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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別離

水冪看著清澈的湖水,站在彎彎橋上,淚眼婆娑,她滿腦子都是雷雲,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要去無間煉獄的外監,但是都被攔了下來,她記得她被趙子瀟羞辱的時候,她咬著牙堅強著不流淚,但是最後,當她看到雷雲的時候,滿腹的委屈就流露了出來,或許,她在堅強一些,雷雲就不會生氣,他就不會觸發可怕的血脊,那麼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水冪想著,連鍾子期靠近都沒有發覺,她用手背擦著自己的淚水,讓鍾子期一怔,他見過很多女孩,但是隻有她是特別的。

“玄禹在哪兒?”沉默良久,鍾子期淡淡地問道。

“他不在家嗎?”水冪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鍾子期,問道,“鍾大哥,你幫幫雷雲好嗎?”

鍾子期別過臉去,被這雙眼睛看著,在冰冷的心也會融化吧,但是他不能,他要用這顆冰冷的心做他必須做的事情,但是他又不想傷害眼前這個女子,他不希望水冪知道真相,一道冷風拂過,鍾子期一怔,一個人已經站在了水冪身後,水冪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被擊昏了,手中的金簪也掉在了彎彎橋上,那人扶住了水冪,鍾子期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出手,但是當他看清了來人之後,想到了自己的使命。

水冪面色平靜的昏厥著,爪桀並沒有下毒手,爪桀將水冪推了過去,放在了鍾子期的懷裡,鍾子期竟然有些膽怯的不敢去觸碰她。

“你不把她帶走,難道讓‘夜蝠’碰她?”爪桀淡淡地道,‘夜蝠’的名字竟讓鍾子期身子一顫,他把水冪接了過來,看著水冪搖搖欲墜的身體,鍾子期眼中有愧疚,有悔意,還有一絲淡淡的兇狠,“戰爭結束,我就帶你離開。”

鍾子期將水冪背在了身上,然後緩緩的將面具帶上,‘天湖’之上,一個人影蜻蜓點水的飛了過來,站在了爪桀和楊子龍中間,讓兩人明顯一驚,但是當楊子龍看清了此人時,戒心已經減少了,“放了她。”歐陽小白淡淡地道。

“就憑你?”爪桀的利爪搖了起來,飛揚了過去,黑色元氣相碰,歐陽小白一劍抵住了利爪,元氣相碰,在水面引起了一層淺淺的波盪,楊子龍冷眼看著激斗的兩個人,將水冪小心的放在了彎彎橋上,“我來解決他,速戰速決。”

歐陽小白還是慢了一步,或許,實力的差距還是太過於明顯了吧,楊子龍冰冷的面具上沾著鮮血,他的劍插進了歐陽小白的心窩,狠狠的一剜,歐陽小白因為痛苦表情有些扭曲,他的雙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抓住了楊子龍的雙臂,口中噴著鮮血,噴到了水冪的身上,水冪的眼神有些恍惚,想要睜開,但是卻沒有辦法睜開,歐陽小白眼看著‘爪桀’將水冪扛在了肩頭,歐陽小白卻毫無辦法。

歐陽小白緩緩的跪了下來,看著楊子龍那沾滿自己鮮血的詭笑面具,在自己稍稍有些震驚的目光下,楊子龍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歐陽小白看到了楊子龍的真面目,由震驚變成了平靜,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楊子龍手中抓著歐陽小白的心臟,風元素將歐陽小白緩緩帶起,隨後一腳將歐陽小白踹進了‘天湖’中,天湖清澈的湖水被鮮血染紅,楊子龍感到幾股強大的氣息正在衝來,冷冷一笑,一陣風吹過,彎彎橋上,只剩下大灘的鮮血和一根金黃色的金簪靜靜的躺在那兒,歐陽小白的屍體隨著湖水漂流而靜靜移動。

池小童將歐陽小白的屍體抱了起來,放在了彎彎橋上,他極力的壓制自己的滿腔怒火,無法剋制的痛苦聲音低低的嘶吼,“小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看到了歐陽小白胸口的空洞,血已經流了乾淨。

