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麟山脈,端木氏的起源之地。
一代脈尊端木澪在青麟山脈以手中麒澪證道,創青麟殿。橫掃大陸,斬盡異己,萬千家族、宗派遭受打壓,雖白骨累地、血河浮瓢但令大陸百年之內再無硝煙。
這片土地孕育的都是強者,天痕氏、端木氏……不知道下一個接替者會是誰,不過要等上很多年吧,那時候自己估計早已死了罷,自己的骨灰也會像先祖一樣分為兩份分別收入祠堂和長生殿之中。不過連祖先們都會看不起這樣窩囊的後代罷。
也許終有一天,端木氏也會像天痕氏一樣拼盡最後一個子孫,燃盡最後一滴熱血。
百年之後,端木氏人丁興旺成了名震大陸的第四支古族。
鳳凰姬氏、金鵬黎氏各創神宮、魔宗聯手與青麟殿血戰三年,最終慘敗。
神宮退至大陸之北,魔宗退至大陸之西。
青麟殿自始至今一直為百門之首、正道之宗。
五百年後端木旁支爭權,嫡系衰微,青麟殿開始敗落。神宮、魔宗復出與青麟殿三足鼎立,四大王朝異軍突起,大陸之內紛爭不斷、硝煙四起。大量流民因戰亂無家可歸佛道始興,大陸上出現了第四大勢力——佛宗·四諦詩。
青麟殿中興之主端木枯,一人、一刀開啟了青麟殿的復興之路。
血洗長生殿、斬殺太上長老、奪得殿主之位、殺盡族中異己再任家主……自改殿法族令——非青麟端木一脈不可修習《麒澪經》,非端木嫡系一脈不能任殿主、家主之位,端木旁支自此再無出頭之日。
十年之內,端木枯憑一己之力重振青麟殿,敗神宮于歸幽山、破魔宗於九省丘,四諦寺、四大王朝皆臣於青麟殿,威震天下、名爍古今。
但端木羽現在居然發現青麟山脈是天痕舊祉,一時間令他難以接受。
端木羽轉身再看向青銅片上的紋畫卻令端木羽更加震撼,他終於看清異族是什麼了……
第一幅古圖——
一艘像大船一般的戰艦從天而降,驚動了主宰大陸的妖族,這艘浮空戰艦緩緩降至地面,艙門漸漸開啟異族從中走出,竟然是——人族!
不!應該是與人一模一樣的仙族。
聽了大陸上無數流傳的傳說,小時候端木羽在腦海中想象過無數種天外異族的樣子——巨大的獨目、如山嶽一般的腐爛的身軀、軀體上沒有毛髮只有眼睛似的吸盤、頭部長滿了滴落粘稠液體噁心的觸手、背上插著長有鱗片的肉鱗……
因為大人們的影響,端木羽心裡一直認為異族是邪惡、恐怖身體怪異的邪神,雖然並不只有他一個人如此認為。但當他知道從天外而來的異族居然和他們一樣是人形的真相!
當塗殛仙王傳授他殛劍時,他感覺到自己快要崩潰了!
不光是被殛劍強大的力量征服,更是讓他知道了萬年前的真相,真相中的世界與他被傳教的世界竟然如此格格不入。
第二幅圖片——
仙族與神獸們在天地之間戰鬥,大地在崩裂、大海在沸騰、天空失去了澄澈。
赤虯、白虎、比翼鳥三長之首率領神獸們在世界每一塊土地上與仙族戰鬥。仙族雖然數量較少但實力都極為強悍,世界在他們激烈的戰鬥中分崩離析、世界意志在一點一點的被摧毀。
其中仙族中有兩個人引起了端木羽的注意,一個神韻悠揚的老者腳踏虛空神情自然,揹負一柄長劍、手捋一把蒼須拂塵,背後一道太極陰陽魚竟令星辰黯淡,身環神秘的八卦秘紋,彷彿有通天徹地之能。
另一個仙族也是一名老者,手持一杆八寶琉璃禪杖、身系赤底黃紋百星袈裟、頭帶一頂佛帽,佇立在剛才這位老者身旁。渾身閃爍這金色佛光,被後立著一尊四瞳金身怒目金剛,看來他就是大陸上佛修的來源、四諦寺祭拜的——佛。
三名身疲戰甲、手持兵刃的仙將環衛在兩位老者身旁,其中一人手持兩柄巨大戰錘、眼冒赤焰,不正是端木羽遇見過的焰眸仙將嗎?
