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靜悄悄的,只有幾聲狗叫偶爾劃破夜空。易中海推開門,屋裡黑漆漆的,那種死寂感再次像潮水一樣把他淹沒。
無錯書吧他沒顧上點燈,摸黑走到床邊,趴下身子把手伸進床底下的一塊鬆動地磚下面。
那裡有個鐵皮餅乾盒子,是他存了一輩子的棺材本,也是他最後的底氣。
昨天發的工資,加上家裡剩下的糧票、肉票、布票,還有前些年攢下的一些私房錢,全都鎖在這個盒子裡。
手指觸碰到鐵盒冰涼的表面,易中海松了一口氣。還在。
他把盒子拖出來,藉著窗外透進來的那點微弱月光,顫抖著手從褲腰帶上解下鑰匙。
“咔噠”一聲輕響,鎖開了。
易中海掀開蓋子,手往裡一探。
空的。
他不信邪地把手在盒子裡胡亂抓了幾把,指尖觸碰到的只有冰冷的鐵皮底。
那些大團結,那些花花綠綠的票證,甚至連幾張零錢角票,全都不翼而飛。
盒底只剩下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烏龜,那是棒梗以前在學校最愛畫的東西。
轟隆一聲。
易中海只覺得腦子裡像是有個炸雷爆開了,眼前金星亂冒,兩腿一軟,整個人像是一攤爛泥一樣癱在了地上。
那是他所有的積蓄啊!那是他下半輩子的指望啊!
這哪裡是養了個兒子,這分明是養了一隻要把他骨髓都吸乾的惡鬼!
黑暗中,易中海張大了嘴巴,喉嚨裡發出“荷荷”的風箱聲,卻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發不出來,那雙渾濁的老眼裡,終於流下了兩行絕望的濁淚。
易中海此時就像一條被抽了脊樑骨的老狗,癱軟在冰冷的地磚上,手裡死死攥著那張畫著烏龜的紙條。
那紙條上的墨跡還沒幹透,透著一股子劣質墨水的臭味,那隻歪歪扭扭的烏龜似乎正咧著嘴,嘲笑他這半輩子的精明算計。
寒風順著沒關嚴的門縫往裡鑽,吹得屋裡那點熱氣散了個乾淨。
易中海猛地打了個哆嗦,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他瘋了一樣衝出屋門,手裡的鐵盒子哐噹一聲掉在門檻上,滾出老遠。
“遭賊了!遭賊了啊!”
這一嗓子淒厲得如同夜梟啼哭,瞬間撕裂了四合院深夜的寧靜。
中院的燈陸陸續續亮了起來,披著棉襖的鄰居們罵罵咧咧地推開門。
二大媽剛把洗腳水倒了,正準備關門,被易中海這一嗓子嚇得手一抖,木盆直接扣在了臺階上。
她藉著屋裡透出的光,看見易中海披頭散髮,眼珠子通紅,跟個剛從墳地裡爬出來的厲鬼沒兩樣。
“一大爺,您這是唱哪出啊?大半夜的嚎喪呢?”
易中海幾步衝到二大媽跟前,兩隻手顫抖著比劃,語無倫次。
“錢!我的錢!全沒了!那個鐵盒子,我的養老錢,連帶著糧票肉票,一分都沒剩下!全讓人給捲走了!”
二大媽聽得直吸涼氣,這易中海的家底她是知道一些的,那是真正的肥羊。這一丟,怕是要了老命。
前院後院的人都圍了過來,許大茂和劉光福本來還在衚衕口等著拿錢去瀟灑,聽見動靜也跑了回來。
一看這場面,許大茂那雙小眼睛滴溜溜一轉,立馬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何雨柱披著件軍大衣,手裡端著個搪瓷茶缸子,慢悠悠地從人群后面晃了出來。
他看著易中海那副如喪考妣的德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抿了一口熱茶,哈出一口白氣。
易中海一眼看見何雨柱,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他猛地撲過去,死死抓住何雨柱的袖子,唾沫星子噴出老遠。
“柱子!你是這院裡的主事人,你得給我做主!這院裡出了家賊,這是要把我往死裡逼啊!你得把人給我揪出來,把錢給我追回來!”
何雨柱身子微微一側,不動聲色地把袖子從易中海手裡抽出來,嫌棄地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
“一大爺,您這話說的。我是食堂大廚,又不是派出所所長。您家遭了賊,不去報案,找我有什麼用?再說了,這院裡這幾年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怎麼偏偏就您家遭了賊?”
易中海急得直跺腳,臉上的肉都在抖。
“報案?不能報案!這一報案,咱們大院的先進集體榮譽還要不要了?肯定是院裡人乾的,柱子,你趕緊把大家都叫出來,挨家挨戶地搜!我的錢肯定還沒運出去!”
周圍的鄰居一聽要搜家,立馬炸了鍋。這年頭誰家沒點不想讓人知道的破爛事,哪能隨便讓人搜。
何雨柱冷笑一聲,把茶缸子往窗臺上一擱,雙手插進袖筒裡,眼神銳利得像把刀子,直直紮在易中海臉上。
“搜家?您好大的官威啊。一大爺,您那錢藏哪兒了?是不是藏床底下那塊鬆動的磚頭下面?那地方隱蔽著呢,除了您自個兒,還有誰知道?別是您自個兒夢遊給吃了吧?”
易中海臉色一僵,那藏錢的地方確實只有他和一大媽知道。後來棒梗住進來……
想到這兒,易中海的瞳孔猛地收縮,那個可怕的念頭再次像毒蛇一樣纏上了他的心臟。
人群裡,閻埠貴扶了扶眼鏡,那雙算計的小眼睛裡閃著精光。他早就看透了這其中的門道,這會兒也不怕事大,慢悠悠地開了口。
“老易啊,你也別急著搜大家夥兒的屋子。你想想,這賊怎麼就那麼準,直奔你藏錢的地方去?還沒撬鎖,沒翻亂東西,拿了錢就走。這要是外賊,能有這本事?這分明是熟門熟路啊。”
許大茂在旁邊嘿嘿一笑,陰陽怪氣地接了茬。
“就是,一大爺,您那寶貝乾兒子棒梗呢?今兒一天都沒見著人影。剛才咱們滿大街找他,合著人家不是丟了,是發財跑路了啊!”
這話一出,就像是一顆炸雷扔進了人群。大夥兒瞬間反應過來,一個個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又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神情。
“我看就是棒梗!那小子手指令碼來就不乾淨,以前偷雞摸狗,現在偷乾爹的棺材本,這叫業務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