池連峰看著天空,逐漸密佈的烏雲,烏鴉在空中盤旋飛起,久久不願離去,烏鴉是不祥之物,此刻大片的聚集,一定是預感到即將發生災禍,池連峰的眉頭皺了起來。

易新在血堆裡撿起了那枚沾滿鮮血的金簪,它已經被鮮血沾汙,再也看不到曾經的光澤,易新淡淡地道:“水冪。”

水冪昏昏沉沉,眼前的場景讓自己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她依稀記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一個惡魔抓住了歐陽小白的心臟,將小白哥殺害了,她覺得頭有些痛,回頭環顧著四周,更像是牢房,雜草陳鋪在了地上,水冪的雙腳被綁住,雙手被反綁在了身後,烏雲般的長髮有些散亂,她試著掙扎,反抗掙扎的力度過大,讓自己的身體隨即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她大吼道:“放開我!!!”

門,被推開了,一陣冷風吹了進來,一個人將門帶上了,但是水冪卻震驚於來人,因為眼前這個人看起來是如此的讓自己眼熟,雖然他帶著面具,那個詭異笑容沾著鮮血的面具讓水冪有些恐懼,水冪直到,這並不是夢,就是他,殺害了歐陽小白,但隨即,憤怒掩蓋住了恐懼,水冪大吼道:“王八蛋,放開我,老師會殺了你的,鍾大哥會殺了你的,他們早晚會找到我的!”

她的聲聲嘶吼讓對面的人躊躇,緩緩的半蹲了下去,手貼近水冪的面龐,想要撫摸水冪的臉龐,水冪倔強的躲避,但是由於被綁著,幅度不大,“呸!”水冪吐在了來人的手臂上,“鍾大哥一定會找到我的,他會殺了你!”

水冪的怒吼讓他有些顫抖,最初,這個女孩明明表現的很恐懼,但是她的眼神卻在轉變,無畏、堅定,還有深深的恨意,面具男將兩隻手放在頭前頭後,將面具的繩帶摘了下來,“你,就這麼相信你的鐘大哥?”

熟悉的聲音,當面具被摘下來時,那熟悉的面龐,曾經英俊而又灑脫的微笑如今卻只有深深的歉意,他甚至不敢直視水冪的雙眼。

她的眼神,此刻所呈現的東西極其複雜,不信、震驚、疑惑慢慢的變為平靜、憤怒,還有被因為被欺騙而深深的痛苦,以及那種由被玩弄而產生的深深恨意。

“哈哈哈哈~~~”水冪低低的慘笑著,楊子龍從未聽到水冪這麼絕望的樣子,然而,很快,水冪變得堅強,淚水已經順著眼角流出,無法剋制,她咬著牙怒不可遏地道:“你早就打算好了,對嗎?”

“從一開始,你就是騙我的,對嗎?”

“你救我,也是為了更好的接近玄天城,對嗎?”

“你走,就知道我要留住你,對嗎?”

“呵呵,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我呢?我這麼難看,是我自作多情了。”水冪慘笑著,這個事實,對於她來說,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承受的,水冪閉上了眼,任憑淚水流出,讓楊子龍,不,鍾子期心痛,鍾子期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撫摸水冪雖然蠟黃鬆弛的的面龐,想要替她擦拭著她溫熱而又絕望的淚水。

“你別碰我。”水冪淡淡地道,她睜開了眼,那股極強的仇恨讓鍾子期從心底裡感到一悸,舉起的手竟然再也不敢靠近水冪,她,是如此的敢愛敢恨,她將她全部的愛都給了他,但是,她收到的,卻是欺騙,愛的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水冪只是盯著鍾子期,良久,鍾子期不敢直視,“看著我。”水冪道,“你敢騙我,為什麼不敢看著我?”

他敢騙她,但是他怎敢看她?怎敢用自己的心面對她?

“你是什麼人?”水冪問道。

“南域,‘鬼嘯’特攻組組長,楊子龍,我來這兒,就是為了探求情報,然後進攻西域,”鍾子期堅決的看著水冪,但看到水冪的眼神中,那刻骨銘心的仇恨,不知怎麼,他卻再也不敢面對這個女子,他從未如此恐懼過,“對不起。”

“呵呵,”水冪笑了,只是淡淡地笑著,似乎不帶有一絲的感情,既不歡樂也不難過,鍾子期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卻再也沒有更多的表示,“你最好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水冪道,這個女子,竟如此的剛烈,字字句句,直打鐘子期的心中,鍾子期看著眼前這個無畏的女子,他屈服,他恐懼,這個女子,沒有高強的戰力,沒有極深的城府,沒有兇殘的手段,有的,只是那顆,無畏的心。