第三幅圖片——
一場驚天大戰過後,世界崩析、天地意志隕滅。
仙族與妖族分而恃立,蠱雕、天馬、蜚牛、狡獸、化蛇……大量兇惡的妖獸被仙劍斬殺,天地永珍被染成一片猙獰的血紅。
妖帝比翼鳥被重創不知蹤影、妖帝赤虯更是被強大的仙陣鎮壓隕滅,一隻雪白黑紋的神獸白虎半浮虛空,成了最後的萬獸之尊。
反觀仙族這邊,佛修老者再也沒有出現,可能已經戰死。但那名道修老者懸浮在白虎對面,之間沒有發生激烈的角逐,彷彿是在談判。
那場大戰令雙方的大能都死傷殆盡,所以雙方都選擇另一個解決之法——談判。激烈的大戰直接重創了兩大種族的根基,雙方再也無力發動毀天滅地的大戰摧毀對手,端木羽估計這才是妖族和仙族在天地間消失的原因。
第四幅圖片——
四個人站在凌雲絕峰上,他們背後浮立四隻恐怖、兇猛的妖獸,正是饕餮、窮奇、檮杌、混沌四大凶獸,四人都手持一件神兵,窮奇兇王手中正是端木羽手中那方窮奇鬼璽,只不過窮奇鬼璽已經被他吸收煉化,再也不復存在了。
饕餮兇王手中的是青銅棺上的饕餮兇鏡、檮杌兇王和混沌兇王手中各是一面大鼓和一口古鐘。
“傳說中絕峰之戰!”
端木羽看著青銅片上的圖畫驚呼道,澪祖就是絕峰之戰力斬四凶、一戰封神,創立青麟、突破玄脈成就脈尊這千古不朽之名!
但端木羽疑惑的是四柱兇王,各類傳記、傳說都將四柱兇王描繪的一個比一個凶神惡煞、面目猙獰,但端木羽在圖畫卻只看到四個美男。
除了檮杌兇王身材高大壯碩比較令人畏懼,其餘三位兇王都可以用絕世美男來形容了,這還多虧了建墓的能工巧匠的奇淫巧技,才能將四位兇王的盛世美顏雕刻在這些單薄的青銅片上。
最後一幅圖案便是絕峰之戰!
赤紅的太陽高懸在幽暗的天空,大地被恐怖的氣息所壓抑著,一切活物歸於混沌,死亡與瘋狂在人心縈繞。
在這個混沌與秩序被消磨的世界,沒有善惡、黑白、對錯,有的只有一片蒼茫的灰黯。一顆顆鮮活的心臟在幽黯的森林中有力的博動,一條條無知的生命為了權力、財富而戰鬥,最後在這個充斥謊言與罪惡的世界淪為一將枯骨、一把塵灰。
端木羽的想法再一次被扭曲了,即使是他們青麟端木氏本家族紀都寫著——“天決之日,絕峰惡戰。澪祖一人獨戰四柱兇王,除四凶、攘妖邪,證道脈尊。”
無錯書吧但壁畫上雖然五人之間發生著大戰,但不是族紀與傳記中所說得以一敵四,而是三對二!
傳說中無惡不作的饕餮兇王和窮奇兇王,竟然站在了澪祖這一邊!端木澪手持長劍與饕餮、窮奇惡戰檮杌、混沌兇王,混天暗地的大戰令凌雲絕峰被餘波攔腰折斷。
端木羽感到不可思議,四柱兇王估計已是全部戰死,應該只活下端木澪一人。
到底是什麼讓饕餮、窮奇兩位奇王站在端木澪這一邊?端木羽回想到自己在端木浩眼中之景,饕餮兇王·天痕九殤和他們的關係匪淺,由此可見澪祖一開始與四柱兇王們的關係應該不錯,但,是什麼導致了端木澪與四柱兇王的絕裂?又是什麼令窮奇與饕餮兇王最後倒戈一擊,還有窮奇鬼璽若不是像禍所說是麒澪劍所致那麼又是被何所傷?還有這窮奇鬼璽為什麼會流落至歸雲居?
窮奇兇王和饕餮兇王一樣助力澪祖,兩人都戰死於絕峰之戰,澪祖會不會也為窮奇兇王修築了一座窮奇兇墓?若是真得有窮奇兇墓,那麼他手上的窮奇鬼璽會不會就是出於窮奇兇墓,饕餮陵兇險異常想畢那窮奇陵也不可能“和善”到哪兒去,在大陸上怎麼可能連一點風聲也沒有?
