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彷彿凝固了。
魏長生懸浮在半空,胸口微微起伏,那雙充斥著瘋狂殺意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雲飛揚。
他能感覺到,對方剛才那一指,看似輕描淡寫,實則蘊含著一股他完全無法理解的,凌駕於天地法則之上的力量。
那股力量,直接穿透了他的護體真元,震盪了他的神魂。
若非他修為深厚,根基穩固,恐怕剛才那一下,就足以讓他道基受損。
化神之境,果然名不虛傳。
強壓下心頭的翻江倒海,魏長生知道,今日有此人在此,自己絕無可能親手為兒子報仇。
他的目光越過雲飛揚,再次落在了秦滿身上,那眼神中的怨毒與仇恨,幾乎要化為實質。
“上使!”魏長生對著雲飛揚,遙遙一拱手,聲音沙啞,卻字字泣血。
“此子,用心險惡,名為舉薦,實為借刀殺人!他明知天劍宗有詐,卻故意慫恿我兒前去送死,此等卑劣行徑,與親手殺害我兒,有何區別?”
“老夫今日,並非要與上使為敵,只是想為我那慘死的孩兒,討回一個公道!”
他將姿態放得很低,言辭懇切,瞬間從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瘋子,變成了一個痛失愛子,尋求公道的可憐父親。
大殿內的長老們,聽到這話,看向秦滿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是啊,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
為何魏長老前腳剛走,後腳就慘死他鄉?
為何代宗主偏偏就在那個時候,舉薦向來與自己不合的魏長老去執行任務?
這其中,若說沒有貓膩,誰信?
秦滿心中冷笑。
老狐狸演得還挺像。
不等雲飛揚開口,他便主動上前一步,對著魏長生,不卑不亢地一拜,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悲痛萬分的表情。
“太上長老,您的喪子之痛,弟子感同身受。魏長老為我宗門捐軀,弟子心中之悲痛,不亞於您。”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鏗鏘有力,充滿了浩然正氣。
“但悲痛歸悲痛,有些事情,卻不能混為一談!”
“當初在大殿之上,是魏長老自己主動請纓,要為宗門分憂,為上使效力。他那番忠肝義膽,日月可鑑,在場所有長老皆可作證!”
“我敬佩魏長老的忠勇,這才向上使進言,給了他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這何錯之有?”
“再者,從魏長老離開宗門,到他命牌碎裂,弟子一直坐鎮於這宗主大殿之內,處理宗門事務,從未踏出半步。這一點上使也可為我作證!”
“我與魏長老相隔千里,無冤無仇,既沒有下手的時機,更沒有下手的動機。太上長老,您僅憑猜測,便將這殺害同門的滔天大罪,扣在弟子的頭上,恕弟子不能接受!”
秦滿的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瞬間就將自己從嫌疑人的位置上,摘了個乾乾淨淨。
他將所有的問題,都推給了魏無涯自己的主動請纓和忠勇可嘉,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愛惜人才,顧全大局的賢明領導。
一番話下來,非但沒有半點心虛,反而顯得自己委屈至極。
“你!”魏長生被他這番顛倒黑白的說辭,氣得渾身發抖,卻一時間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
因為秦滿說的,全都是事實。
當時的情況,確實是魏無涯自己跳出來搶功的。而秦滿,也確實一直待在宗門,沒有離開過。
沒有證據,一切的指責,都只是無力的咆哮。
“哼。”一直沉默不語的雲飛揚,終於冷哼一聲。
他瞥了一眼氣急敗壞的魏長生,眼神中滿是不屑。
“本公子可以證明,在他去後,秦滿確實一步未離。你兒子自己沒本事,死在了外面,那是他活該。你想找人報仇,可以,去踏平天劍宗。但若是敢在我面前,動我的人,休怪本公子讓你這七意宗,血流成河。”
他口中的我的人,指的自然是正在為他辦事的秦滿。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將魏長生心中最後一點僥倖,也徹底澆滅。
他知道,自己輸了。
在絕對的實力和權勢面前,所有的憤怒與仇恨,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魏長生那張猙獰的臉,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是那雙眼中,卻多了一抹死寂般的深沉。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滿,那眼神,讓秦滿都感到了一絲寒意。
片刻之後,魏長生收回目光,再次對著雲飛揚,深深一拜。
“上使教訓的是,是老夫魯莽了。”
他彷彿瞬間想通了什麼,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既然我兒辦事不利,辜負了上使的信任。那這件任務,從現在開始,便交由老夫親自來辦!”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精光。
“老夫保證,十日之內,必將那天劍宗夷為平地,將如夢令雙手奉上!”
他這是要搶班奪權!
既然殺不了秦滿,那就從他手中,將這件任務的執行權奪過來!
只要自己掌握了主動權,得到了雲飛揚的信任,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炮製這個害死自己兒子的小畜生。
秦滿的心猛地一沉。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這老狗竟然能屈能伸到這種地步,反應如此之快。
一個元嬰後期大圓滿的強者親自出馬,這誘惑力可比自己這個金丹期的小子大多了。
一旦讓魏長生得逞,自己不僅會失去雲飛揚這個護身符,更會徹底陷入被動,任人宰割。
不行,絕不能讓他得逞!
“且慢!”
就在雲飛揚似乎意動,準備開口答應的時候,秦滿再次站了出來。
他迎著魏長生那冰冷的目光,臉上露出了一個自信而又張揚的笑容。
無錯書吧“太上長老,殺雞焉用牛刀?區區一個天劍宗,何須您老人家親自出馬?”
他轉過身對著雲飛揚重重一拜,聲音洪亮,傳遍了整個大殿。
“上使,魏長老雖然失敗了,但他已經為我們探明瞭虛實。弟子不才,願再次請命!”
“請上使再給弟子一次機會,給我七日時間!”
“七日之內,弟子若不能將那如夢令殘片取回,無需上使動手,我秦滿自當提頭來見!”
他立下了軍令狀!
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