“我不會殺你,因為,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鍾子期淡淡地道,回頭,走了兩步,欲言又止,水冪看出來了他的猶豫,悽慘的一笑,“你是我曾經最愛的人。

門外,鍾子期看著陰雲密佈的天空,身邊的兩個守衛卻不敢靠近他,鍾子期用力的將面具捏碎,捏得粉碎,然後回頭看著兩個守衛,兩個守衛都是一驚,慌忙的低下頭,鍾子期閉上了眼,靠近兩個守衛,兩隻手抬起,迅速的下了殺手,兩個守衛幾乎不可信的看著鍾子期,鍾子期閉上了眼,他以楊子龍的身份流下了淚水。

門被推開,水冪一怔,束縛也被解開,水冪馬上站了起來,衝出了門口,卻沒有看見楊子龍,只看見了兩具屍體,水冪突然想到,雷雲呢?

這就是無間煉獄嗎?傳說中只會關著玄城最窮兇極惡的罪犯的地方嗎?

在玄城歷史上,所有重罪犯,都被關到了這個地方,除了一個叫付天明的地方,這些兇犯,大都是強悍的修煉人士,他們可能活了幾百歲甚至幾千歲,他們的實力在這個地方更多的錘鍊之後,可能會變得更加兇悍。

這個地方,被可怖的毀滅系元素充斥,雷雲如今住的由齊毅看守的外監就毗鄰著這個地方,無間煉獄裡,被灰濛濛陰測測的顏色包裹,似紅色,又似灰色,再似黑色,這是一種不可言喻的可怖氣息,以至於讓雷雲覺得,地獄也不過如此,裡面有流沙不斷被風席捲,雷雲所能目測,不足十米,他所能見到的是,殘垣斷壁,荒漠、白骨,人獸俱有,雷雲這一生,也從未靠近過如此可怖的地方,一個毫無生機的地方,如果沒有這深厚的元素圈遮掩,恐怕雷雲已經被這恐怖的無間煉獄所包裹。

他在放逐之地待過,但是因為水冪的緣故,即使放逐之地,也是溫和美麗的。

雷雲看著這個外監,這是關罪犯才有的地方,他很害怕,以至於他不敢過多走動,總會有人來送餐,來保證他的一日三餐,他們並不多說話,雷雲可以明顯感覺到,這些人對自己莫名的恐懼,以至於雷雲也不再願意與他們搭訕,害怕我嗎?

雷雲覺得很委屈,他只是憤怒的想要給趙子瀟一些教訓,因為他弄哭了自己的姐姐,弄哭了水冪,但是等他清醒過來,卻是他所知道的玄城高手們全部對他出手,而且,他也沒有覺得自己會傷趙子瀟和趙冰如此之深,那一刻,他真的非常後悔。

他看著這個地方,這個不屬於他的地方,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自己所親近的人了,如果他沒有傷到趙子瀟的話,雷雲微微的嘆息,受些懲罰也是應該的,但是他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地方。

門被推開,齊毅走了進來,帶著一個飯盒,他看著雷雲,想要笑一笑,但隨即想到雷雲即將遭受天譴,笑容停在了臉上,他看著雷雲望向自己不解的眼神,心裡有些不忍,於是坐在了在桌邊的椅子上,簡單的外監,一桌,一椅,一床。

齊毅將飯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後便將飯菜一一拿了出來,終於是輕鬆了些,或許是氣氛太壓抑,或許是傷勢並未完全康復,雷雲並未有任何表示,直到他自己忽然意識到自己並不禮貌,“齊毅叔叔。”雷雲對齊毅打了聲招呼,換來齊毅溫和的笑容。

“雷雲,傷好些了嗎?”齊毅問道。

“好多了,”雷雲看著師孃給自己做的都是自己喜歡吃的飯菜,心情不禁大好,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齊毅看著雷雲吃飯的樣子,忍俊不禁,“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雷雲吃完之後,興沖沖的對齊毅說:“齊毅叔叔,我可以走了嗎?”在沒有得到齊毅肯定的答覆之後,雷雲的目光再次黯淡了下來,這一瞬間,很像齊毅曾經見過的在無間煉獄待得很久的那些罪犯們,齊毅有些不忍的別過臉去。

“雷雲,你聽過付天明這個名字嗎?”

