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虞虹一身純黑皮衣、皮褲、皮靴,騎著一輛嘉陵摩托車呼嘯而來。
無錯書吧黑色頭盔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看起來又酷又颯。
真看不出來,虞指導還有如此狂野的一面。
沈礪猜測,她應該是國內最早的一批女騎士。
摩托車急剎停下。
虞虹扔過去一個頭盔,甩甩頭說道:“上車,我捎你一程。”
沈礪反問:“虞指導,你要去哪?順路嗎?”
虞虹點頭,“我今天回婆婆家,正好離你老家不遠,別磨嘰,快上來。”
沈礪不再客套,果斷上車。
“虞指導,我能摟你的腰嗎?後邊的置物架堆滿了,沒地方抓……”
“摟唄,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封建社會。”
虞虹一邊騎車一邊調侃:“你這麼大了,還沒碰過小姑娘?”
沈礪三緘其口:“呃……我該怎麼回答你呢?”
“處男就說處男唄,大老爺們扭扭捏捏的成何體統!”
虞虹笑呵呵說道:“有物件嗎?沒有的話,姐給你介紹一個……”
“算了吧,我現在沒心思談情說愛,事業為重。”
沈礪趕忙轉移話題:“虞指導,冒昧問一下,你不是離了嗎,怎麼還回婆家?”
“知道冒昧你還問!”虞虹冷哼一聲,“不過,告訴你也無妨,但你要替我保密。”
“其實我是喪偶,對外一直宣稱離異。”
“我老公是緝毒警,在99年的臥底行動中犧牲了。”
“他的身份一直保密,到現在別人也不知道他是警察。”
“還以為他只是個混子,在外面遇到黑吃黑讓人弄死了。”
聽到這裡,沈礪不由肅然起敬。
臥底警察——電影裡才能見到的人物,沒想到現實中遇到了,而且結局同樣悲慘。
虞虹對外大大咧咧的性格,其實就是佯裝堅強,苦不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到了地方,虞虹停下車,對沈礪說:“替我向你家人問好,馬年吉祥!”
沈礪敬了個禮,“謝謝虞指導,也祝您全家年年健康,歲歲平安,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呵……不愧是高材生,出口成章,走啦,年後見!”
虞虹一擰油門,疾馳而去。
沈礪到家的時候,來拜年的親朋好友已經聚了一堆,就等他壓軸出場了。
自打他考上公務員,尤其是當上局長助理以後,原本不來往的親戚,突然多了起來。
以前那些瞧不起沈家的街坊鄰居,如今見了面也是笑臉相迎。
只要他家有什麼農活需要幫忙,這群人爭先恐後,一個比一個殷勤。
“爸,媽,大叔,大嬸……我回來了。”
沈礪很禮貌地一一打招呼。
“哎喲!我的好兒子,你可算回來了!”
母親秦秀娟跑出來抱住了沈礪,“快進屋吧,大家就等你了……”
“等我?”沈礪有些奇怪。
秦秀娟指了指屋裡,“你六姑帶著大壯來了,託你幫忙安排工作呢!”
一聽這話,沈礪頓時頭大如鬥。
他最怕的就是別人託他辦事,順手的事倒是無所謂,安排工作這種事太敏感了。
他又不是什麼說一不二的大領導。
目前除了能給狗安排個警犬編制,別的啥也安排不了。
畢竟親戚一場,當面回絕不合情理。
“大侄子真有氣質啊!這當了官就是不一樣……”
一進門,六姑就一臉諂媚迎了上來。
又是提行李,又是噓寒問暖。
沈礪只能陪著笑臉應付著。
“表哥,好久不見……”
表弟範大壯身高一米九,虎背熊腰,站在面前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六姑直奔主題:“大侄子,你表弟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正經工作,然後娶媳婦成家,你給安排一下唄?”
沈礪不動聲色反問:“大壯想幹個什麼工作?”
範大壯嘿嘿一笑:“表哥你看著安排唄,最好是那種體面的,活少不累還有油水的……”
這小子真是不知江湖險惡,張口就來。
有油水的地方多了,最後還不是都吃上牢飯了?
