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打擾一下。”

女孩抬起頭，依舊是那副拒人千里的冰冷表情。

“又是為了燒鵝？我說了不賣，別來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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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礪微微一笑，目光掃過桌上那本書——《秩序與歷史》。

“沃格林對現代的批判總是入木三分，看來你是專攻政治哲學的高材生。”

“你也看過？”女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本書是純英文原版，而且相當冷門，他居然能一眼認出！

“略有涉獵。”沈礪謙遜點頭，隨即話鋒一轉，“其實我們向你求一隻燒鵝，並非為了口腹之慾。”

“有個朋友病重，唯一念想就是這燒鵝，我們不想讓他留有遺憾，所以才冒著大雪過來。”

沈礪隨口編了個謊話，但眼神無比真誠。

女孩臉色果然緩和了許多，但依舊猶豫。

“可我家人也等著吃……”

“我理解，所以我想和你做個交換，看你似乎擔心雪天不好打車，我們的車就停在門口。”

“如果你願意割愛一隻燒鵝，我不但按雙倍價格給你，還可以送你回家，你看行嗎？”

沈礪言談舉止彬彬有禮，遠比之前兩人靠譜得多。

女孩終於鬆口，“看在你坦誠的份上，我讓給你一隻，但不需要送我回家，司機會來接我。”

“多謝姑娘成全。”

看到沈礪拎著燒鵝回來，李勝天和範大壯當場傻眼。

“不是，這就拿下了？”

“怎麼做到的？”

沈礪笑著解釋：“高階女性不吃油嘴滑舌那一套，她們要的是情緒價值，你得肚子裡有墨水才行，多讀書沒壞處。”

李勝天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學霸，聽君一席話，勝掛十年馬！”

道別兩人，沈礪拎著燒鵝，來到林嘉欣居住的市直一區。

小區名字聽起來平平無奇，住戶非富即貴，全市科級以上的幹部基本都住這。

也從側面印證了沈礪的猜測，林嘉欣的父母肯定不是一般人。

咚咚咚！

想好問候語，沈礪果斷敲響房門。

房門開啟，一個絕美又熟悉的面龐映入眼簾。

“怎麼是你？”

雙方異口同聲，同時愣在原地。

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燒鵝姑娘！

“我是來給林嘉欣補課的家教，你是？”

“我是她堂姐，林婉凝。”

林婉凝瞥了一眼燒鵝，冷笑著調侃，“你那位快要過世的友人，不會是我妹吧？”

編瞎話被逮個正著，無比尷尬。

沒打草稿，沈礪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圓謊。

“算我太單純善良，信了你的鬼話，你們三個是一丘之貉。”

“如果你敢糊弄我妹，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殘忍。”

“進來吧。”

林婉凝開門就是一記下馬威。

沈礪只能祈禱，林嘉欣別跟她姐一樣的性格。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誰也不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林婉凝突然開口：“那本書你真看過？”

“當然，如假包換！”

這一點，沈礪真沒編瞎話。

上一世幹檔案管理員，為了解悶只能博覽群書，差點給他逼成國學大師。

“能看懂的人，英語水平不會低……”林婉凝追問，“你高考多少分？”

沈礪脫口而出：“666。”

“666？數字還挺吉利。”林婉凝美眸一眯，“原來你是個學霸，什麼學校畢業的？”

“公安大學。”

“你是警察？”林婉凝又吃了一驚。

說話間，林嘉欣一家三口突然回來了。

沈礪不由心中一喜，果然是林賢！

“林政委……哦不，林局您好！”

沈礪急忙站起身打招呼。

林賢一臉愕然，“沈礪？你怎麼來了？”

沈礪微笑道：“我來給我妹妹的同學林嘉欣補課，沒想到她是您的千金。”

“嗬！”林賢笑了笑，“那還真巧了，快請坐。”

林婉凝和林嘉欣同時露出疑惑的表情。

林賢解釋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可不是普通的家教老師，他跟我是同事，也是一名警察，原先給局長當助理。”

“更重要的是，他當年高考全省第三，畢業之後參加公安聯考，又拿了狀元。”

“人家能在百忙之中上門補課，嘉欣你要珍惜機會，知道嗎？”

此話一出，林婉凝的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訝。

她沒想到眼前斯文儒雅的青年，竟然是警察，還是個學霸，真人不露相！

但她很快恢復平靜，不動聲色觀察著沈礪。

天真的林嘉欣直接驚呼一聲：“哇！原來沈雪的哥哥這麼厲害呀！”

沈礪謙遜道：“那都是過去式了，現在能記得多少理論知識還不一定。”

“婉凝，你陪嘉欣去準備一下，我跟小沈單獨聊聊。”

林賢支走兩個晚輩，坐到正對面，笑呵呵看著沈礪。

“小沈，聽說你破了‘1·14’大案，頭功一件，提前恭喜你了。”

“林局謬讚，這次能破案，靠的是團隊的力量，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整個清風湖派出所都有份。”

“當然，上級領導的重視和資源支援，也是破案的關鍵因素。”

沈礪態度足夠謙遜，說話也是滴水不漏。

既捎帶了隊友，還強調了領導的功勞。

林賢露出欣賞的神色，接著話鋒一轉：“還有一點令我印象深刻……”

“你們打電話的時間，把控得恰到好處，剛好除夕過零點。”

話音一落，沈礪心裡不由一驚。

他能聽出來，林賢話裡有話。

如果打電話的時間早一點，陳偉的軍令狀就不至於過期。

陳偉不卸任代理局長，林賢就當不了一把手，這些都是相輔相成的。

但凡電話早幾分鐘打過來，林賢可能都會與一把手寶座失之交臂。

在這場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沈礪，而是林賢，什麼事都沒做，直接躺贏。

最大的輸家莫過於陳偉，賠了烏紗帽又折了面子。

林賢這番話，可能還有第二層意思——試探自己的立場，到底站在哪一方。

官場最大的學問就是站隊。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站陳偉這頭，就等於變相站到林賢這頭，不存在中立一說。

除非不想上進，混一輩子底層。

或許林賢認為，沈礪是個潛力股，如果能收為己用，他不介意當伯樂。

沈礪立刻意識到，這是個遞投名狀的絕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