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後堂，雖然不像長生殿大廳那樣堂皇繁華，但是也是議事之所，八張椅子上坐著八個人，玄無極坐在了最中間背對著長生殿太師椅的位置，身邊兩旁坐著佟舒和段瑞風，趙冰冷眼看著玄無極身邊的段瑞風。

玄無極眼中帶著惋惜與心痛，銳利的目光也黯淡無光起來，他看著在堂下滿臉悔意的季子梁，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佟舒則根本不願意看著眼下這個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副院長和弟子，閉著眼搖了搖頭，而段瑞風則有些焦急的看了看玄無極，又看了看佟舒，最後，目光落在了季子梁身上。

“傷亡如何？”良久，玄無極問出了這句話，他必須要問，無論如何，他都要給子民們一個交代，今天這個慘劇都是自己的疏忽大意造成的，很多年了，玄天城從未碰見如此慘劇，犧牲的全部都是學生以及年青一代的教師們，這些都是玄天城未來的基石，如今，究竟是何原因造成了這種慘劇。

“說！！！”佟舒大喝，季子梁頭也不抬，他心中的自責和悔意絕對超過了所有的人，當他將學生帶出去時，他信心滿滿，而當他帶著剩下的人回來時，孩子們的驚恐，和那些學生們的失落、恐懼、甚至還有點點的恨意，在他的腦海中縈繞，久久不能離去，都是自己害了這些人。

‘撲通’，季子梁跪了下來，段瑞風就要站起來扶他，秦戰江向他遞著眼色，段瑞風不忍的別過頭去，季子梁只是低著頭，閉著眼，“老師，死亡三十四名，五名重傷，傷殘二十七人；學生，”他的語氣哽咽，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無論如何，他都要說出來，他的雙眼緊閉，但仍然阻止不了悔恨的淚水流出，“學生，九年級死亡一百一十七個，重傷三十六個，傷殘二百四十一個。”

八大長老無不愕然，秦戰江將手放在臉上，可以看得出來，他氣得發抖，他不是在責備季子梁，這種事情，誰也無法預料到，他只是心中不忍，這些人，分明都是孩子，才不過多大，就已經獻出了青春的生命，他們沒有一個退縮，為了保護比他們還小的弟弟妹妹，他們全部挺身而出，與敵人拼殺，可是，這不是他們該做的事情，為什麼？

“你帶出去的，那些新生呢？”玄無極極力的控制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但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鎮定自若，這些孩子，幾乎是自己看著成長起來的。

“無一人傷亡，五百一十七個孩子，全部相安無事。”季子梁閉著眼睛，帶著哭腔緩緩地念出來。

玄無極長出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件事不全都是季子梁的責任，他看向佟舒，佟舒在這一刻彷彿有勞了幾歲，這個九年級，是自己帶過的學生，猶記得當年他們的新生開學典禮，還是自己主持的，佟舒哽咽著，費了好大力，才舒緩好了自己的情緒。

“子梁，”佟舒緩緩地道，聲音有些沙啞，有些惋惜，“從今日開始，學院一切事物，都由我恢復代理，你下調到保衛部隊，就駐紮在玄天學院十里外的部隊，這也是保護好學院的方式，在新的院長和副院長選出來之前，你仍然是副院長。”

季子梁緩緩站了起來，這算是最輕的責罰了，可是對於他，心理上的責罰卻是自己永遠無法彌補的。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離開了，玄無極重重的咳了一聲，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玄無極輕輕捶了捶胸，感覺好了許多。

“瑞風，佟老闆、戰江，一會你們陪我見一見那個鍾子期，我老了，恐怕不能分清敵我了，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玄無極的話語中透出一絲疲憊，他真的累了，而且，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了，他看向了趙冰那充滿算計和野心的雙眼，又看了看佟舒，他需要在臨終前留下一批可以繼續講玄天城發展起來的年輕人，他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這個剛強的老人如今已經滿頭白髮了，八大長老只有秦戰江留了下來，趙冰臨走時略有深意的回頭看了一眼看上去命數將近的玄無極，玄無極的目光再次銳利起來，讓趙冰心裡一抖，然後竟然感覺腿有些發軟。