雷雲一怔,聽著這個陌生的名字,微微搖頭。

“你覺得,擅火的玄禹、去天,擅土的我,擅水的易新,擅風的池連峰,擅光的梓琳,我們幾個人的實力如何?在各自擅長的領域實力如何?”齊毅問道。

“佼佼者吧,”雷雲有些茫然,但是對這幾個人的實力他還是很瞭解的,然而他了解的並不透徹,這幾個人,在各自擅長的領域,在這整個盤古之地,亦是頂尖。

“付天明,就是這麼一個,風水火光土,每個元素使用都不比我們差的這麼一個人,他是天生血脊,跟你一樣,”齊毅道,雷雲一驚,雷雲或多或少知道血脊的事,但是自從他傷完趙子瀟之後進入這裡便從未有人跟他提起過,自己,是天生血脊?

看著震驚的雷雲,齊毅把付天明其人其事娓娓道來:

付天明是一個天賦極好的人,他是天生血脊,不得不說,天生血脊的人在天賦方面確實是很強,在他十二歲,便在各個元素使用的專案上,都拿到了第一名,並且打破了所有的記錄,他為人和善,雖然實力強勁,但卻擁有與他實力不符的謙遜,他幾乎是個完美的人,對我們這些小輩和善,對待朋友毫無保留,對待長輩也是十分尊敬。當時我們的長輩都會教育我們,要跟付天明學,而且我們也不討厭這種比較,能跟付天明比較,是對我們的褒獎。

齊毅一頓,“梓琳的姐姐,是他的愛人,在我們眼中,他們兩個人宛如天仙般的一對。雷雲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我們這一代人,不單單是兄弟姐妹少,甚至父母一輩的人,也大都不在。”

雷雲一怔,確實如此,在雷雲的記憶中,齊毅等人,大都形單影隻,沒有兄弟姐妹,甚至父母也不在,每逢佳節,這些人大都是朋友聚會,卻少見家庭聚會。

“我們的父母一輩,實力也是極強,甚至要比同年紀同時期的我們還要強,而且,他們的人數也比我們多,但是,他們沒有死在戰爭中,付天明,把他們都殺了。”雷雲不可思議的看著齊毅,付天明殺了這麼多人?而且,是齊毅口述比他們還要強的人。

因為付天明的血脊,使得玄城動了歪心思,他們希望用古老的技法,傳說中萬靈之血凝聚成形之後灌注在還沒有一絲元素使用能力的嬰孩身上,然後來讓那些人可以後天得到血脊,來增強玄天城本就強悍的實力,你的老師,玄禹,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後天血脊,同期的孩子,只有他一個活了下來,為了便於觀察,玄天城開始了住宿制,但是這些孩子大都夭折,或許是萬靈之血本身的精血就太過兇悍,這些孩子幾乎都是剛剛展示出天賦便因為無法控制強大的元氣而痛苦的死亡,只有玄禹活了下來,但是因為萬靈之血本身,玄禹的血統跟正常人不一樣,他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他已經不是人類,他的血也不是人類之血,所以與正常人類女子的交合,無法讓他擁有自己的孩子。

然而有一天,付天明知道了這件事,於是,他憤怒了,不知道他當時的怒火有沒有你當時那般憤怒,但是,他確實是憤怒了,以至於點燃了他的血脊,那、那一天,是整個玄天城歷史上最窮兇極惡的一天,也可以說,是整個盤古最窮兇極惡的一天,在找到當時的玄城院長要求停止血脊實驗未果之後,付天明與其發生了衝突,之後,怒火點燃了付天明的血脊,付天明以一己之力大開殺戒,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連梓琳的姐姐,都被他所殺。

齊毅講到這,停住了,他盡力不去回憶那些可怖的畫面,那歷歷在目的滿地屍首,曾經和善親近的一代天驕付天明,正在不停追殺著所有還在活著的人們,不管是還未畢業的孩子學生,還是那些試圖阻止他的老師,都不停的死在他的手上,直到,付天明的老師,與易新的父親藍色妖姬齊名的,當時玄城最強的赤色飛狼玄天飛趕到,才阻止了付天明,然而即使是新到的玄天飛,也被已經殺戮很久的付天明擊成了重傷,然後付天明就走了,再也找不到他的影蹤,玄城曾經開出無極大陸歷史上最高的懸賞捉拿付天明,連包括鬼嘯的人都因為這不可思議的懸賞金額去捉拿付天明,但是都失敗了,不知是被他反殺還是沒有找到。

