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和沒有被弟弟的恭維衝昏頭腦，走到窗邊輕輕挑起窗簾，隔著縫隙向樓下窺探。
兄弟倆住的房子是沿街房，樓下就是一條主幹道，路兩邊全是店鋪。
馬路對面整整齊齊停著一排車，街道上零星路過幾個行人。
靳家和的目光，始終定格在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上。
“哥，條子就在那輛車裡麼？”靳家興問道。
靳家和點點頭，“兩天兩夜了，一直跟著我。”
“媽的！”靳家興咬牙切齒，“我看那姓沈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非要跟咱兄弟倆過不去！”
靳家和反駁：“沈警官跟谷明、曹滿江那群人不一樣，他的人品還是很不錯的。”
“人家懷疑咱，恰恰說明有責任心，不管不顧才不稱職。”
靳家興拿出一份《天星晚報》說道：“哥，你看看今天的頭條，曹滿江的屍體被找到了，耿偉豪依舊下落不明。”
“萬一排查曹滿江的仇家，遲早會查到咱們頭上。”
“到時候，條子知道你當過兵，會玩刀也會玩槍，必定懷疑你。”
靳家和淡定道：“不打緊，我沒留下證據，他們查到我也沒用。”
“可是沈礪呢？他已經懷疑你了啊！”靳家興眼神一眯，“實在不行，咱把那兩個條子弄了。”
“緊接著對趙家人動手，完事出城跑路。”
“正好你在滇省有不少戰友，可以讓他們幫咱偷渡到境外躲躲……”
靳家和不假思索，斷然拒絕。
“弄警察肯定不行，現在風聲已經很緊了，再搞下去，別說弄趙家人，咱倆全得暴露。”
靳家興懊惱道：“可是這樣天天被人盯梢的感覺太難受了，幹什麼都不自由，提心吊膽的。”
靳家和冷冷一笑：“那就來一手聲東擊西，順便會一會牧文。”
兄弟倆在樓上密謀的同時，沈礪拎著一大盒宵夜，悄悄進入麵包車探班。
“表哥，你可算來了，我都快餓抽抽了……”
看到那一大盒香噴噴的老式炸串，範大壯饞得直流哈喇子。
迫不及待上手抓，兩三串合併一串，一口擼下來。
旋風筷子剷車嘴，咔咔就往嘴裡懟，吃得滿嘴流油……
虞虹輕聲呵斥：“你慢點吃，別噎著，又沒人跟你搶！”
沈礪遞給虞虹一串炸香腸，“虞姐，辛苦了，你也吃點吧。”
虞虹一看是香腸，立馬聯想起碎屍案，急忙搖頭，“我沒胃口，你吃吧。”
“純澱粉的，不含一點肉，來一串……”沈礪強行塞到她手裡，“你這個香腸恐懼症必須得主動克服。”
虞虹被迫接下香腸，言歸正傳：“我倆輪班盯梢了一天，沒發現什麼異常，也許是這兄弟倆故意偽裝的……”
沈礪追問：“他們買報紙了吧？”
虞虹一臉不解點頭，“是啊，怎麼了？”
“買的哪家的報紙？”
“天星晚報。”
沈礪繼續反問，“天星晚報這兩天的新聞頭條是什麼，你看過沒？”
不等虞虹回答，範大壯脫口而出：“當然是槍殺案啊！還有啥新聞比這個火爆？”
虞虹依舊不解，“你的意思是，他們透過報紙瞭解警方的調查進展？萬一只是好奇呢？”
沈礪搖頭，“剛剛喪父還沒出頭七，正常人誰有心情關心新聞？除非跟自己有關。”
虞虹若有所思點頭，“你這麼說也對，是有點不太合理。”
“對了，你被停職的事怎麼辦？也不能一直拖著吧？”
沈礪聳聳肩，“涼拌，拖著就拖著吧，反正經偵隊暫時沒什麼活，沒人挑大樑也問題不大。”
虞虹翻了個白眼，“你心可真大，被停職了不著急，倒是對不相干的案子格外上心，就算破了案，別人也得說你越俎代庖。”
沈礪笑而不語。
越俎代庖無所謂，破案立功才是關鍵。
這年頭，警察也內卷，功勞不會送到自己嘴邊，必須去爭去搶去發掘。
正在這時。
單元樓道燈亮了。
一個人影鬼鬼祟祟走了出來，正是靳家兄弟之一。
看手臂僵硬，似乎是假肢，應該是弟弟靳家興。
靳家興站在路邊東張西望，看到計程車立馬招手。
“這傢伙自己打車出去幹嘛？”虞虹眉頭一緊。
沈礪當機立斷：“大壯，別吃了，你開車跟上去，我和虞姐留在原地蹲守。”
範大壯十分不情願地放下了炸串，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沈礪和虞虹下車躲到牆角，繼續盯梢。
不料。
靳家興前腳剛走，單元樓道的燈又亮了。
但是讓兩人意外的是，這次出來的不是靳家和，還是“靳家興”。
因為斷手的部位，依舊是僵硬的假肢。
這讓兩人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分不清到底誰才是靳家興。
第二個“靳家興”依舊站在路邊打車，只不過這次是往相反方向。
沈礪說道：“虞姐，你騎摩托跟上去吧。”
虞虹反問：“那你呢？不跟我一起嗎？”
沈礪搖頭，“不了，情況不對勁，他們在搞障眼法，說明今晚肯定有事，我留在這裡看看後續。”
虞虹沒再說什麼，騎上摩托就要追上去。
無錯書吧“對了，虞姐……”沈礪急忙提醒，“小心點，對方可能有槍。”
虞虹笑了笑，戴上頭盔疾馳而去。
兩撥人馬相繼離開後，沈礪進入單元樓道。
找到靳家兄弟居住的那間屋，貼著房門傾聽裡面的動靜。
安安靜靜，應該沒人在家。
沈礪在心裡默唸：“兇手……是你嗎？”
正在這時。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震得聲控燈驟然亮起。
竟然是範大壯打來的。
“表哥，人跟丟了！”
沈礪眉頭一緊，“這才幾分鐘，怎麼會跟丟？”
範大壯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反正計程車現在停下了。”
“我沒看到裡面有客人，但我也沒看到中途有人上下車啊！”
“一眨眼的功夫，就剩司機了，簡直邪門了！”
正說著。
單元樓道的燈又亮了。
有人進來了，上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沈礪急忙結束通話電話，順便調到了靜音，迅速跑到樓上一層。
屏住呼吸，靜靜聽著樓下的動靜。
果不其然。
一個身影出現在靳家兄弟門口。
看樣子好像是靳家興，掏鑰匙開鎖用了一隻手，另一隻是假肢。
開門以後，靳家興喊了一聲：“哥，我回來了……”
沈礪心裡泛起嘀咕，難道靳家和一直在家沒出門？
那之前下樓的兩人又是誰？
靳家興打車又是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