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捲起的塵土還沒散盡,那兩個公安同志的身影剛消失在衚衕口,何雨柱就狠狠地往地上跺了一腳。
他是真沒見過這種把臉皮撕下來扔地上踩的人,易中海這操作簡直是把“犯賤”兩個字刻在了腦門上。
明明被坑得連褲衩子都不剩,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養老夢,還能硬著頭皮說是孩子鬧著玩。
這哪是寬容,這分明是把腦袋插進沙子裡的鴕鳥,屁股撅在外面讓人看笑話。
院裡的鄰居們還沒散,一個個交頭接耳,眼神裡全是嘲諷。何雨柱懶得跟這幫牆頭草多費口舌,提著網兜飯盒,轉身就往後院走。
這事兒他得跟老太太和一大媽說道說道,免得易中海回頭又去後院賣慘,那老東西現在的演技可是爐火純青,不去唱戲都屈才了。
後院靜得有些滲人,只有幾隻麻雀在枯枝上嘰嘰喳喳。掀開棉門簾進了屋,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撲面而來。
聾老太太正盤腿坐在炕上,手裡盤著兩個核桃,一大媽坐在炕沿邊,手裡拿著納了一半的鞋底,針腳密密麻麻,那是給未出世的孩子準備的。
何雨柱把飯盒往桌上一擱,也沒把自己當外人,拉過條凳子就坐下。他把剛才前院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
從公安上門詢問,到易中海矢口否認被盜,再到最後定性為家庭糾紛,每一個細節都沒落下。
他說得繪聲繪色,連易中海那副唯唯諾諾的窩囊樣都學了個十成十。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聾老太太手裡的核桃停住了轉動,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精光,隨後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中海啊,是徹底魔怔了。
他這是要把自己這把老骨頭,生生熬成燈油,去點棒梗那盞破燈。
一大媽手裡的針停在半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只有一潭死水的平靜。
她低下頭,繼續穿針引線,聲音輕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散。
隨他去吧。反正那房子、那錢,都是他自己的。他願意喂狼,誰也攔不住。只要別來攪和我的清淨日子就行。
何雨柱看著一大媽這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心裡反倒踏實了。
最怕的就是心軟,易中海那種人,只要給他留一條縫,他就能順杆爬上來,把你吸乾抹淨。現在一大媽這態度,那是鐵了心要跟過去劃清界限。
日子就像這四九城的風沙,刮過去就不留痕跡。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四合院裡少了個棒梗,就像少了一隻整天亂叫的烏鴉,清淨了不少。
易中海整個人更是像被抽了魂,每天獨來獨往,佝僂著背,那一身工裝總是髒兮兮的。
他在車間裡也不像以前那樣吆五喝六,下了班就鑽進屋裡不出來,連那所謂的“一大爺”架子也塌了個精光。
何雨柱沒空搭理那個行屍走肉,他的心思全撲在了冉秋葉身上。
冉秋葉的肚子大得嚇人,就像揣了個大西瓜。
何雨柱每天變著法地往家裡帶好吃的,今兒是紅燒肉,明兒是鯽魚湯,把冉秋葉養得臉色紅潤。
每次看著媳婦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何雨柱這心裡就跟抹了蜜似的,走路都帶風。
這天上午,軋鋼廠後廚忙得熱火朝天。
切菜聲、炒菜聲、鼓風機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鍋碗瓢盆交響樂。
何雨柱繫著圍裙,站在灶臺前,手裡的大鐵勺揮舞得虎虎生風。
鍋裡的白菜幫子翻滾著,冒出陣陣熱氣。
突然,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後廚。
來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鼻樑上的眼鏡歪在一邊,頭髮被風吹得亂糟糟的,正是冉秋葉的父親。
這老爺子平時最講究斯文,走路都要邁方步,今兒卻跑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連那文人的體面都顧不上了。
柱子!柱子!
這一嗓子喊得破了音,把後廚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無錯書吧何雨柱手一抖,差點把勺子扔鍋裡。
他回頭一看,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全身。他把勺子往旁邊一扔,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老丈人。
爸!出什麼事了?是不是秋葉……
冉父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手死死抓著何雨柱的胳膊,指甲都掐進了肉裡。快……快去醫院!秋葉……秋葉要生了!羊水破了!
這話一出,何雨柱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雖然早就盼著這天,可真到了節骨眼上,那股子慌亂勁兒根本壓不住。
秦京茹正在旁邊擇菜,聽見這話,手裡的爛菜葉子啪嗒掉在地上。
她撇了撇嘴,眼神裡滿是嫉妒和不屑。生個孩子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誰家女人不生孩子?弄得跟皇太后駕到似的,也不怕折了壽。
何雨柱根本沒工夫搭理這長舌婦,他轉頭衝著正在切墩的南易吼了一嗓子。南易!這兒交給你了!我有急事!
說完,他甚至來不及解下圍裙,拽著老丈人就往外跑。南易舉著菜刀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那翁婿倆就已經沒影了。
出了廠門,寒風夾雜著雪粒撲面而來,割得臉生疼。
何雨柱跨上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的破腳踏車,讓冉父坐在後座上。
他兩條腿像是裝了馬達,腳蹬子踩得飛快,車輪捲起地上的泥水,甩了一褲腿。
爸,您坐穩了!
腳踏車在馬路上飛馳,何雨柱滿腦子都是冉秋葉痛苦的臉。
這個年代醫療條件有限,生孩子那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更何況秋葉懷的還是雙胞胎,風險比一般人要大得多。
到了協和醫院門口,何雨柱連車都沒鎖,隨手往牆根一扔,扶著冉父就往婦產科衝。
走廊裡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蘇打水味,白色的牆壁顯得格外冰冷。
手術室的門緊閉著,上面亮著紅燈,像是一隻猩紅的眼睛,盯著每一個焦急等待的人。
冉母正坐在長椅上抹眼淚,看見何雨柱來了,像是見到了主心骨,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柱子,你可來了……秋葉進去半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