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的洞府位於怒意峰半山腰,相較於阮半雪那精緻典雅的獨門小院,這裡顯得粗獷了許多。
洞府直接開鑿在山壁之內,門口連個像樣的牌匾都沒有,只有兩尊面目猙獰的石獅子,看起來威風,實則靈氣全無,純粹是擺設。
無錯書吧“秦師弟,地方簡陋,讓你見笑了。”王猛熱情地攬著秦滿的肩膀,那力道大的,像是想把秦滿的骨頭捏碎。
秦滿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心裡卻在暗自腹誹。
這哪裡是簡陋,簡直就是個狗窩。
洞府內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汗水與劣質丹藥混合的古怪氣味。
一張石桌擺在中央,上面已經零零散散地放了幾個冷盤,大多是些醃製的妖獸肉乾,看起來就毫無食慾。
“快請坐,快請坐!”王猛不由分說地將秦滿按在石凳上,自己則拿起一個缺了口的酒罈,豪邁地給兩人面前的粗瓷大碗倒滿了酒。
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晃盪,散發出濃郁的刺鼻氣味。
“秦師弟,昨天是師兄不對,師兄被豬油蒙了心,才對你說了那些混賬話。”王猛端起大碗,滿臉愧疚。
“師兄我就是個粗人,心裡藏不住事,對阮師妹……唉,不說也罷。”
“這碗酒,算是我給師弟賠罪了,我幹了,你隨意!”
說罷,他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將一大碗酒灌進了肚子,喝完還把碗口朝下,示意自己一滴不剩。
秦滿看著他這番做作的表演,差點笑出聲。
這演技,不去凡間唱大戲真是屈才了。
“王師兄言重了,同門師兄弟,哪有什麼隔夜仇。”秦滿也端起了酒碗,卻並未急著喝,而是將意識沉入了識海。
【蝕心蠱(幼蟲):一種歹毒的蠱蟲,無色無味,混入酒水之中,一旦進入修士體內,便會立刻孵化,啃食其丹田與經脈,使其靈力潰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備註:此蠱蟲培育手法,與墨青語所贈丹藥中的蠱蟲同源。】
果然如此。
秦滿心中一片透亮。
這王猛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舔狗,哪有本事搞到這種陰毒的玩意。
背後要是沒有墨青語那個瘋女人在搗鬼,他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看來自己的兩個仇人,已經沆瀣一氣了。
也好,省得自己一個一個去找他們麻煩。
今天這個局,或許能把他們一網打盡。
“師弟,你怎麼不喝啊?”王猛見秦滿遲遲不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臉上卻依舊堆著笑。
“是不是嫌棄師兄這裡的酒不好?”
“怎麼會。”秦滿哈哈一笑,放下了酒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不瞞王師兄,師弟我天生體質特殊,氣血旺盛,但就是這肚子不爭氣,不能飲酒,一喝就渾身難受,靈力都運轉不暢。”
他一邊說著,一邊裝作苦惱的樣子。
“阮師姐也知道我這個毛病,所以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她喝酒,我看。”
“噗!”王猛感覺自己的心口又被狠狠紮了一刀。
他強忍著吐血的衝動,臉上的笑容變得比哭還難看。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是啊。”秦滿惋惜地嘆了口氣:“師兄這番美意,師弟我心領了,但這酒,是真喝不了。不如我們吃菜,邊吃邊聊。”
說著,秦滿就自顧自地夾起一塊黑乎乎的肉乾,放進嘴裡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
王猛急得抓耳撓腮,眼珠子不停地轉,顯然在思考著新的對策。
他準備的後手,可都跟這壇酒有關係,秦滿要是不喝,他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師弟,你當真一口都不能喝?”王猛不死心地勸道。
“一口都不行。”秦滿搖了搖頭,斬釘截鐵。
“這……”王猛徹底沒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秦滿吃菜,自己卻一口都吃不下,急得滿頭大汗。
洞府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格外尷尬。
與此同時,七意宗,執法殿。
紅鱗緊緊攥著秦滿給她的那枚外門弟子令牌,手心裡全是汗。
她按照秦滿的吩咐,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這個宗門內聽起來就讓人害怕的地方。
執法殿門口,兩名身穿黑甲的弟子手持長戟,神情肅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遠比集市上那個攤主強大得多。
紅鱗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了上去。
“站住,何人擅闖執法殿?”其中一名弟子將長戟一橫,攔住了她的去路。
紅鱗被嚇得後退了一步,小臉煞白,但一想到秦滿的囑託,她還是壯著膽子,將手中的令牌遞了過去。
“我是外門弟子秦滿的爐鼎,有要事求見管事長老。”
那兩名弟子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接過令牌看了看,確認無誤後,才側身讓開了一條路。
“進去吧,林管事就在裡面。”
紅鱗不敢耽擱,連忙小跑著進了大殿。
殿內光線陰暗,氣氛壓抑,正中央坐著一個山羊鬍的老者,正閉著眼睛假寐,似乎就是他們口中的林管事。
“何事喧譁?”老者眼皮都沒抬,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紅鱗跪在地上,將秦滿教給她的說辭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
“啟稟管事大人,我的主人,外門弟子秦滿,今日被怒意峰的王猛師兄請去赴宴,主人懷疑那是一場鴻門宴,恐有性命之憂,特命我前來報案,懇請執法殿徹查,以防有同門相殘的慘劇發生!”
她一口氣說完,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林管事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眼珠在紅鱗身上掃了掃,最後落在了她那張精緻的小臉上。
“哦?一個新入門的外門弟子,竟然還敢懷疑內門師兄?”林管事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嘲弄。
“你有什麼證據?”
“我沒有證據,但主人說……”
“沒有證據,就是誣告!”林管事猛地一拍桌子,聲音陡然嚴厲起來。
“來人,這個賤奴,竟敢汙衊內門弟子,意圖挑起同門紛爭,給我拿下,打入水牢!”
話音剛落,兩側偏殿立刻衝出四名執法弟子,如狼似虎地朝著紅鱗撲了過來。
紅鱗徹底懵了。她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秦滿不是說,只要她拿著令牌來報案,執法殿就會秉公處理嗎?
為什麼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抓自己?
眼看那幾名弟子就要抓住自己,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湧上心頭。
她不能被抓!如果她被抓了,公子怎麼辦?
情急之下,紅鱗體內的血液彷彿被點燃了一般,開始瘋狂地奔湧。
她脖頸處和身上的那些暗紅色鱗片,在此刻竟然齊齊亮起了妖異的紅光。
“滾開!”
伴隨著一聲稚嫩卻充滿力量的尖叫,一股磅礴的氣浪以她為中心,轟然爆發!
“轟!”
那四名撲上來的執法弟子,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這股氣浪直接掀飛了出去,一個個摔在地上,哀嚎不止。
整個執法殿都為之震動,灰塵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