“玄天學院,自那次之後,元氣大傷,玄城的人們不再信任玄天學院,玄天學院很多年才開始重新招生,”齊毅看著如同墮入冰窖的雷雲,“你知道嗎?你可能會做出跟付天明一樣的事。”齊毅儘量語氣平和的跟雷雲說這件事。

雷雲此刻的心情很複雜,他會做出跟付天明一樣的事嗎?如果在他因為水冪而憤怒進而傷到趙子瀟之前問他,他絕對不會,即使他有那個實力,他也曾幻想過自己的實力超越所有人,但是他想的是保護他希望保護的人,就像水冪。

“老師他,也曾經因為血脊而苦惱過嗎?”良久的沉默之後,雷雲抬起頭,眼眶泛紅,一股酸楚湧上心頭,他看著齊毅,卻更心疼自己的老師。

齊毅微微一怔,“玄禹是個喜歡孩子的人,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擁有自己的孩子,雷雲,我們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會做出付天明那樣的事,但是,我們不敢賭,玄天城也不敢賭,我們經不起一個付天明再來一次那樣的屠殺,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之後,雷雲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未來的命運,雷雲笑了,他釋懷一般的笑了,這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想清楚了,這生與死的事,竟如此的簡單,“如果有一天,我的手上可能會沾上水冪姐,玄禹老師,師孃,梓琳阿姨和更多更多我所喜歡的人的血,如果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他們,而不是保護他們免受傷害,那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雷雲不在看著齊毅,然後便自顧自的聊著,像是在對齊毅說,又像是再對著自己說。

“在我被父親拋棄的時候,我來到了這裡,這裡的人給予我關愛,給予我快樂,我愛這個地方,所以我拼命的修行,希望可以保護這個地方,希望可以保護這個地方的人,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會在這個地方大開殺戒,傷害那麼多無辜的人,那我還是死了吧。”

齊毅拿起了飯盒,轉過身,走了出去,關上門,他蹲了下來,他強忍著不讓自己流出眼淚,他幾乎是看著這個孩子長大,這個孩子不像小白那樣天賦異稟,這個孩子不像玄若風那樣自傲,這個孩子也不如水楓那般執拗,甚至他也不似季林池小童那樣無憂無慮,可是這個孩子,卻是他見過最善良的孩子啊。

“雷雲這孩子,從小一定吃過很多苦,但是他從來不說。”

“紫玉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

“雷雲是個很善良很好的孩子,但是他太愛為別人著想了。”

“他就像是我的兒子,當然你把不把他當兒子是你的事。”

楊梓琳的聲音此時在齊毅耳邊響起,齊毅站了起來,他轉過身,面對著那道外監的門,那個沒有上得了的鎖頭,他摘下了鎖頭,有一瞬間他想要把鎖頭扔了,有一瞬間他想要把門開啟,把這個孩子放了,但是,他仍然是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是西域戰神,他是西域的護城大將軍,他要保護這個地方,齊毅將頭磕在了門板上,將門頂住,將鎖頭重新鎖了上去,反覆確認之後,將一層渾厚的元素圈包裹在了這個外監四周。

他轉過身,將裝過雷雲可能人生中最後一頓飯的的飯盒扔在了地上,砸的粉碎,然後他抬起頭,長出一口氣,讓自己不至於淚流滿面,他拿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然後當他放下袖子的時候,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不遠處。

“你不該來。”

“我要保護自己的徒弟。”玄禹走向了齊毅,他要開啟齊毅身後的那扇門,哪怕擋在他面前的是自己的好兄弟,西域戰神齊毅。

“我不能讓你過去。”齊毅擋在了前進的玄禹的路上,玄禹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起開。”玄禹推開了齊毅,但是齊毅再次站在了玄禹的面前。

“你是我的對手嗎?”齊毅雙目灼灼,看著玄禹,絲毫不讓。

“我想試試。”