端木羽轉身向青銅棺走去,既然有了窮奇鬼璽那麼眼前的饕餮兇鏡他怎麼可能拱手讓人?
端木羽伸手欲取出嵌在青銅棺上的饕餮鏡,卻發現那鏡子像與棺蓋融為一體。
倏地螢綠鏡面散發一股強烈的脈力波動,螢綠之光強烈無比充斥整個墓室,強烈的光芒令端木羽睜不開眼睛。
腦海裡恍的一下變成一片熾白,緊接著他便處於一片屍山血海之內,大地淌流著熔岩,烏漆的天空失於了澄澈。人們在瘋狂的哀嚎,發出臨死之前最後的恐懼,這片世界到處堆積著腐爛的殘屍、遍佈著死亡的喧囂。
“這是人間煉獄嗎?”端木羽愣在原地,他緊握成拳的雙手在驚顫,不!端木羽現在感覺自己沒一根骨頭與肌肉都在顫抖,他覺得自己浸泡在恐懼與絕望之中,到處都充斥著殺戮……
這是過去?還是未來?或者是他腦子裡純粹的臆想。端木羽覺得自己快要在這絕望之下崩潰!
倏地一下,一股莫名的吸力將他從屍山血海之中拉出,端木羽只看清一抹詭異的血紅封在一陣冗繁的陣法之中。
吸力未止,他的思維像是從石縫之中被拉扯而出,當他的思維從地底下扯出他看見一柄青金色的重劍斜插地面,劍鐔與劍柄像是用黃金融冶,無數只青玉麒麟攀附其上。銀亮的劍脊用古玉鑲嵌二字——『麒澪』!
端木羽背後的吸力不減反增,他只看見了繁冗的片斷——赤色鉤鏈、麒麟通道、斷首索橋……那股古怪吸力從他的背脊吸住,最後在一片山仞前他身後那吸力停隔下來。
端木羽面前百丈山仞皆被刻滿了麒麟雕像,麒麟雕像形態各異、有大有小,小的不足拳頭大小,最大的兩隻麒麟一起竟佔了半壁山崖。
那兩隻麒麟便是麒麟一族的雙王——陽王·玉麒麟,陰王·墨麒麟。兩隻麒麟一和藹、一猙獰呈一種古怪的姿勢交織,盤繞。端木羽覺得有些怪異,仔細觀摩才發現兩隻麒麟眼眶處都有空洞,想是缺少了什麼。
端木羽又想起那青銅片上的雕畫,那個仙風道骨的白髮老叟身上便盤著兩條陰陽魚,和山壁上的雙麟恣態相似。
端木羽的眼前又變成一片熾白,白光緩緩減弱,端木羽發現自己蹲坐在牆壁上。手心裡竟多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
端木羽將鑰匙小心舉起,這是一顆黑紫色的玉珠,這不正是那墨麒麟的眼睛嗎!還有那把麒澪劍!
他突然想起那個傳說——青麟寶藏!
脈尊端木澪將自己的神兵麒澪劍同巨大寶藏秘封在一個一處上古秘境。無數勢力對青麟寶藏垂斂欲渴,不少人為了這個飄渺空虛的寶藏窮其一生卻終無所獲,其中也包括青麟殿中不少的野心家。
端木羽估計剛才看到的景象都是青麟寶藏內的景象,不過為什麼會有屍山血海之象?那抹血紅之光是什麼怎麼被禁錮在地底?
不過端木羽心中的興奮遠遠大於疑惑,他手中的這顆珠子應該是開啟青麟寶藏的鑰匙!
“不過青麟寶藏到底藏在哪裡?”
他眼中的火熱慢慢褪去,逐漸變得冷靜:“除了手中的這顆珠子外,還有一顆珠子作為開啟青麟寶藏的鑰匙。”
能將青麟寶藏的鑰匙藏在饕餮鏡內的只有一人——端木澪。
饕餮兇墓正是端木羽澪所建!
端木羽在初入泥黎殿見到和枯冥禁地一樣的祭壇,端木羽便猜測饕餮墓是澪祖所建,只是一直不敢肯定。
現在他終於證實了這一點。
端木羽將手中的黑紫珠子收入麟眸納戒之中正欲起身去拿饕餮鏡,突然牆壁上最後一幅青銅片圖畫中突然炸開一道白光從中射出,端木羽沒有防備白光正中眉心,暈死過去……
剩餘的青銅片慢慢崩析碎成一堆碎渣。
“轟!”
