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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棒梗偷肉

何雨柱這一覺睡得沉。

前世的凍餓而死,像是一根刺,深深紮在靈魂深處,讓他即便在睡夢中也不敢完全放鬆。

天剛矇矇亮,窗外還是一片灰藍,院裡那棵老槐樹的枯枝影子剛投在窗紙上,他就睜開了眼。

沒有賴床,沒有迷茫,一雙眼睛裡全是冷澈的清醒。

他利落地起身,穿上那件肘部磨得有些發白的深藍色棉襖,動作間帶著一種與前日截然不同的乾脆。

推開房門,一股凜冽乾淨的晨風灌入肺腑,吹散了屋裡最後一點沉悶。

中院已經有了動靜。

秦淮茹正端著個搪瓷盆出來倒水,看見何雨柱出來,她臉上立刻堆起那副慣有的、帶著點柔弱和討好的笑容。

“傻柱,起這麼早啊?”聲音溫溫軟軟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往他身後那緊閉的屋門瞟,似乎還想探尋一下昨晚那個沉甸甸的飯盒的下落。

何雨柱沒接話,甚至沒多看她一眼,徑直走到院子一角的水龍頭旁,拿起自己的牙刷牙缸,沉默地洗漱。

他能感覺到身後秦淮茹那笑容僵在臉上,以及那逐漸變得探究和不安的視線。

果然,沒得到回應,秦淮茹頓了頓,又自顧自地說下去,語氣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和試探:“昨晚……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看你臉色不大好。許大茂那人就那樣,嘴賤,你別往心裡去。一會兒上班……”

“嘩啦——”何雨柱把嘴裡漱口水吐掉,打斷了她的話。

他直起身,用毛巾擦了把臉,側過頭,目光第一次落在秦淮茹身上。

那目光很淡,沒有任何情緒,既沒有以往的憨厚熱切,也沒有昨晚針對許大茂時的冰冷戾氣,就是一種純粹的……漠然。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秦淮茹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裡猛地一咯噔,後面那些“一起走”、“飯盒我幫你拿著”之類的話,全都噎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何雨柱收回目光,轉身就回了屋,再次把門關上。

留下秦淮茹一個人站在當院,端著空盆子,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只剩下尷尬和一絲慌亂。

不對勁,傻柱太不對勁了!

何雨柱回屋,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小鐵皮箱子,上了鎖的。

鑰匙他貼身藏著。開啟,裡面是他全部的家當,一些零散票證和不多的人民幣。

前世,這箱子後來幾乎成了秦淮茹的隨取隨用的小金庫,美其名曰“先借著,發了工資還”,卻從未見還過。

他仔細清點了一遍,揣好錢票。今天,他得去趟廠裡,但更重要的是,得開始給自己打算。

食堂的飯盒,從今天起,誰也別想再白拿。

他出門,鎖好門,推上那輛除了鈴不響哪兒都響的破腳踏車,在院裡一眾或明或暗的注視下,哐當哐當地出了院門。

整整一天,軋鋼廠三食堂的後廚都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胖子馬華幾個徒弟明顯感覺今天師傅不一樣了。

活兒一點沒少幹,炒菜大勺顛得依舊虎虎生風,味道甚至比往常還好了幾分,可就是不愛說話了。

那張平時能嘚啵嘚開玩笑,逗得全廚房哈哈笑的嘴,今天像是上了鎖。

而且,一到下班點,何雨柱二話不說,拿出兩個飯盒,挑著好菜足足裝滿了兩盒,油汪汪的,肉片子都快溢位來。

然後啪嗒一聲,直接鎖進了他自己帶來的一個小挎包裡,拉鍊拉得嚴嚴實實!

胖子眨巴著眼,湊過來:“師傅,今天這菜不給秦姐帶了?”

何雨柱眼皮一撩:“我帶我的,關她什麼事?”

馬華比較機靈,扯了胖子一下,使了個眼色。

胖子撓撓頭,不敢多問了。

他們都想起了昨天廠裡傳開的零星訊息,說何雨柱在院裡把許大茂給揍了,還甩了秦淮茹的臉子。

看來是真的?

下班鈴聲一響,何雨柱挎上包,推車就走,一刻不停留。

回到四合院,天已經擦黑。

各家各戶炊煙裊裊,瀰漫著飯菜的香氣。

何雨柱停好車,挎著包往自己屋走。經過中院賈家門口時,那門簾掀開一條縫,賈張氏那張胖臉和秦淮茹半張臉露出來,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以及他挎著的那個鼓囊囊的包。

賈張氏喉嚨裡似乎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咕噥,被秦淮茹悄悄拉了回去。

何雨柱只當沒看見,開門進屋。

他故意沒立刻生火做飯,而是先把那兩盒油水足的菜放在屋裡最顯眼的桌子上,開啟蓋子,讓那濃郁的肉香和油香肆無忌憚地飄散出去。

然後,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始和麵,準備弄點簡單的疙瘩湯,就著這油水足的菜吃。

面剛和好,他就敏銳地聽到窗外極輕微的一聲“咔噠”,像是有人踩到了枯樹枝。

來了。

何雨柱眼神一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動作沒停,甚至故意弄出點聲響,假裝完全沒察覺,嘴裡還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

屋外,一個瘦小的黑影,像只熟練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溜到他窗根下。

正是棒梗,秦淮茹那個寶貝兒子,盜聖轉世。

棒梗吸溜著鼻子,屋裡那誘人的肉香簡直勾得他魂兒都沒了。

他早就饞壞了,昨天就沒吃到傻柱的飯盒,今天這香味比以往還濃!他熟練地找到窗戶一角那處不起眼的鬆動縫隙,以前他經常從這兒伸手進去偷拿東西,傻柱從來發現不了。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撥開那縫隙,小手熟練地伸了進去,摸索著,很快就碰到了那個冰冷的鋁製飯盒邊緣。

他心裡一喜,手指用力,就想把飯盒勾過來。

就在他的手指剛剛摳住飯盒邊緣的時候。

“嘭!”