雷雲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外監外那層牢不可破,齊毅親自佈置的元素層,即使他想跑,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去衝開這道元素防護層,何況,逃出去又有什麼意義呢?這裡是他的家啊,他們是他的家人啊,他真的會殺光他們嗎?他不知道,但是他敢賭嗎?就像玄天城的當政者一樣,他敢賭嗎?不敢吧。

雷雲看著懷中的鳳玉,微微發亮,他將鳳玉抓了起來,微微一笑,看著鳳玉上面的字,上面刻著一個“玉”字,紫玉的玉,他的母親的名字,他從未見過的母親,她是個怎樣的人呢?紫蓮阿姨說她是個好妹妹,梓琳阿姨跟她說他的母親很善良,就像你一樣,玄禹老師說,雷生叔叔喜歡過她,可是,我好想見見她。

我這樣的人,死後,會去天堂嗎?

雷雲一隻手緊握住鳳玉,另一隻手凝結成了一根尖利而細短的光刃,水冪喜歡用光元素,梓林阿姨喜歡用光元素,一個是他的所愛,一個是他當做母親的女人,就用他了解我的生命吧,我這擁有天生血脊的生命,我這本不該存在於這世間一樣的生命啊,就由我自己終結吧。

砰!!!

一道風元素撞在了自己的臉上,很痛,但是他瞬間清醒了。

“你他媽的給我活下去!!!”門外,玄禹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雷雲一怔,這是他印象中玄禹第一次對他說髒話。

元素層不知何時消失了,門,開了,玄禹的臉上有些浮腫,眼睛有些青藍,像是跟誰打了一架一樣,然後扔下了一把兵刃,這把兵刃極其鋒利,它的劍尖直插進了土地中,“拿起你的天馗,收起你想自殺的想法,給我滾出來。”

說罷,玄禹走了出去,雷雲怔怔發呆,看著玄禹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天馗”,望著他那藍黑色的劍神,波光琉璃一般在月色映襯之下,微微發光。

“老師。”雷雲走了出去,手中天馗緊握,玄禹背對著他,齊毅不知所蹤。

“你走吧,不要在玄天城待了,我們不敢賭,我們也不想賭,你走吧,你所遭受的是天譴,我玄禹,保不住你,你不在玄城,我們就不會為敵,你也不會傷到玄城的人,你是不是血脊跟我無關,你走吧。”

“老、師”玄禹聽到一聲叫喊,帶著哭腔,然後便是膝蓋著地的聲音,接下來便是正正當當的三個頭,“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雷雲不會忘記師父的教誨。”

玄禹並未回頭,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稚嫩的叫著玄禹老師,他求學時,小白成為了他的老師,玄禹甚至沒怎麼教過他,但是他仍然一口一口老師的叫著,他是真真正正的把這個孩子看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啊!

玄禹的淚痕未乾,又添新淚。

玄禹想到那個把他送到自己身邊的雷嘯天,一股怒火從他心頭湧起,他一定知道,他一定知道雷雲的血脊,玄禹彷彿找到一個宣洩口,他對雷雲說了師徒近乎訣別的最後一句話“自己保重。”

然後便是沖天而起,向著北域飛去。

街上,楊去天和自己的妻子小艾買一些孩童的衣物準備帶回家,兩個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雷雲。

“血脊啊,說實話,那一刻,嘖嘖嘖,”天不怕地不怕的楊去天語氣中少了些戲謔,多了些認真,“我也聽過對於血脊的描述,可是真正面對它的時候,我還是害怕了。”

“雷雲那孩子真的是血脊嗎?”小艾挽著自己的丈夫,對比男人對於血脊,她更關心的是那個孩子吧,天生的母性和與雷雲的接觸,讓她覺得,雷雲不是那樣的孩子,她不願意相信血脊這種東西會在一個孩子身上,可是,也有很多年前了,也有很多人不相信付天明的血脊一樣,那些人都死了。

“那種感覺,除了血脊,不再會有其他,我也不相信,付天明我都沒有見過,我只知道,他殺了我的姐姐,我們跟他有血海深仇,可是,對於雷雲,我怎麼,哎,那是天譴啊,我的心裡真的很亂。”楊去天也想到了那個有禮貌的孩子,他也不願意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雷雲只是輕輕一出手,便震傷了全力防備的趙冰和趙子瀟,如果是他,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去天,出事了。”池連峰一瞬便來到了楊去天的身邊。

楊去天一驚,池連峰如此的神態,他還是第一次見。

“小白死了,水冪失蹤了,”池連峰道,“走吧,跟我去長生殿。”

“什麼?”楊去天安頓好自己的妻子,然後便迅速隨著池連峰向著長生殿飛去。

小艾內心也是一陣慌張,向家走去,她的家裡,是她跟楊去天未足月的孩子。

姐她怎麼了?