一聲巨響,原先懸掛青銅片的牆壁被轟開一個大洞,一到人影從牆洞之中鑽入。
他看見墓室中的青銅棺眼中流露著喜悅的神情突然他發現倒在牆邊的端木羽震驚道:“他不是在輪迴冢裡,怎麼可能比我還搶先一步!”
來者正是伽羅。
迦羅將端木羽緩緩扶靠在牆上,發現他身上沒有傷口才安下心來。他轉身看見青銅棺上的饕餮鏡眼中的興奮更盛。
他轉身看著倒在地上的端木羽,向他走去……
端木羽在朦朦朧朧之中看見一張人臉——正是迦羅,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
“你是『鴉』的人,你為什麼救我?”端木羽用手肘抵在地面緩緩問道。
“我殺人和救人從不需要理由。”迦羅面若冰山指向一條漆黑的俑道說:“從這裡一直走就能出去,你若是回頭,只能一死。”
迦羅走入另一條俑道,不再回頭……
端木羽還是有些頭暈腦脹的,既然迦羅救了他就沒必要讓他送死。他步向了迦羅指向的俑道,像被神秘的黑暗所吞沒。
再回到饕餮墓室時,迦羅的手上多了一張人臉,那正是他的臉。
他的右手銀雷繚繞,將手上易容的假皮燃作灰燼。
將雕像手中的藤蔓古鏡拋起,一道亮光從鏡面射出破除了饕餮鏡的禁制,化作一杯黃沙。
嗡嗡嗡!
伸手輕鬆地將饕餮鏡從青銅棺上摘下,手持鏡鈕將背靠棺體。他咬破指尖殷紅的血液白鏡面滴去,原本幽螢的鏡面驚起一圈圈血色漣漪,像一朵血花,鏡面上一片血海翻騰。
血色漣漪慢慢平息下來,鏡面緩緩褪去血色。這時鏡面突然出現景象,迦羅也先是一驚便仔細觀察鏡中景象。
天地漆黑一片,唯見一輪血日……
“天決之日嗎?”迦羅緩緩念道。
突然景象一變在風浪不止的瀚海上居然站著兩道身影!
兩人靜止在海面之上,迦羅有些呆住了,因為其中一人便是自己,而站在他對面之人正是端木羽。
端木羽手持一柄華麗的金玉重劍,劍脊上是用玉石嵌刻的『麒澪』二字。
兩人的眼神相互碰撞,有殺意、也有寂寞……
他竟然頭一次落下眼淚!
不是輸了,而是誰都沒有贏。
端木羽躺在他的懷裡說著:“慕楓,我……我們……都回不去了。”
端木羽的臉上多了些釋然,緩緩閉上了眼睛。
伽羅緩緩癱倒在地,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滾燙的淚水從眼眶由緩緩滑落。
……
眼前漆黑一片端木羽伸出手在俑壁上慢慢摸索,像是在黑暗中爬行的蛆蟲。
他遺忘了時間。
他曾認為在輪迴俑道就是他等待時間最為痛苦的時候,在那兒他不知道哪裡會有出路。而這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否堅持到迦羅所說的出口。
每走一會兒,端木羽都會被一些莫名的東西磕絆,端木羽知道那是屍體。
端木羽只得從俑道中間走,因為俑道兩旁堆積著不少屍體,端木羽摸察了幾具才安下心來。屍體都已經死了許久,而且屍體上的服飾上沒有青麟特有的鐵鱗甲冑所以地上的屍體絕不會是青麟衛。
既然不是青麟衛便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是徐家的人,其二有可能是迦羅身後勢力的人。
端木羽越來越越奇怪,饕餮墓是端木澪令人築在青麟山脈地底,青麟殿居然千年都沒有發現發現此墓,足見其隱蔽之深,若非天降玄雷劈裂焦山,青麟殿又能發現。饕餮陵的入口顯然並不在焦山,但徐家不過在青麟城內數十年,他們是怎麼發現饕餮陵的入口?
端木羽已經忘卻了腿上痠痛,他就像一個被偃師牽絆的木偶。他來源於天性的求生意志令他蹣跚前行,步子越來越沉重,當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眼前的一絲光亮。
“那邊有動靜!去瞧瞧。”
“這不是少殿主嗎?”
“來人啊,少殿主找到了!快點,快搭把手!”
……
(『焦山饕餮』結束,下一階段『青麟大試』下章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