“瑞風，我老了，如果你當城主，不要再發生內戰了，在子梁當上院長之前，不要告訴他這件事不怨他，讓他頂些壓力成長，總是好的。”玄無極淡淡地道，彷彿在交代後事一般，讓段瑞風聽起來竟然有些不忍，“你雖然因為季嫣然看不慣玄禹，但是他那個人你是知道的，不能任要職，但是，玄禹的作用和影響是不可估量的，未來，靠你們了，我們這代人已經老了。”

良久，眾人都不說話，玄無極閉上眼仰坐在椅子上，絲毫不動，甚至連鼻息都聽不出來一樣，玄無極忽然睜開眼，“他來了。”

這時，這個老者，彷彿又成了那個武力收復金剛熊，平定內亂，斬殺八尾麒麟的玄天城最強城主，他的目光再次銳利了起來，起身，甩袖，極其果斷英明，率領著眾人向長生殿大廳內走去。

當鍾子期和池連峰走到長生殿，池連峰還講起了水楓為水冪在這個地方和池小童打架的事，鍾子期笑了笑，可當鍾子期來到了這個地方時，鍾子期完全理解了為什麼提到這個地方每個人都會帶有深深的敬意，這是一個莊嚴而肅穆的地方，似乎有種魔力，沒有守衛，沒有士兵，只是寥寥的幾十張桌椅，鍾子期彷彿可以看見長生殿內一個個忙碌的身影，那一代代人為了將玄天城治理好所付出的一代代努力，鍾子期不禁對這個地方肅然起敬，他鞠了一躬，深深的鞠了一躬，良久，才抬起頭來，慢慢的走了進去。

“玄城主您好、段管事您好，佟院長你好、秦長老你好，”鍾子期微微低首，玄無極的目光平和，鍾子期可以明顯感覺到玄無極在收斂著自己的氣息和銳利的威壓之勢，饒是如此，鍾子期仍然不得不對眼前這個老人產生敬畏。

而滿頭白髮的佟舒和滿臉橫肉的秦戰江都面無表情的跟鍾子期點了點頭，相比平和但仍然散發著帝王之氣的玄無極，這兩個人的氣勢就要差一些。

簡單的寒暄客套之後，段瑞風坐在了玄無極的身側，可以明顯的看出來段瑞風坐的是主位，玄無極不易察覺的坐在了靠後的位置，這便是傳承吧，易新看到了這個樣子之後，明顯的微微一怔，隨後也明白了玄無極的良苦用心

“鍾先生何必客氣，今日之事，玄天城要多謝鍾先生解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段瑞風道，表示感謝。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我輩之人當做之事，並不是有意助玄天城，如果我在十殿閻羅城碰見玄天城做出此事，我也會出手相助於他們，我只站在公道一邊，各位無需再謝，在下也只是想止戈終戰罷了。”這一席話一出，讓眾人明顯一怔，這席話不卑不亢，但是表露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今日我只看見十殿閻羅城的人傷害孩童，如果有朝一日玄天城做出同樣的事，那我必然會與玄天城誓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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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連峰微微一怔，他確實想不到鍾子期會如此做，這種敢作敢當率性而為的性格很像玄禹，這一點，池連峰不禁對這個人升起了一絲佩服之意。

“鍾先生說的在理，但是玄天城對於恩仇，是一向分得開的，今日鍾先生對玄城有恩，如有需要，玄城自當盡力幫忙，但是對於陷害我們玄天城的敵人，我們必將查的水落石出，讓他們付出代價。”段瑞風也是語氣平淡，既表達了對鍾子期今日出手相助的感謝，又表達了對於玄天城敵人的仇恨。

“段理事雷厲風行，在下佩服，如若查到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的真兇，在下也願盡微薄之力，在下還有兩事相求。”鍾子期道。

“哦，請講。”段瑞風道。

“在下想在西域遊玩幾日，而且，想與西域盛名已久七大少切磋一下技藝，之後，希望各位不要再強留。”鍾子期這一要求讓眾人一驚，切磋技藝？！

池連峰溫和的一笑，今日鍾子期所展現的實力並不差，自己也想與這個對手較量一下，何樂而不為呢？

“呵呵，鍾先生第二個要求是？”段瑞風微微一笑，那條刀疤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怖，但是他的笑容很和善。