街邊,小巷,隱沒在黑暗處聽到了他們對話的雷雲,不知所措。

長生殿,玄無極有些顫抖,看著地上歐陽小白的屍體,他的手裡緊緊的握著水冪那沾滿鮮血的金簪,楊去天檢查歐陽小白的屍體後,將歐陽小白覆上了白布,淡淡地道:“徒弟,老師會為你報仇的。”楊去天的手有些顫抖,“你是為了玄天城而死的。”

“水冪失蹤了,玄禹呢?”玄無極道,站起了身,目光再次變得銳利,直視遠方,“通知玄天城各保衛部隊,做好戰鬥準備,池連峰楊去天,回到玄天學院,聽從佟舒指揮,帶領部隊保護玄天學院的學生,易新,集結部隊,通知齊毅,守衛好正門,進入戰爭級警戒。”玄無極又變成了那個運籌帷幄的玄天城城主。

“是。”眾人聽到命令,便收起了傷感,楊去天將歐陽小白的屍體吹拂起來,“我先把小白送進逝者陵墓。”

“去吧。”玄無極淡淡地道,“易新,找到,玄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不信,玄禹現在的境界,能有人,不消片刻把他殺掉。”

季家,季嫣然握著水冪那帶血的金簪,手有些顫抖,她看著易新,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水冪呢?玄禹呢?鍾子期呢?雷雲和水楓知道嗎?”

“玄禹不在,小金也不在,這上面是小白的血,小白在死前應該是跟水冪在一起的,已經通知雷雲和水楓了。”易新道,這個時候,作為水冪的師孃,他也唯有找到季嫣然商議,“鍾子期?不知道,在水楓成親之後,鍾子期就不見了。”

水楓幾乎是撞開了門,他的身邊站著同樣焦急的齊靈靈,水楓看著易新,又看到了季嫣然手上的金簪,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他的身體似乎也比平時重了許多,“小白和水冪都?”水楓這麼剛強的漢子,此刻卻因為擔憂而陰沉著臉,他最擔心,最心痛,看著季嫣然,又看了看易新。

“水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白已經離開了。”易新道,小白的離去,讓他也覺得很痛苦,七大少對於歐陽小白,期望與惋惜是無法言表的,而小白,對於水楓,更像是兄弟,親如兄弟般的小白去世了。

入夜,天空中陰沉的氣氛像一頭隨時甦醒的巨獸一般猙獰的俯視著在這一片天空下惴惴不安的人們。

玄天城的中心地帶,八大長老的房屋圍建而成的地方,這是一片不毛之地,隱隱之間,有一層元素圈包裹,地域之大,幾乎是佔了玄天城一半的地界,這裡面的荒蕪之景象,只怕比放逐大地有過之而無不及,裡面不時發出元素的碰撞之聲,雖然荒蕪,但是其中的仍然會有一些耕地和家畜家禽,可以供給裡面一部分人的生活,但是還有一部分,為了生存,不惜殺害親朋,啖食人肉,裡面不斷有人嘗試著使用元素打破這玄帝所封印的元素層,但是卻毫無辦法,反倒被更強的元素反彈所重傷。

裡面的人大都身衫破爛,在這裡面,沒有管制,沒有道德,沒有倫理,有的只是強弱與殺戮,這便是玄天城的監獄——無間煉獄。

“老師,真的要開啟這個地方嗎?”劉小梁試探的問道,趙冰站在了無間煉獄之前,面色陰沉,這個地方,是自玄帝開始,就一直關押著罪犯,裡面究竟是多少罪犯,究竟裡面的妖魔有多強,是自己無法預判的,他所知道的,只是內戰時戰敗一方被關在了裡面,這些人,會給玄天城帶來極大的災禍吧。

