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飛慢慢收起手機，從地上爬起來，“她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三萬，我可以告她敲詐勒索。”

沈礪點點頭，“你有時間打官司，完全可以，但我勸你直接走保險，不然去醫院檢查驗傷也很費時間。”

“對了，你不會沒買保險吧？”

陳鵬飛一怔。

他還真沒買。

這輛車是平行進口，專門買來裝逼撩妹的。

單憑陳家那點實力，如果不貪汙公款，加油都費勁，更別提買保險了。

思來想去，陳鵬飛只能自認倒黴，“我最多隻能賠一萬，多一分錢都沒有。”

六姑不依不饒，“你得送我去醫院檢查，不能光賠錢就完了……”

“媽的，真晦氣！”

陳鵬飛只能把六姑扶上車，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不上車嗎？”沈礪看著李馨月，“村裡可沒公交，也打不著車，想回城裡就得坐拖拉機。”

“沈礪，你別多想，陳鵬飛是順路捎我一程，沒有別的意思……”

李馨月的解釋更像此地無銀。

但沈礪並不在意，也沒有做任何回應，直接轉身離去。

“表哥！”

範大壯急忙追上來，“看在我媽的面上，你給我安排個輔警的活幹幹唄？”

沈礪本來不想帶一個拖油瓶，但看到範大壯身手了得，或許可以幫自己處理一些不方便出手的事，於是點頭答應了。

沈雪很快傳來訊息——林嘉欣同意請沈礪當家教，隨時可上門。

事不宜遲，沈礪當即決定去一趟市裡，順便帶上範大壯，試試這枚棋子好不好用。

春節已過，寒冬卻賴著不走，天空飄起雪花。

兩人等在村口搭順風車，一輛千禧奔迎面駛來，在兩人面前急剎停下。

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探出腦袋，“哎喲臥槽，這不是我兄弟沈礪嗎，好久不見啊！”

此人是天星市下轄蓮東縣首富之子、沈礪的高中同學——李勝天。

雖然是個富二代，但為人仗義，當年沈礪拿了高考探花，他還送了兩萬塊錢當賀禮。

“聽說你們局長跳樓了，你沒事吧？”

沈礪苦笑：“已經調到基層派出所了。”

李勝天當即表態：“要不要我找找人把你調走？別在公安系統受氣了。”

沈礪搖頭，“謝謝，不過不用了，我有自己的規劃。”

“好傢伙，幾年不見，變得硬氣多了啊！行吧，有需要儘管吱聲，我義不容辭。”

兩人坐著李勝天的順風車，來到市區一家燒臘店。

聽妹妹說林嘉欣酷愛吃燒鵝，沈礪自然要投其所好。

“老闆，來四隻燒鵝。”

沈礪本打算一隻送人，三隻現吃，結果一聽價格，心當場涼了半截，

一整隻居然要40元！

要知道，02年人均工資才幾百塊，四隻燒鵝相當於一週的工資。

李勝天主動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遞過去，“老闆，四隻燒鵝算我的。”

“不行！”沈礪急忙阻攔，“說好了我請客，哪能讓你掏錢。”

“都是哥們，分那麼清楚幹嘛……”

“一碼歸一碼，你要這樣的話，咱倆以後不處了。”

“你倆別爭了，燒鵝已經售罄，最後三隻都讓那個姑娘買走了。”

順著店主手指的方向，就見窗邊桌位上，坐著一個年輕姑娘。

一頭黑長直，面板白得泛光，穿著打扮很時尚。

沈礪決定從女孩手裡回購一隻。

李勝天不解，“這燒鵝是非吃不可嗎？我請你們去吃澳龍、帝王蟹，不比這玩意強多了……”

沈礪搖頭，“必須弄一隻帶走，我有用。”

李勝天拍著胸脯說道：“這簡單，我三言兩語就能讓美女心甘情願讓出來。”

範大壯質疑：“美女看著也不差錢，憑啥讓給你？”

“你對哥的實力一無所知！給你們打個樣，學著點！”

說完，李勝天大搖大擺走了過去，“美女，一個人嗎？”

女孩瞥了一眼，冷聲道：“不是，旁邊還有兩隻鬼。”

“哈哈，美女幽默。”

李勝天話鋒一轉，“你知道自己的缺點是什麼嗎？”

女孩疑惑反問：“什麼？”

李勝天挑了挑眉，“缺點我！”

沈礪一聽，頓時尷尬到頭皮發麻，想不通他怎麼好意思開口。

“你到底有事沒有？”

女孩聲音更加冰冷。

“其實從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李勝天笑道：“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呵……”

女孩也笑了，只不過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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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卓文君的琴聲，遇見司馬相如的《鳳求凰》，你相信一見鍾情。”

“當紅拂女夜奔李靖，你相信一見傾心。”

“當陳圓圓驚鴻一瞥，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你相信為愛痴狂。”

“當潘金蓮窗前邂逅西門慶，你相信孽緣致命。”

“這些你都相信，為什麼唯獨不相信我喜歡你？”

李勝天的口才，連沈礪都自愧不如。

如果都用到正道，當年就不是高考落榜，上個985/211不成問題。

果然女人都喜歡風流才子，女孩的態度有所緩和，但沒有接茬。

李勝天繼續追問：“能告訴我，你的愛好是什麼嗎？”

“旅遊。”

“真巧！我也喜歡旅遊，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個我知道……”範大壯小聲對沈礪說，“他一定會說，是因為我喜歡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落葉，和不穿衣服的你……老套路了！”

下一秒。

李勝天脫口而出：“因為旅遊可以讓我領略絢爛的春花，聆聽淅瀝的夏雨，欣賞斑斕的秋葉，以及優雅迷人的你……”

範大壯一臉愕然，“怎麼跟我的版本不一樣？”

沈礪輕聲呵斥：“閉嘴吧，不是那塊料，非要關公面前耍大刀。”

“真看不出來，你文采不錯。”

女孩終於會心一笑。

李勝天更加得意，“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更要注重內涵，比如……”

“午夜進入身體的，不一定是睏意；清晨射在臉上的，不一定是陽光；從後面捅你的，不一定是刀子；扛在肩膀上的，不一定是責任；撕心裂肺的吶喊，也不一定是委屈。”

“你可真逗。”女孩話鋒一轉，“但你恐怕另有所圖。”

“我發現你不僅顏值高，智商也高。”

李勝天直奔主題：“其實我想買你手裡的三隻燒鵝，雙倍價格，如何？”

女孩面帶微笑，衝他勾勾手指。

李勝天下意識把側臉伸過去。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李勝天捂著臉，一臉愕然，“為什麼打我？”

“因為我討厭油嘴滑舌的男人。”

女孩恢復冷漠，“請你從我眼前消失。”

李勝天鎩羽而歸。

範大壯主動請纓：“表哥，讓我去吧。”

李勝天不屑道：“連我都搞不定，你就別自取其辱了。”

“那是你功力不行！”

範大壯氣勢洶洶走過去，擼起袖子，刻意露出手臂的紋身。

“喂，把燒鵝賣給我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女孩毫無懼色，直接掏出手機報警。

“不是，我開玩笑的，別報警啊！”

範大壯慌了，急忙開溜。

“哈哈哈……”

李勝天笑得前仰後合，“還說不是自取其辱，你這臉皮都快被人當成鞋墊子了。”

兩人接連敗北，沈礪只能親自上陣。

但他沒有急於上前，而是先默默觀察。

女孩手邊放著一本書，偶爾抬頭看向窗外雪景，眉頭微蹙。

沈礪想好了說辭，整了整衣領，從容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