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原本有些嘈雜的大廳，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案子破了？”魏忠良停下腳步，微微皺眉，“誰破的？”
徐懷義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是清風湖派出所副所長沈礪，他今晚帶隊拿下了嫌疑人周鐵軍。”
無錯書吧一聽這話，包括陳偉在內的所有人，一個個瞠目結舌。
魏忠良質疑：“他提供的線索不是被否了嗎？怎麼確定的嫌疑人？”
“該不會是屈打成招，隨便拉了一個人當替罪羊吧？”
徐懷義低下頭，無言以對。
因為他現在也有點懵圈，不確定現場到底什麼情況。
只是出於對劉志業的信任，才冒險公佈結果。
劉志業臨近退休，總不可能信口開河，給自己找不痛快吧？
尷尬之際，陳偉立馬錶態：“魏書記您放心，我代表市公安局承諾。”
“嚴格貫徹依法辦案，堅決杜絕刑訊逼供，防止一切形式的冤假錯案！”
“對於這個案子，我會安排專人調查清楚來龍去脈，提交一份報告給您。”
“如果發現有任何違法違規現象，一定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魏忠良囑咐道：“畢竟是咱們自己的同志，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讓同志們寒心。”
“如果確認周鐵軍就是真兇，表彰大會一定要隆重舉辦，好好地獎勵第一功臣，做到賞罰分明。”
陳偉重重點頭，“明白。”
離開指揮部，魏忠良沒有打道回府，而是吩咐司機直奔清風湖派出所。
下邊遞上來的報告，大多報喜不報憂，修飾成分很大。
他要親自下去走訪一次，看看那位“第一功臣”到底是怎麼破案的。
魏書記走後，指揮部的氣氛依舊壓抑，人人各懷鬼胎。
全場心情最複雜的人莫過於陳偉。
那該死的沈礪，早不破案晚不破案，偏偏過了零點才破案。
如果早打幾分鐘電話，他也不至於丟了代理局長的寶座。
這下可好，自己忙活大半天，給林賢做了嫁衣。
表彰大會肯定也是林賢代表市局發言，沒自己什麼事了。
聽到破案第一功臣是沈礪，黃哲的心態也崩了，感覺自己像個小丑。
當眾打沈礪的小報告，只為了博陳偉一笑。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愛打小報告的小人，誰還敢跟他親近？
在官場被孤立，無異於仕途終結。
如果陳偉能提拔照顧他，那倒還好。
萬一陳偉是個過河拆橋的主，他就徹底完了。
反觀孫連誠，則是長舒一口氣。
案子破了，陳偉沒有理由再拉他墊背。
畢竟軍令狀是陳偉立的，又不是他立的。
…………
除夕這一天，註定是不眠夜。
劉志業押著周鐵軍前往市局，移交給專案組連夜提審。
沈礪的任務圓滿結束，先行回到單位。
大年夜，家家戶戶聚在一起看春晚，包餃子。
清風湖派出所的警員們，卻只能拿泡麵加腸當成年夜飯。
看到沈礪那桶泡麵遲遲未動，虞虹主動開口：“面都坨了，怎麼不吃？不餓嗎？”
沈礪搖頭，“沒胃口，你們吃吧。”
“喲，拿了頭功應該高興才對，怎麼還抑鬱上了？”
沈礪沒有回答。
他腦子裡思考的是，接下來該怎麼佈局。
草根逆襲，如履薄冰，走錯一步都將萬劫不復。
老天不會給他第二次重開的機會。
“想家了吧？我給你多放幾天假，明天一早你就回去陪陪家人。”
“單位的事不必惦記，我會安排小吳和小孫留下來值班。”
剛來報到那天，虞虹十分不友好，如今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像個知心大姐，說得沈礪心裡暖暖的。
但小吳和小孫不幹了，紛紛上前找虞虹理論。
“虞指導，所裡這麼多人，憑啥讓我倆留下值班啊？”
“沈所要回家陪爸媽，我們就不用陪家人了嗎？”
虞虹微笑反問：“你們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在一家企業內部，誰最重要？”
小吳和小孫面面相覷，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既然是企業，那肯定老闆最重要。”
“錯！是銷冠最重要。”
“沒有銷冠，產品就賣不出去，換不了錢，企業就得虧損倒閉。”
“所以銷冠可以在企業裡橫著走，連老闆都得禮讓三分。”
兩人還想反駁，虞虹抬手打斷。
“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除了銷冠，誰第二重要？”
兩人抓耳撓腮，不明所以。
“是工程師。”虞虹解釋，“只有銷冠，沒有好產品，企業同樣走不長遠。”
小吳忍不住反問：“可是這跟我們過年值班有啥關係？”
“同樣的道理……如果把咱們單位比作企業，沈礪就是銷冠，而你們就是工程師。”
“沈礪能破案，讓大家跟著沾光，享受最高的待遇是應該的。”
“過年突發事件比較多，其他人多少差點意思。”
“而你們是單位的中流砥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留下來最合適。”
這一番天花亂墜的PUA，兩人直接被忽悠飄了，原本不情不願，現在主動請纓。
“領導讓我們值班是器重我們，是一種變相考驗，我們一定不負厚望！”
“沒錯，不止過年，元宵節值班也得是我們！”
沈礪不禁感慨，虞虹嘴上功夫有兩下子。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年夜飯不吃餃子，光吃泡麵？”
魏忠良面帶微笑走了進來。
小吳並不認識魏忠良，蹙眉質問：“你誰啊？”
沈礪急忙起身喊了一聲：“魏書記……”
“魏書記？”眾人面面相覷。
沈礪立馬補充一句：“這是咱們市政法委書記！”
臥槽！
大領導啊！
小吳頓時慌了神，哆哆嗦嗦解釋：“對不起，魏書記，我……”
魏忠良擺擺手，“沒關係，怪我平時跑基層頻率太低，大家不認識我也正常。”
沈礪趕緊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魏書記，您怎麼特意跑我們這來了？”
“聽說你破了大案，特意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魏忠良笑眯眯看著沈礪，意味深長道：“段青松人品如何另當別論，眼光是真不錯，挖掘出來你這塊好苗子。”
沈礪一聽，話裡有話啊……
在官方調查結果出爐以前，魏忠良對段青松自殺事件持保留態度，不褒不貶。
但卻透過評價段青松，側面誇讚了沈礪。
只是這種誇讚，還帶點質疑的意味，如果當成肺腑之言，那就太天真了。
沈礪不動聲色回應：“魏書記謬讚，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使然。”
“哦？全憑運氣嗎？”魏忠良眼神一眯，“說來聽聽，我很好奇是什麼運氣，能讓你破了這起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