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北方急報,河北一帶又起蝗災!如今連莊稼都快要被啃光了!”
一句話,讓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更是讓長孫無忌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蝗災乃是天意所降!一旦蔓延,便是影響千里!只需幾日,便可將萬畝良田啃食殆盡!
長孫無忌的身子驟然一顫,連忙站起身:“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須進宮面聖!”
說著,他轉身就想走,走出幾步之後,一轉頭,卻看見李承乾正打著哈欠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頓時惱火道:“承乾!你這是幹什麼?就算你是那麼想的,這蝗災,你總得關心幾分?你現在還是我大唐的太子!如此懈怠,莫非……”
“哎呀,舅舅,不就是蝗災嗎?這有什麼好著急的?”
李承乾搖搖頭,看著舅舅著急的模樣,不由得搖搖頭:“只需找些籤子串起放在火上一烤,那可是萬分的美味啊!一口下去……嘖嘖嘖,嘎嘣脆!”
此言一出,長孫無忌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死死盯著李承乾,喝道:“荒唐!”
他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指著李承乾,向後退了一步,手指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承乾,你莫非是真瘋了!剛才和我說的那些,莫非都是瘋話?”
“蝗乃天蟲!是上天降與我大唐的懲罰!凡食之者無不爛肚而死!你……你竟然敢說……把他們都吃了!”
“你這是瘋了!虧我剛才還那麼相信你!”
面對舅舅的雷霆大怒,李承乾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長孫無忌,接過一旁稱心戰戰兢兢送來的甜茶,喝了一口,心情大悅,緩緩道:“蝗蟲命硬,爛肚而死?大概是沒烤熟便吃了吧?熟了之後,這蛋白質可是牛肉的好幾倍啊!”
看著舅舅頓時愣住的目光,李承乾無奈搖搖頭:“只需把蝗蟲翅膀腿節全部除去,扔入清水中泡半個時辰,便可上火燒烤,妥妥的美味佳餚啊!哪來的爛肚之死?”
他說得如此輕鬆,似乎“爛肚之死”與自己無關,他還在心心念念著他自己的“嘎嘣脆”。
長孫無忌愣在了原地,嘴唇張了張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些字他長孫無忌都認識啊,為什麼組成一句話自己就不認識了呢?
難道說,他們之前都是錯的?
“而且,河北本是乾旱之地,本身不適合種植粟米,不如去找一些耐旱的作物,如此便可事半功倍。”
“像是什麼土豆啊地瓜啊,這些東西又好種產量還高,最重要的是可以填飽肚子,一畝地的收成頂好幾畝的粟米呢!”
一畝……頂好幾畝?
這幾句話,直接讓長孫無忌和殿內的一眾侍從的世界無聲崩塌!
這太子殿下,是真的瘋了還是假的瘋了?
要吃那象徵天災的蝗蟲?
還有什麼……沒有聽說過的——土豆?地瓜?
大唐如此繁盛,這些東西卻是聞所未聞!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長孫無忌的目光都有些迷茫,看著尚且坐在床榻上享受著稱心送來的那些小甜點,不由得嚥下一口口水,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承乾……你……”
“你剛才在說什麼?”
“你所說的,當真?我馬上要求面聖,若真是一種辦法,也可保我大唐江山永存,可若是……那便是欺君之罪……”
…………
甘露殿。
李世民急躁的腳步踏在地磚上,更是踩在下面眾臣的心上。
白天被那個逆子氣得不輕,晚上又收到了這一封八百里加急信!如何不讓他著急!
他的身前,是房玄齡杜如晦魏徵等人,還有剛剛從東宮回來的長孫無忌。
空氣沉重無比,再加上李世民的帝王威嚴,幾乎壓得眾人都喘不過氣。
“蝗災之事,各位有什麼看法?”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終於在這壓死人的沉默中和開口。
戶部尚書出列,面露難色:
“陛下,如今蝗災盛起,若不以雷霆手段遏制,後果不堪設想!臣以為,應立即命河北各州府全力捕殺蝗蟲!同時開倉濟民,以安撫災民!”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先前都是這樣做的!
而此刻,魏徵也上前跟道:
“臣附議!如今蝗災盛起,乃是不祥之兆!還請陛下降罪己詔、吞食蝗蟲以安天心!此外,還請陛下自省三日以平神明之憤!”
魏徵的話頓時讓李世民的腦袋一跳——
又是降罪己詔!又是吞食蝗蟲!
雖然先前著急吞食的蝗蟲都是經過處理的,但是那一番模樣實在是沒有辦法讓他有一點食慾!更別說還要自省三日不許食肉,這簡直就是要命!
魏徵這一張嘴,真是讓自己想打又打不得啊!
杜如晦和房玄齡交換了一個眼神,房玄齡先一步上前,恭恭敬敬道:“陛下,臣以為開倉放糧不過是以杯水解狂焰,乃是飲鴆止渴之事,萬萬不可!且蝗蟲不絕,日後必成大患,只怕擾亂民心!”
“捕殺之法,更是耗費人力財力而效果甚微,而降罪己詔……對於蝗災本身——怕是無用之功!”
杜如晦接過房玄齡的話頭,道:“陛下,前年秋收,蝗災頻頻,各方上交的糧稅已是強弩之末,而賑災口子一開,恐怕再難堵上,我……我等還是要一個治本之法!”
治本之法?
說得輕巧!
李世民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這蝗災自古以來便是天災,是歷代無解之絕症。
哪有那麼容易找到解決辦法?
他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轉頭看向長孫無忌,嘆氣道:“輔機,你怎麼看?”
長孫無忌的身子一震,連忙出列,開口道:“陛下,臣方才在東宮,也與太子談及此事,太子他說……”
無錯書吧說著說著,長孫無忌的嘴巴卻只是虛張沒有出聲,似乎心裡在劇烈斟酌著什麼,神情古怪到了極點。
提起李承乾,李世民的腦袋更疼了,這小子白天在朝堂桀驁不馴的樣子,晚上又和輔機談論過蝗災之事,難道……又讓輔機難堪了?
還是說,他真有什麼辦法?
“承乾說了什麼?”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的語氣總歸是緩和了許多,帶著怒其不爭的憤懣,更有著一分難以察覺的關切。
長孫無忌聽出了李世民語氣的緩和,深吸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開口道:“太子殿下說……這蝗蟲,可吃……”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