“在下何德何等，在這長生殿內受宴，況且在下之前也已應允一人，希望段理事和玄城主可以理解在下謝絕之意。”鍾子期誠懇地道，易新又是一怔，他是明白鍾子期這應允的一人究竟是誰，鍾子期看來確實不是在說笑，池連峰忽然覺得鍾子期似乎還有別的留下來的理由。

“鍾先生隨性而為，真乃大丈夫也，如此這般，在下便不強留了。”段瑞風笑了笑道。

鍾子期微微低首，表示作別，隨後便坦然離去。

池連峰亦是微微低首，隨之離去。

“此人實力超群，而且身份不明，要小心提防。”佟舒淡淡地道。

“這個人用意不明，是敵是友？是敵的話一人犯險，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性命也保不住，卻不知打得什麼算盤；是友卻不足以讓人足夠信任。”秦戰江眉頭緊鎖，顯然這個人，讓他們都不放心。

“滲透這種事，人多了反而麻煩。”玄無極淡淡地道。

“或許，是我們想複雜了。”段瑞風試探地道，他也不敢肯定，剛剛的對話，鍾子期沒有洩露出一點真實目的，不過卻如此的耐人尋味。

“這麼長的和平時期，讓我們懈怠了，而且，也越來越摸不透了，把他放到玄禹和黃金聖獅身邊，是敵是友，都影響不大。”玄無極淡淡地道，玄禹就是玄無極留給段瑞風的一張王牌，玄禹所能起到的作用，有時，是決定性的。

“關於我們現在的編制，還是做些調整吧。”佟舒道，“讓玄禹和齊毅兩個人鎮守玄城正門，梓琳回來之後，還是讓她守衛玄天學院吧，這些年輕人，願意當兵的，讓易新帶著新兵，願意在玄天學院的，跟著去天和池連峰，總不會差。”

佟舒的想法沒錯，只是，在三域戰爭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亂了，但三域戰爭之後，這些年輕人卻以所有人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成長了起來，每代年輕人的成長，都要經歷極其殘酷的戰爭，或者失去。

“明日，那些死者，就要下葬了。”佟舒道，他看著玄無極，然後又看向了段瑞風，段瑞風不可置否，關於他跟趙冰的城主之爭也愈發的明瞭了。

“就將他們葬在逝者陵墓吧，他們，都是有功之臣。”玄無極道，快二十年了，逝者陵墓沒有一次性的安葬這麼多人了。

“池先生，聽聞你也是西域七大少之一，如有時間，還請賜教。”鍾子期抱拳相向池連峰，真誠地道。

“賜教不敢，與高手過招，其樂無窮，你還是叫我池連峰吧，你趕緊回去吧，水冪怕是要等著急了。”池連峰謙虛道，“今日發生了這麼多事，我需要加強防衛工作，改日定當與您切磋。”池連峰莊重地道，接受鍾子期的挑戰。

“額，你也叫我鍾子期可好？”鍾子期聽到水冪的名字，明顯一呆，池連峰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意。

身體異常強壯的水楓和嬌小玲瓏的齊靈靈走在一起總會讓人想起來美女與野獸的對比，可是齊靈靈卻從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她的眼中，只有這個有些木訥而又努力的男人憨憨的笑容。

兩個人在這場腥風血雨中很奇蹟的一點傷都沒有，齊靈靈一直跟在水楓身後，而水楓的悍勇讓所有的敵人根本不敢與之匹敵，而這時，水楓仍然是那個容易臉紅的漢子。

“靈靈，我想把我們的婚禮往後延一些日子。”水楓商量道。

“為什麼呢？”齊靈靈疑問道。

“恩，今天發生了這種事，我們後天成親，可能不妥。”水楓道。

“呵呵。”齊靈靈笑了，很純真，很可愛的笑了。

“靈靈，你笑什麼？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可以照常成親。”水楓道，看得出來，他很在乎齊靈靈的看法。

“沒關係，過些日子也好，這些事我聽你的，反正我們早晚都要成親。”齊靈靈道，“靈靈，你真好。”水楓一下子抱住了齊靈靈，齊靈靈一怔，然後又一笑，拍了拍水楓表示安慰。

玄禹的家中，百無聊賴的水冪和雷雲聊著天。

“老弟，你感覺鍾大哥怎麼樣？”水冪反坐在凳子上吃著被雷雲削了皮的蘋果問雷雲。

“鍾大哥武藝超群，而且人很和善，我覺得人很好。”雷雲不太會說話，只得用貧瘠的語言儘可能的描述。

“哎呀，我不是說這方面啦。”水冪想了想，“你感覺他是不是很像老師？”