不等沈礪回應,六姑笑呵呵插嘴:“你表弟剛學的駕照,其實給領導當個司機也不錯,你是局長助理,問問你們領導行不行?”
別人不瞭解範大壯,沈礪還不知道表弟什麼德行嗎?
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
領導又不是座山雕,怎麼可能要這種人當司機?
“六姑,我已經不是局長助理了,現在調到清風湖派出所了。”
“啊?”所有人大吃一驚。
六姑瞠目結舌,“下來了?”
沈礪坦然點頭,“嗯對,下來了。”
範大壯脫口而出:“咋回事呀?腐敗了?”
沈礪無語。
六姑急忙呵斥:“大壯!怎麼說話呢!你表哥堂堂正正的,怎麼可能腐敗!”
“大侄子不方便就算了,我們再去別家找找關係。”
說完,她拎起自己帶來的禮品,咧嘴一笑,“這仨瓜倆棗兒的你們也不稀罕,我就先拿走了。”
沈礪一家只能尷尬陪笑。
他們走後,妹妹沈雪一臉鄙夷,“狗眼看人低,真夠勢利的。”
父親沈萬年輕聲呵斥:“小雪,不許這麼說你六姑,畢竟都是親戚。”
“親戚咋了?”沈雪不以為然,“他們求我哥辦事,辦不成就把禮物收回去,哪有這樣的!”
沈萬年嘆息一聲,轉頭問沈礪:“兒子,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幹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下放了?”
沈礪嘆了一口氣,“一言難盡,段局出事了……”
雖然段青松墜亡的訊息,在天星官場內部傳得沸沸揚揚,但外界的老百姓並不知情。
絕大部分普通人,連自己老家的鄉長是誰都不知道,像這種廳局級大領導就更別提了。
上頭有什麼風吹草動,老百姓根本不關心。
大家只在乎自己的錢袋子,有沒有鼓起來。
“啥?段局沒了?咋回事呀?”
沈萬年夫婦一聽,差點驚掉下巴。
沈礪搖頭,“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官方至今沒有通報。”
秦秀娟一臉憂慮,“聽說新領導上臺都要另起爐灶,你是舊領導的人,他們肯定把你扔得遠遠的,以後還能回市局嗎?”
沈礪握著她的手,寬慰道:“媽,你放心吧,不出三年,兒子一定重回巔峰。”
“哎,這就對了嘛!”
沈萬年摟著沈礪的肩膀,鼓勵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勾踐還臥薪嚐膽十年呢,咱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沈雪插嘴:“我哥比勾踐厲害多了,公安聯考狀元,萬里挑一的人才,稱王稱霸用不了十年,頂多五年。”
“小雪,你少說兩句,別捧殺我了。”
沈礪表面謙遜,心裡早已堅定信心,自己肯定不會像前世那麼窩囊了。
第一個大案成功告破,表彰大會過後,所有人都會記住他的名字,雄起指日可待。
但他並不打算提前告訴家人。
先賣賣關子,過後再給個驚喜,那才叫爽呢!
“對了,你那個女朋友談得怎麼樣?人家願意過門嗎?”
秦秀娟和天下所有老媽一樣,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隱瞞遲早露餡,沈礪索性如實坦白:“我和李馨月已經分手了。”
“啊?”夫妻倆再次吃了一驚。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個年過得是真鬧心。
沈雪追問:“因為啥呀?”
沈礪解釋說:“因為我下放基層,人家嫌跟著我沒前途,及時抽身了。”
沈雪滿腔憤懣吐槽:“我早就看出來,那個女人不像踏實過日子的人。”
“沒關係,分了更好,免得以後她給你戴綠帽子。”
“你這小丫頭懂什麼!”沈礪輕輕彈了妹妹一個腦瓜崩,“學你的習去,大人的事少打聽。”
沈萬年再次鼓勵,“兒子別灰心,大丈夫志在四方,何患無妻,下一個更好。”
秦秀娟翻了個白眼,“整天大道理掛嘴邊,也沒見你混出什麼名堂……”
沈萬年不以為然道:“瞎說,我培養出來一對優秀兒女,這不叫本事嗎?你看身邊誰家出狀元了?”
咚咚咚!
插科打諢之際,房門突然被敲響。
沈礪開門一看,竟然是李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