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靈萱沒有回頭,聲音清冷而決絕。
“林城主有他的顧慮,但我天玄宗的弟子,不能見死不救。我去去就回。”
她要去一個人,或者帶上一支精銳小隊,去闖那個龍潭虎穴!
瘋了!
蕭銘心裡瞬間冒出這兩個字。
讓你一個靈王去闖一個專門為獵殺高手而設的陷阱?你去了,正好遂了對方的意!你若是死在外面,天玄宗這群弟子群龍無首,西段城牆的防線立刻就會崩潰!
這個師姐,責任心太強,有時候就是個一根筋的笨蛋!
“站住!”
無錯書吧蕭銘低喝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一步跨出靜室,直接擋在了墨靈萱的面前。
墨靈萱停下腳步,清冷的視線帶著不解與一絲不悅,直直地射向他。
“師弟,讓開。這是我的責任。”
“你的責任是守住西段城牆,守住我們所有人!”蕭銘毫不退讓地與她對視,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是去送死!”
“你!”墨靈萱被他這堪稱“以下犯上”的語氣給噎了一下。
周圍聞訊趕來的幾個天玄宗弟子,也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這個新來的小師弟,膽子也太大了吧?竟敢這麼跟大師姐說話?
“那你說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嗎?眼睜睜看著藥材被毀,我們所有人接下來都只能等死嗎?”墨靈萱的聲音陡然拔高,情緒終於有了一絲失控。
巨大的壓力,讓她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蕭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越過了她,看向院子裡的所有人。
“我去。”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在所有人耳中炸響了驚雷。
“師兄?!”白酥雪第一個尖叫起來,她衝上來死死抓住蕭銘的胳膊,哭著搖頭,“不行!絕對不行!那可是妖將設下的陷阱啊!你才靈師境界,你去就是送死!”
“胡鬧!”墨靈萱也反應了過來,一把將蕭銘拽了回來,厲聲呵斥,“這不是你逞能的時候!立刻給我回靜室去!”
她真的有些生氣了。這個小師弟,平時看著挺低調,怎麼關鍵時刻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蕭銘任由她拽著,臉上卻露出一抹讓她感到無比陌生的平靜笑容。
“師姐,我沒逞能。你忘了,我的運氣一向很好。”
他甩開墨靈萱的手,再次強調。
“而且,我速度快。”
“我去,不是為了戰鬥,只是去探查情況。如果能把藥材偷偷帶回來最好,如果不行,我立刻就退回來,絕不戀戰。”
他的理由聽起來似乎有那麼一點道理,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一個靈師,想從妖將眼皮子底下偷東西?還全身而退?
痴人說夢!
“我不同意!”墨靈萱斬釘截鐵地拒絕。
“蕭師兄,你別去,我求求你了!”白酥雪哭得更兇了。
蕭銘卻不給她們任何再反對的機會。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墨靈萱,那一眼裡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東西,有安撫,有決然,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自信。
“守好家,等我回來。”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忽然變得模糊。
不是快到極致的奔跑,而是一種詭異的,彷彿融入了風與影子的消散。
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下,蕭銘的身形化作一道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淡薄殘影,沒有走大門,而是直接穿過院牆的縫隙,瞬間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原地只留下一陣微風,捲起了幾片落葉。
所有人都石化了。
白酥雪張著小嘴,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卻忘了哭。
那幾個天玄宗弟子,使勁地揉著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戰鬥太疲憊而出現了幻覺。
墨靈萱站在原地,身體僵硬。
那是什麼身法?
她身為靈王,竟然都沒能完全看清他的動作軌跡!那不是靈力催動的身法,那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對空間與法則的運用!
一個靈師,怎麼可能掌握這種東西!
她猛地想起之前那詭異的一劍,想起秋葉鎮,想起冰塵丹……無數的疑點串聯在一起,在她腦海裡炸開一個恐怖的念頭。
這個小師弟,他……到底是誰?
……
黑風林。
樹影幢幢,鬼哭狼嚎。
濃郁的妖氣幾乎凝成實質,壓制著一切非妖族生靈的氣息。
一道黑影,卻在這片死亡禁區中,以一種違背常理的速度穿行。
蕭銘將妖帝身法催動到了極致。
周圍的一切都在飛速倒退,化作模糊的色塊。那些足以讓任何靈將級修士都頭皮發麻的妖獸,在他經過時,甚至連他的影子都無法察覺。
他就像一個幽靈,一個與這片黑暗森林融為一體的頂級掠食者。
他的感知早已鎖定了三百里外的黑風谷。
三百里,對於普通修士而言,需要數個時辰小心翼翼地跋涉。
但對他來說,只是幾次呼吸的時間。
不到一刻鐘。
蕭銘的身影在一處山崖頂端悄然凝實,沒有帶起一絲風聲。
他垂眸望去,下方是一個巨大的環形山谷。
山谷中央,十幾個身穿天玄宗服飾的弟子和一些護衛,背靠背結成一個搖搖欲墜的圓陣。在他們身後,是幾輛被破壞的馬車和散落一地的藥材箱。
而在他們周圍,是上百隻閃爍著猩紅雙眼的妖獸,將他們圍得水洩不通。
包圍圈外,一頭身高丈許,渾身覆蓋著黑色鱗甲,手持一柄巨大骨刃的狼首妖將,正抱著胳膊,發出得意的狂笑。
“哈哈哈!愚蠢的人類,還在等你們的援兵嗎?”
“告訴你們,這黑風谷,就是本將為你們洛水城的高手準備的墳墓!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
那妖將的聲音充滿了殘忍與戲謔,它享受著獵物在絕望中掙扎的模樣。
“這批藥材,就是誘餌!而你們,就是引誘更多大魚上鉤的活餌!等你們的靈王、靈皇來了,本將就送你們一起上路!”
它正狂笑著,準備下令讓手下發動最後一輪攻擊,將這些人類徹底撕碎。
忽然,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背後升起,讓它全身的鱗甲都炸了起來。
那不是殺氣,也不是能量波動,而是一種被某種恐怖存在盯上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戰慄!
狼首妖將的笑聲戛然而止,它猛地轉過身。
只見在它身後不遠處的陰影裡,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靜靜地站在那裡,正用一種看死人的表情看著它。
狼首妖將先是一愣,隨即用它那堪比銅鈴的獸瞳上下打量著蕭銘。
靈師?
一個靈師境界的人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