分房結果公佈那天,軋鋼廠公告欄前擠得水洩不通。
紅紙黑字,十二個名字赫然在列。
有人歡呼雀躍,有人垂頭喪氣,更多的人是伸長脖子找著自己的名字,或是議論著別人的得失。
何雨柱站在人群外圍,目光平靜地掃過那張紅榜。
從上到下,沒有“何雨柱”三個字。意料之中。
他心裡甚至沒有泛起太大的波瀾。
榜上有名的,多是些工齡更長家裡人口擁擠的老職工,也有兩個是車間主任的親戚。
劉海中腆著肚子,指著榜上自己的名字,胖臉上笑開了花,正接受著幾個人的恭維。
閻埠貴也擠在前面,推了推眼鏡,仔細看了兩遍,確認沒自己,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堆起笑,去恭喜劉海中。
“老劉,恭喜恭喜啊!這下可住上樓房了!”
“同喜同喜!老閻你也別急,下次肯定有你!”劉海中志得意滿。
“唉,我這家口多,負擔重,比不上你們啊……”閻埠貴話裡有話。
許大茂也擠在人群裡,踮著腳看完了榜,表情滿是嫉妒。
他瞟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何雨柱,見他面無表情,心裡更是得意,湊到劉海中身邊低聲道:“二大爺,還是您有面子!不像有些人,蹦躂得再高,也是白搭!”
劉海中哈哈一笑,聲音洪亮,有意讓周圍人都聽見:“那是,分房這事兒,講究個資歷,也講究個群眾基礎!光有技術,不會做人,也不行啊!”
這話,像根針,直直刺向何雨柱。
何雨柱像是沒聽見,轉身就走。他推著腳踏車,穿過喧鬧的人群,脊樑挺得筆直。陽光照在他身上,卻驅不散那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意。
回到四合院,氣氛更是詭異。中院靜悄悄的,賈家的門簾掀開一條縫,賈張氏那雙三角眼飛快地掃了他一眼,又縮了回去,裡面傳來一聲帶著快意的嘲笑。
後院,易中海家窗戶後面,似乎有人影晃動。
何雨柱停好車,掏出鑰匙開門。鑰匙插進鎖眼的“咔噠”聲,在寂靜的院子裡顯得格外清晰。
他剛進屋,閻埠貴就端著個茶缸子,溜溜達達地過來了,臉上掛著慣有的、精明的笑:“傻柱回來啦?廠裡分房結果公佈了?”
何雨柱“嗯”了一聲,把挎包掛好。
“看到結果了?”閻埠貴湊近些,壓低聲音,“唉,我也沒評上。”
“不過想想也是,僧多粥少嘛。你還年輕,機會有的是,你別往心裡去啊。”
他這話,看似安慰,實則是來探口風,看看何雨柱的反應。
何雨柱拿起抹布,擦著桌子,頭也沒抬:“沒什麼可往心裡去的,符合條件就分,不符合就不分,廠裡的規矩。”
閻埠貴被他這油鹽不進的態度噎了一下,乾笑兩聲:“對對對,廠裡的規矩。那什麼……你忙,你忙。”訕訕地走了。
不一會兒,劉海中挺著肚子,倒揹著手,邁著方步也過來了。
他站在何雨柱門口,聲音洪亮,帶著毫不掩飾的炫耀:“傻柱!看見分房結果了吧?哈哈,這回二大爺我可算是熬出頭了!這樓房啊,就是比大雜院強!回頭搬了家,請你過來溫鍋!”
何雨柱擦桌子的手停了一下,抬眼看他,眼神平靜無波:“恭喜二大爺,溫鍋就不必了,我吃不慣外面的飯。”
劉海中碰了個軟釘子,臉色一沉,哼了一聲:“不識抬舉!”甩手走了。
無錯書吧何雨柱繼續擦他的桌子,一下,一下,用力均勻。
外面的冷嘲熱諷,像風吹過屋簷,留不下痕跡。
但他心裡清楚,這分房結果的塵埃落定,並不意味著結束,而是另一場較量的開始。
這院裡的人,會因為他爭房失敗而更加肆無忌憚?還是會因為他展現出的冷靜和強硬而有所忌憚?
第二天上班,食堂裡的氣氛也有些微妙。
馬華和胖子看著何雨柱,欲言又止,眼神裡帶著同情。何雨柱檢查食材,安排工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中午打飯的時候,隊伍排得老長。輪到秦淮茹時,她低著頭,聲音細弱:“一份白菜,兩個窩頭。”
何雨柱給她打上菜,分量依舊標準。
秦淮茹接過飯盒,飛快地抬眼看了何雨柱一下,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低下頭,小聲說了句“謝謝”,匆匆走了。”
“那眼神裡,有複雜,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或許是愧疚?
何雨柱接著招呼下一個工人。
他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廉價的愧疚。
下午,食堂主任把何雨柱叫到辦公室,關上門,遞給他一根菸。何雨柱擺擺手:“戒了。”
主任自己點上,吸了一口,嘆了口氣:“雨柱啊,分房的事……你別太在意。這次沒評上,不代表以後沒機會。你的能力,廠領導都看在眼裡。”
何雨柱沒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主任壓低聲音:“有些事,沒那麼簡單,評議的時候,反正你知道就行,李副廠長那邊……你最近小心點。”
這話,印證了何雨柱的猜測。
分房結果的背後,是李副廠長和易中海等人的聯手打壓。
所謂的“群眾反映”、“鄰里關係”,不過是藉口。
“謝謝主任提醒。”
何雨柱語氣平淡,“我做好分內事就行。”
從辦公室出來,何雨柱心裡更冷了。他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他就要想辦法,把壓在他頭上的這座山,掀掉!
下班回到院裡,天已經擦黑,何雨柱發現自家門鎖有些不對勁,鎖眼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了一下。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是半截折斷的火柴棍。
他冷笑一聲,用鑰匙小心剔了出來。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像是許大茂的風格。
看來,有人覺得他失勢了,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何雨柱不動聲色地開門進屋,生火做飯。
今晚他特意炒了個辣椒炒肉。
飯剛做好,正準備吃,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譁和哭鬧聲。
是賈家方向。
賈張氏那特有的尖利嗓門穿透夜幕:“沒法活了啊!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老天爺你開開眼啊!”
何雨柱端著飯碗,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看。
只見賈張氏坐在地上,拍著大腿乾嚎,秦淮茹在一旁拉著她,低聲勸著,棒梗躲在門後探頭探腦。
周圍幾家有人開門張望,但沒人上前。
賈張氏一邊哭一邊指桑罵槐:“有些人心黑啊!自己沒分到房,就見不得別人好!我們家棒梗手還沒好利索呢……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何雨柱冷冷地看著這場鬧劇。
賈張氏這是借題發揮,想用撒潑打滾的方式,繼續博取同情,或許還想試探一下他何雨柱現在的“底線”。
就在這時,中院通往後院的月亮門那邊,易中海在一大媽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踱了出來。
他咳嗽了兩聲,聲音“虛弱”卻帶著慣有的“權威”:“老嫂子,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地上涼,有什麼話好好說。”
賈張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得更起勁了:“他一大爺!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易中海安撫著賈張氏,目光卻似有似無地掃過何雨柱的窗戶。
那眼神,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隱晦的挑釁。
何雨柱“啪”地一聲放下了窗簾,坐回桌邊,繼續吃飯。
他知道,賈張氏的哭鬧,易中海的“主持公道”,都只是開始。
這院裡的牛鬼蛇神,看他“爭房”失敗,以為他露出了破綻,又要一擁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