“玄無極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趙冰冷冷地道,他將自己全身的黑色元氣逼出,戾氣極強,讓劉子梁不禁後退,趙冰雖然不是名氣極強的戰將,但是,其實力列為八大長老,戰力也是頂尖的,趙冰將所有的元氣置於身前,在他所制定的結界中,外人是無法感知到他的元素暴動的。

所有的黑色元氣都撲在了無間煉獄前,還有一絲短短的黑線連線著趙冰和他的黑色元氣,趙冰冷冷一笑,在全黑色的映襯下,他的臉猙獰而又瘋狂,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劍,用佩劍劃傷了自己的手心,然後照著那根細細的黑線,用力的砍下,他的身體一震,一股精血就要翻湧而出,但是黑線卻沒有絲毫要折斷的痕跡,慢慢的,黑色元氣包裹住了無間煉獄,趙冰大喝一聲,雙手握住了利刃,劃過了黑線,黑線此刻終於崩斷,趙冰跌倒在地,劉小梁急忙扶住他,趙冰看著被自己黑色元氣包裹的整個無間煉獄,平靜而又緩慢的說出了一些話:“冥魔一出,天地避之,人神潰之,妖獸退之。”

忽地,黑色元氣開始躁動,發出嘶鳴的吼聲,慢慢的,從空中開始,將罩住無間煉獄的元素層慢慢的剝了下去。

“小梁,你現在是什麼境界?”趙冰臉色慘白,氣力不支的問道。

“臻我一段。”劉小梁疑惑地道,他不知道趙冰問這話的原因,忽然,他的身體開始變得抽搐,一種身體本元被吸噬的感覺讓他眩暈、痛苦,他根本不可控制自己的元氣走向,直到被被趙冰一滴不剩的吸乾了,劉小梁的身體變得灰白,就如同八尾麒麟被八卦極光陣所斃,元氣盡失一樣,跟剛才的趙冰虛弱的狀態一樣,甚至要比趙冰更加虛弱,趙冰是補齊了雙系之一,但是劉小梁的本元卻被吸收的乾乾淨淨,劉小梁看著趙冰,死不瞑目,趙冰冷冷地笑道,看著無間煉獄內試探著向著自由走來的眾罪犯,然後嘴角揚起了輕蔑的笑容,迅速離開。

無間煉獄內,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這個奇異的場景,大都站在了無間煉獄內,未敢多動,無間煉獄已經剩下了不到百人的編制,其中,尤為內戰之時的戰力為盛,饒是如此,當年內戰的戰將也只剩下了七個人,一個老者,帶著五個跟七大少差不多年紀的人,在六個人身後,還有一個垂垂老矣的人。

“不管是誰開啟了無間煉獄,都不值得感謝,首先,我要找玄無極算賬。”帶頭的老者淡淡地道,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垂垂老人,“不知醫仙可願與我等並肩?”玄無言對著身後的人語氣中帶有明顯的敬意。

醫仙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向著玄天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餘的罪犯想要有動作,但是那帶頭老者凌厲的目光向那些罪犯掃去,那些罪犯全部不敢上前,“我以玄無言之名保證,如果你們敢犯玄天城,我必讓你們嚐到在無間煉獄更大的痛苦。”玄無言淡淡地道,“滾出玄天城。”這個老者,不管是氣質,還是相貌,都與玄天城城主玄無極極像,他們正是當年的玄城雙驕,無言無極。

這些罪犯聽到玄無言的話,沒人敢於反駁,這便是玄無言在無間煉獄建立起來的威嚴,讓這些宵小之輩恐懼,這種震懾力,就相當於玄無極之餘玄天城一般。

玄無極站在了長生殿頂上上,左邊秦戰江,右邊段瑞風,身後,八大長老慢慢的跟了過來,看著已經被剝光的無間煉獄,眼神冰冷,他知道,他即將面對的敵人是跟自己旗鼓相當的戰力,甚至,在精力和默契上,這些人,要比自己身後那些老者更要強力。

段瑞風看著遠處,他明顯的感覺到了那些人,分明是自己熟悉的氣息,當年自己的戰友以及敵人,如今,要再次拔刀相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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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七大少,各司其職,這是裡應外合,從外往裡的進攻戰力,要比從裡向外的戰力要強上更多。”玄無極淡淡地道,帶頭衝了上去,隨著八大長老要將那些敵人阻擋在無間煉獄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