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央,只剩下凌遠,以及被他牢牢控制在沙發上的付鴻磊。
刺目的紅光依舊瘋狂旋轉,將凌遠冷硬如雕塑的側影和付鴻磊因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肥臉映照得如同地獄修羅場。
空氣凝固了,時間彷彿被拉長。
尖銳的警鈴成了這死寂空間中唯一的背景音,每一次尖嘯都像在倒計時。
付鴻磊癱在沙發裡,像一頭待宰的肥豬,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伴隨著喉嚨裡痛苦的嗬嗬聲。
他連動一下手指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徒勞地用充滿血絲和恐懼的眼球,哀求地看著凌遠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情感波動的眼睛。
凌遠不再看他,目光穿透混亂的紅光和滿目狼藉,如同最精準的雷達,緩緩掃過客廳的每一個角落,天花板、壁燈、破碎的窗戶、散落的傢俱殘骸。
他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手,蔓延開來,捕捉著空氣中最細微的氣流變化,傾聽著除了警鈴之外的任何異響,
牆體的震動、遠處隱約的引擎聲、甚至周魁三人那壓抑而粗重的呼吸和心跳。
他在等,等那個被付鴻磊視為救命稻草的徐暢。
今天不論如何,都必須要將那個徐暢拿下。
旁人凌遠可以不計較,也沒必要去拼命。
但這個徐暢不可原諒,因為他傷了蘇韻秋。
武者世界,也收法度約束,但死傷是常有的事兒。
所以他打算今天在這裡拼盡手段,也要宰了徐暢。
徐暢死了,蘇韻秋就徹底安全。
至於付鴻磊,他不可能在這裡給付鴻磊捏死。
其一付鴻磊身份特殊,是大豐集團董事長,財大氣粗,影響力足,一時衝動弄死了付鴻磊,恐怕他真要成通緝犯。
其二就是他跟警方透露過,警方知道他今晚要來見付鴻磊,就更不可能弄死付鴻磊。
今晚倒是便宜了付鴻磊這個狗東西。
要是沒有這兩點,今晚非要挖個坑給付鴻磊埋了才解恨。
旋轉的紅光在凌遠臉上切割出冷硬的陰影,每一次掃過,都讓付鴻磊喉嚨上的窒息感更加清晰。
警鈴的嘶鳴像是永無止境的背景噪音,敲打著客廳裡每一根緊繃的神經。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艱難爬行,每一秒都如同凌遠扣在付鴻磊頸動脈上的手指,帶著死亡的冰冷觸感。
凌遠的目光沒有離開入口處的陰影,那裡是周魁三人如同石雕般矗立的位置。
他的感知被拉伸到極限,捕捉著空氣裡最細微的擾動,周魁粗重的、壓抑著怒火的呼吸。
刀疤臉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的輕微爆響,瘦子那雙在陰影裡依舊反射著紅光的眼睛,如同潛伏的毒蛇。
他們像三張拉滿的弓,箭頭死死釘在自己和付鴻磊身上,隨時等待著那稍縱即逝的破綻。
“還真是三條好狗。”
凌遠心中冷哼一聲,也不得不承認,武者入了捶肌境之後,確實變得尤為可怕。
付鴻磊癱在沙發裡,昂貴的絲綢襯衫被冷汗徹底浸透,緊貼在肥碩的身軀上,每一次試圖吞嚥口水都引起喉骨一陣劇痛,讓他發出痛苦的嗚咽。
他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得太深,暴突的眼球只剩下對凌遠側臉的無盡恐懼。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切,壓得他連思維都凝固了,只剩下求生的本能,祈求著徐暢快點出現,快點結束這場噩夢。
凌遠的心跳平穩而有力,在胸腔內敲打著冰冷的節奏。
他計算著時間,從電話結束通話開始,每一秒都在心中默數。
五分鐘?
徐暢說五分鐘,但這五分鐘,足夠發生太多變數。
對方會不會在拖延?
會不會在佈置陷阱有什麼陰謀?
凌遠的視線掃過付鴻磊因極度緊張而微微抽搐的臉,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蓋過警鈴:“付鴻磊。”
付鴻磊猛地一哆嗦,驚恐地看向他,喉嚨裡發出“呃……”的聲響。
“徐暢的底細。”
凌遠的眼神銳利如針,彷彿要刺穿他混亂的思維,“他的功夫路數,師承何處,有什麼弱點,說。”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紮在付鴻磊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他肥厚的嘴唇哆嗦著,大腦一片空白,冷汗順著下巴滴落:“我……我不知道……他……他是我花錢請的……只……只知道他很能打……”
“廢物。”
凌遠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只是簡單陳述一個事實。
他扣住喉嚨的手指微微加力,付鴻磊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雞,眼球暴突,喉嚨裡發出瀕死的嗬嗬聲,臉瞬間由豬肝色轉向紫黑。
“呃……呃……。”
付鴻磊徒勞地踢蹬著短腿,雙手在空中亂抓。
“付總。”
門口處,周魁再也按捺不住,肌肉賁張,往前踏了半步,腳下的碎玻璃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無錯書吧刀疤臉和瘦子也瞬間繃緊,如同即將撲出的獵豹,短刺和拳鋒在紅光下閃動。
凌遠猛地側首,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狠狠剮向周魁三人。
那眼神裡的殺意和警告,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
他並沒有鬆開付鴻磊,反而藉著付鴻磊掙扎帶來的晃動,身體微不可查地調整了姿勢,將付鴻磊臃腫的身軀更徹底地擋在自己和入口之間,同時確保自己後背沒有完全暴露給任何一個角度。
周魁的腳步硬生生釘在原地,腮幫咬得咯嘣作響,額頭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著凌遠那隻如同鐵鑄般紋絲不動的手,看著付鴻磊因窒息而扭曲的面孔,巨大的屈辱和無力感幾乎將他吞噬。
他不敢賭,付鴻磊的命就是懸在他頭頂的利劍。
凌遠感受到周魁的退意,指間力量略松,一絲寶貴的空氣湧入付鴻磊的肺葉,讓他如同瀕死的魚般劇烈嗆咳起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想活著,就管住你的狗。”
凌遠的聲音重新響起,平靜得可怕,是對付鴻磊說的,卻又清晰地傳到周魁三人耳中,“下一次,我不會再鬆手。”
付鴻磊咳得撕心裂肺,根本說不出話,只能拼命點頭,用眼神哀求周魁他們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