“老師？不太像吧。”雷雲一呆，顯然沒想明白水冪要表達的意思。

“算了，你個小屁孩啥也不懂。”水冪心情也不像剛下戰場時那麼壓抑了，笑了笑。

“姐，我不小了，我都十八歲了。”雷雲調皮地道。

“你只要比我小，就是小孩。”水冪笑道，將蘋果皮扔給了雷雲，雷雲接了過來，卻沒有扔，放到嘴裡嚼了嚼，感覺味道還不錯，“姐，蘋果皮也不錯，你怎麼總是要切了皮才吃呢？”水冪笑笑，也不答話。

水冪反坐在椅子上，鼓著嘴，身子不停的搖擺，小腦瓜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雷雲看水冪東倒西歪的討喜模樣，歡喜的笑著，水冪得意洋洋的問雷雲，“你笑什麼？”

“姐，你真可愛。”雷雲由衷的讚歎道。

“嘻嘻，是吧。”水冪開心地道，她經常聽到別人誇讚她，不過每次聽到雷雲誇讚自己，心裡總是美滋滋的，因為雷雲的誇讚總是讓她覺得是真心的，而這樣自己就會由衷的笑，雷雲也喜歡看自己由衷的笑，“餓了嗎？想吃什麼姐給你做去。”

“給我做份木須肉就好啦。”雷雲道，這時，他看見了門口有一個人站在了門邊，笑著看雷雲和水冪，雷雲的臉色微微一變，笑容有些不自然的僵在了臉上，“水姑娘，要不，你也給我帶點飯菜？”鍾子期試探地問。

“鍾大哥？！好啊。”水冪開心地叫道，雷雲的心裡，有些不舒服，神色有些暗淡，不過看到水冪臉上綻開的笑容讓沖淡了些心裡的不快。

夜晚，夏風吹著，季嫣然和玄禹並肩走在街上，自從今天的事發生以來，整個玄天城氣氛讓人很不舒服，忙碌了一天，玄禹和季嫣然都覺得很累，季嫣然身上的傷還未痊癒，玄禹攬著季嫣然的肩膀，將她的頭擱在自己的肩膀上，季嫣然感覺特別疲憊，“你看到今天那些家長的眼神了嗎？”季嫣然問道。

“這件事不怨你們，誰會想到十殿閻羅的人會做出這種事。”玄禹淡淡地道，盡力安撫著自責的季嫣然。

“可是，為什麼，要讓這些孩子們去承受戰爭？”季嫣然哽咽地說道。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性。”玄禹道。

“也許吧。”季嫣然抬起頭，親了親玄禹，“這些年，你怎麼樣？”

“我還好，易新去了軒轅團之後，看到他們過得很安生，便決定不去尋求他們的額幫助了，我們呆了段時間就走了，之後便是幫助費新復國，尋找鬼嘯的蹤跡，易新大概一個星期之後回來。”玄禹道，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是把別人先放到前面去說。

“我是在問問你怎麼樣啦。”季嫣然撒嬌地道。

“我，還好啦，既然我回來了，你就檢查檢查我的身體嘍。”玄禹將季嫣然攬到了懷中，季嫣然微微一笑。

兩個人推開了家裡的門，看見鍾子期正津津有味的跟水冪、水楓、雷雲講自己遊歷天下的趣事，三個人不斷的插話，氣氛非常歡樂。看到玄禹進來了，鍾子期連忙起身，納頭便拜，玄禹也是簡單的回禮。

“老師，你都走了好些年了，我們都想死你了。”水冪走過去挽住了玄禹的手，親暱道。

“呵呵，還好吧。”玄禹淡淡地道，水楓和雷雲也十分開心，玄禹走過去檢查了一下雷雲身上的傷，又掐了掐水楓粗壯的胳膊，笑了笑，然後看著鍾子期，“鍾先生若不嫌棄，就在寒舍休息吧，家裡還是有空房間的。”