一隻猶如鐵鉗般的大手,帶著呼嘯的風聲,以根本無法反應的速度,狠狠地砸落下來!不是打他的手,而是用厚重的巴掌邊緣,精準無比地狠狠地砸在了他伸進屋內的手腕上!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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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啊!”

緊接著,就是棒梗撕心裂肺、幾乎變了調的慘叫,猛地炸響了整個寂靜的四合院!

何雨柱猛地推開窗戶,探出身子,臉上不再是平時的憨傻,也不是昨晚的冰冷,而是一種暴怒的、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般的猙獰!

他指著外面捂著手腕、疼得滿地打滾,哭嚎不止的棒梗,聲如洪鐘,震得全院窗紙都在嗡嗡作響:

“好你個臭小子!偷東西偷到你爺爺我頭上來了!真是反了天了!今天不斷你一隻手,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這一聲怒吼,如同平地驚雷,把整個四合院徹底炸醒了!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哎喲喂!是棒梗!棒梗怎麼了?”

“快去看看!”

腳步聲雜亂響起,鄰居們紛紛從屋裡跑出來,瞬間就把中院圍了個水洩不通。

秦淮茹聽到兒子的慘叫,第一個瘋了一樣衝出來,看到棒梗躺在地上,握著自己明顯已經變形腫脹的手腕哭得死去活來,她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棒梗!你怎麼了?!”她撲過去,想碰又不敢碰。

賈張氏也跌跌撞撞跑出來,一看寶貝孫子這慘狀,頓時拍著大腿哭天搶地:“哪個天殺的啊!欺負我孫子啊!沒法活了啊!”

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三位大爺也匆匆趕來。

易中海臉色鐵青,看著這場面,首先就對站在視窗,一臉餘怒未消的何雨柱呵斥道:“傻柱!這怎麼回事?你怎麼能把孩子打成這樣!”

何雨柱冷笑一聲,指著還在地上打滾的棒梗,聲音蓋過了所有的哭嚎和議論:“一大爺,您問得好,我也想知道怎麼回事,我好好在屋裡做著飯,這臭小子就敢把爪子伸我屋裡偷東西!我這屋裡是菜市場啊?誰想摸就摸,想拿就拿?”

他猛地從窗戶裡提出那兩個油汪汪的飯盒,“哐當”一聲放在窗臺上:“看見沒?今天剛從廠裡帶回來的好菜!差點就讓這小賊偷了去!怎麼著?我打斷他偷東西的手,有錯嗎?”

眾人看向那兩盒明顯的“硬菜”,再看看棒梗那熟練偷竊的現場,一時語塞。

秦淮茹哭聲一滯,臉唰地白了。

賈張氏的乾嚎也卡了殼。

易中海被噎得說不出話,臉色難看。

劉海中挺著肚子,想擺官威:“那……那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手啊!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何雨柱目光唰地掃向他,帶著譏諷,“二大爺,孩子就知道偷雞摸狗了?長大了還得了?是不是等他以後撬你家鎖,搬你家糧食,你也這麼說?哦,我忘了,您家鎖結實,糧食看得緊。”

劉海中氣得臉通紅:“你!”

“夠了!”易中海打斷,深吸一口氣,“先別說這些了!快!快送孩子去醫院看看!這手可不能耽誤了!”

秦淮茹這才如夢初醒,哭著和聞訊趕來的小當、槐花一起,手忙腳亂地扶起哭得幾乎休克的棒梗。

賈張氏一邊幫忙,一邊惡狠狠地瞪著何雨柱,咒罵:“傻柱!你個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你賠我孫子的手!”

何雨柱站在視窗,冷眼看著賈家一片雞飛狗跳,鄰居們神情各異。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賠?行啊,正好,咱們也叫來派出所的同志,好好說道說道這入室偷竊該怎麼賠!是該我賠他醫藥費,還是他該進去吃幾天牢飯?或者,咱們大院先開個大會,評評這個理?”

正要攙著棒梗往外走的秦淮茹,腳步猛地頓住,身體劇烈地一顫。

叫派出所?開大會評理?那棒梗偷東西的名聲可就坐實了!以後還怎麼做人?

她猛地回頭,看向何雨柱,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驚恐。

何雨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冷得像冰。

秦淮茹嘴唇哆嗦著,最終,一句話也沒敢再說,低下頭,咬著牙,幾乎是拖著棒梗,踉踉蹌蹌、狼狽萬分地朝院外跑去。

滿院的人,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著站在視窗那個男人,他臉上沒了平時的嬉笑怒罵,只剩下一片令人心寒的平靜。

直到這時,所有人才真正意識到。

傻柱,真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