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姨，你的意思是這次讓殿下去洛州府，實際另有深意？”
秦都之中，雲淑有些愕然的看著太子府之中那整齊列陣的府兵，神情間盡是惶恐。
“自然得有安排了，不然怎麼會辛苦小羽走這麼一遭。”
活動著身下輪椅，澹竹臺靜靜地看著那下方的一眾身穿素衣的府兵輕輕一笑。
“再說你竹姨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讓小羽聽旁人的安排自己行事了？”
這些人在旁人眼中看著是府兵，可唯有澹竹臺清楚……
自打秦羽在秦都徹底能夠立足之後，自己繼續訓練的這些人便只有一個身份——
死士！
“可……”
“竹姨，當初不也正是你說的唯有讓殿下短暫在群臣眼中消失，才能徹底發揮先前積攢的人望嗎？”
若是這次不是澹竹臺親自安排讓這些人經過各種喬裝進入太子府，雲淑還真的不曾料到這位一直坐在輪椅上性子溫和的雲姨，手底下竟有這麼一股勢力。
雖說在這院中的人數堪堪不過上百，可雲淑卻是清楚地知道偌大的太子府之中，各處房間和角落之中無一不跪著這些身穿素衣以素布蒙面，手執長刀的武士！
“不錯，讓小羽徹底遠遁朝堂正是為了讓一些人記住小羽的手段，因而才會讓他們迫不及待的期待著小羽歸朝。”
澹竹臺笑著輕點臻首，語氣雖說在笑可眼中盡是戲謔。
“順便，也得讓一些自知不敵的傢伙狗急跳牆啊……”
無錯書吧經由澹梅芳如此一提醒，秦羽雖不知道竹姨的具體安排，可也大概知道了為何這一直在旁尾隨的天策軍今日會突然大張旗鼓出現在府中。
“這麼說，秦都將有鉅變？”
“你說的不錯。”
澹竹臺讚許的看了雲淑一眼，隨後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小羽被那個老皇帝掣肘，即便鬥罷了自己的幾個兄弟，但只要那個老傢伙在上面，他就絕不容許自己小羽拔除掉自己的棋子……”
說著，澹竹臺似也想到了什麼嘴角更多了幾分玩味：
“當然，能保自己的命的，那叫棄子！”
“可這些人被小羽弄得已經在朝堂沒了立錐之地，而接下來他們只能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小羽像當初掃清他們一般一個個找上旁人……”
“雲淑，你說他們會這麼幹看著嗎？”
澹竹臺說到此處也是停下了自己身下的輪椅，紅唇微張看似是在問被這問題困擾的手足無措的雲淑……
實則她的目光深邃，看向的也正是北方！
“所以，雲姨的意思是他們要做困獸猶鬥？”
秦羽微微皺眉之餘下意識握住了自己腰間佩劍，如此動作一出一股熟悉的肅殺感越發濃郁。
雖說他此刻並未著甲，但程思源眾人卻是能認得出這便是當日在城關之下血戰的太子殿下！
“臨死反撲而已，而且長姐已經有所應對。”
澹梅芳微微點頭，整個人顯得毫無生氣仿若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這訊息長姐三日之前傳來，若是按照時間殿下的那些所謂的老朋友此刻應是已經在惑亂秦都。”
“至於餘下的幾位該是在想方設法想要保住自己手中的勢力不被搏擊……”
於秦都之內作亂風險不可謂不大，畢竟這可是大秦心臟，一旦訊息傳出便會有兵馬不遠千里來此勤王！
就連秦羽都不曾想到，自己去面對他哪個毫無建樹，滿心唯有權欲的父親，到了最後一步理當應該被自己趕下那九五之位。
可自己一旦遠離朝堂，這整個秦都竟是在突然之間就像成了無主之物一般，不管是哪個皇子都巴不得趕上那臨門一腳！
“呵，這可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回想起秦帝那每每動用各種手段都想廢了自己，各種慫恿、蠱惑自己的血脈兄弟鬩牆。
秦羽一時間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因果報應，還是他咎由自取！
“應該是……意識到了那個位置上的人，實則是個利慾薰心之輩吧。”
看著雲淑挺著肚子那有些迷惘的神情，澹竹臺也是頭一次流露出了那種名叫困惑的情緒。
她雖精於兵書，可卻沒有一本書曾告訴她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多少古籍卻都在齊齊告訴她一件事，凡是利慾薰心，駑馬戀棧之人費勁心機想要賴在這個位子上不動。
大多數往往都會落得個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下場。
“太想握住自己手中權柄的人，其眼中便只有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反而會忽略那些平日裡一直都瞧不上的小卒子。”
似是為了佐證澹竹臺所說，忽然間秦都上方一道驚雷炸響，霎時間便是一陣傾盆大雨落下！
而隨著大雨磅礴之間，數道沉悶軍號聲也宛若喪鐘一般在秦都內外響起。
“當今天子無道，坐視其子同室操戈，強逼同宗血脈相殘，故當群起而討之！”
“自古江山得賢者治，失賢者喪，秦帝暴虐無道，理當由我大秦宗室自證其才，以匡天下！”
“凡諸爵賞，同指山河。若其眷戀窮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後至之誅。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
隨著秦都之內數道府邸高頌檄文，當下在城中的百姓無一不人心惶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澹竹臺坐在亭內聽著那從四周迴盪言辭不同、文法不同的各式檄文，臉上的表情反倒無比快意……
“你看，秦帝身前沒了小羽這個能夠制衡眾皇子的人在，這秦都……得亂成什麼樣啊？”
“簡直胡鬧！”
經她這麼一說，秦羽當即拋下一聲怒斥便衝著程思源厲聲道：
“給我備馬，整軍！”
“殿下？”
“三日前傳回的訊息，此刻秦都之中怕是早已亂成一鍋粥，你還沒反應過來嗎？”
見到程思源那尚在夢中的模樣，秦羽也是一陣氣急。
“竹姨他們為了讓我能夠平定此亂，不惜以身於城中做餌……”
“我們再不回去，難道你想為在尚在城中的家中婦孺收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