“呵呵，老師，我們都跟鍾大哥說了，我們想老師這麼熱心的人一定會同意的。”水冪笑眯眯地道，玄禹也笑笑，不過看起來有些疲倦，“鍾先生，我先休息了，你們繼續聊。”說罷，便拿了塊甜點向屋內走去。

“額，，，老師怎麼了？”連水楓這麼粗心的人都察覺出了玄禹有些不對頭。

“不知道，可能是有心事吧。”水冪淡淡地搖搖頭，看向了鍾子期，然後笑眯眯的對鍾子期道：“鍾大哥，我帶你去客房看看吧。”

“恩，好，這些日子就要麻煩你們了。”鍾子期客氣道，水楓笑了笑表示不要在意，雷雲也有些笑得很勉強，不過鍾子期和水冪並沒有注意到。

“怎麼了？雷雲？”水楓問道，他看出來雷雲今天也有一些反常。

“沒、沒什麼，身體有些不舒服。”雷雲道，他看向了水冪和鍾子期有說有笑的背影，水楓好像明白了什麼。

第二日，這注定是個壓抑的日子，天空中的綿綿細雨澆在了送行隊伍每個人的身上，他們是那一百五十一個英魂的家人、朋友，路上，不斷有人抽泣著，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肉，西域的未來脊樑們，這個送行隊伍是如此的帶有崇敬，有玄天學院的十大特級教師，玄天學院的院長佟舒，玄天城城主玄無極，玄天城總幹事段瑞風，八大長老之二的趙冰、秦戰江，以及統領玄天學院保衛部隊的季子梁，這些家人看著季子梁的眼神很複雜，憎惡、仇恨、不甘、憤恨，以及，深深的絕望，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麼季子梁已經被碎屍萬段了，這些死者的家人看著自己前日還活蹦亂跳，如今卻已經生離死別的躺在了靈柩裡的屍體，這是一種怎樣刻骨銘心的落差。

走上山路的過程是壓抑的，沒有人說話，甚至連遮擋雨點的元素層都沒有，每個人都不說話，死氣沉沉的隊伍緩慢的行進著，到了試著陵墓前，隊伍停了下來，玄無極站在了逝者陵墓的上面，緩慢而沉重地道：“今天，是我們送別這些這些英雄的時刻，他們用他們的身軀和他們的生命去阻擋了殺戮，他們是勇士，他們是英雄，歷史必將銘記他們昨日所做的一切，讓我們為這些英雄們默哀，讓我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玄無極向著這些靈柩們深深鞠躬，所有的人向著這些英靈深深鞠躬。

雨，停了，不知是誰傳出了第一聲哭泣，家人們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痛苦，悲泣聲在整個山谷響徹，他們會在天堂看到自己的家人，看到這些深陷入痛苦中無法自拔的親人，或許，這一刻，他們明白了他們所守護的究竟是什麼，或許他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逝者安息，這些人是值得尊敬的，若干年後，當人們在提到這段歷史時，會寫到有這麼一群無畏的勇士面對著敵人的屠戮，英勇的舉起了手中的武器，與之搏殺，反抗，保護住了身後的那些手無寸鐵的孩童們，把機會讓給了他們，讓他們可以活下去。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疏忽大意，才導致了這次事情。”季子梁跪在了這些靈柩前，磕了三個頭，第三個頭磕完之後，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抬起來，一個婦人走了過來，淚流滿面，看著跪在地上懺悔的季子梁，抬起了手，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打下去。

“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他們活不了了，誰也救不了他們了，為什麼？為什麼？”婦人雙手捂住了靈柩，任憑淚水灑在了孩子的靈柩上，聲嘶力竭的詰問讓季子梁心痛不已，季子梁的胸中翻湧著熱血，“噗！”極大的內傷讓他吐出了一口鮮血。

“責怪你們？又有什麼用呢？不要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我們的孩子是英雄，他們是保護別人而死，我們為他們驕傲，可是，我們只是想讓他們站在我們面前叫我們一聲爸爸媽媽。”父親扶起了母親，堅強的男人說出了這麼一段話，但是，心中的傷痛卻是常人無法體會的，這個傷口是永遠無法抹去的，這段歷史，將是玄天城歷史上的一段最需要銘記，也是最黑暗的，希望，歷史，不會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