糞便。
這兩個字，如同兩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養心殿內每一個人的心頭。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老御醫，彷彿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皇帝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化作鐵青，再由鐵青轉為醬紫，最後變得慘白一片。
他喉結滾動，胃裡翻江倒海。
“嘔——”
一聲淒厲的乾嘔，皇帝再也忍不住，猛地彎下腰，將剛才喝下的茶水和胃酸，盡數吐在了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上。
汙穢不堪。
整個大殿，瞬間瀰漫開一股酸腐的氣味，混合著那若有若無的腥臭，令人作嘔。
周圍的太監宮女，嚇得魂飛魄散，齊刷刷跪了一地，頭埋得深深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老御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抖如篩糠。
“此物……此物雖是糞便，卻非同尋常啊！”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恐懼。
“這……這裡面，蘊含著極為精純的藥力殘渣，尋常人若是沾染半點，便會……便會……龍精虎猛，難以自持！”
老御醫不敢說得太直白，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玩意兒，就是一坨蘊含著巨量藥效的……屎。
皇帝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羞辱與憤怒！
他，九五之尊，天命之子，竟然……吃了一嘴屎！
還是一坨加了料的屎！
“張！清！風！”
皇帝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滔天的殺意和無盡的怨毒。
“給朕抓住他！不惜一切代價！朕要將他碎屍萬段！！”
暴怒的嘶吼，迴盪在空曠的大殿之內。
就在這時，老御醫的目光，無意中掃到了地上那截被趙德利撿回來的，血淋淋的東西。
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陛下！”他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此物！此物之中，尚有天香乳的藥力精華殘留！張清風返老還童，此物乃是源頭之一，其中蘊含的生機，不可估量！”
皇帝的動作，猛然一滯。
他緩緩轉過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截子孫根。
“把裡面的血，給朕擠出來！”
……
方寸靈域之內。
林安看著養心殿內這荒誕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還真是物盡其用啊。
不過，就這麼點東西，怎麼夠皇帝陛下“補”的呢？
得加點料才行。
林安念頭一動，神念探出。
方寸靈域之中，兩種截然不同的毒種真元，被他精準地剝離出來。
一絲，是醉人蜂的蜂毒，能讓人陷入極樂幻境，神志不清。
另一絲，是他新煉化的天香軟骨素，無色無味，卻能讓人的骨骼變得如同麵條一般柔軟。
兩股真元之力，被他悄無聲-息地，注入了那截子孫根流出的，僅有的幾滴血液之中。
養心殿內。
趙德利面無表情，伸出兩根手指，在那截穢物上用力一捏。
一滴殷紅中帶著點點金芒的血液，被擠了出來，懸浮在半空。
他真氣一引，那滴血液便化作一道細線，飛向皇帝。
“陛下，這或許……能有些許作用。”老御醫在一旁，不確定地說道。
皇帝哪裡還等得及，他猛地張開嘴，直接將那滴血液吞入腹中。
就是現在！
林安眼神一凝。
方寸靈域中，又一絲真元被剝離而出。
崑崙火蟾毒！
這是他當初從薛花兒那個小妖女身上順來的劇毒之一，熾烈如火，能焚經煅脈！
這股真元，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流光，在皇帝吞下血液的瞬間，精準地沒入了他的口中！
“好！好一齣大戲！”林安看得津津有味。
三種奇毒混合，再加上那大補的龜糞，這皇帝，怕是要體驗一把什麼叫冰火兩重天了。
殿內，老御醫看著那截被擠幹了血液的子孫根，眼中滿是可惜和渴望。
“陛下，此物……可否賜予老臣，帶回去研究一番？”
趙德利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不等皇帝開口，他並指如刀，真氣一吐。
砰！
那截子孫根，瞬間被震成了齏粉。
隨即，他真氣一卷，那糰粉末便被聚攏成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圓球。
“御醫大人，東西給你了。”趙德利的聲音，陰冷無比。
“哎……浪費，太浪費了！”老御醫看著那顆黑球，痛心疾首。
突然！
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頭看向皇帝。
只見皇帝的臉色，正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變化著，時而赤紅如火，時而慘白如冰，額頭上青筋暴起，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老御醫心中大駭，連忙上前，一把扣住皇帝的手腕。
指尖真氣探入。
下一秒，老御醫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比皇帝還要難看！
三股！
足足三股截然不同，卻又陰毒至極的毒素，正在皇帝的經脈中橫衝直撞！
一股迷人心智，一股軟化筋骨，一股熾烈如火！
完了！
老御機心中一片冰涼。
那滴血裡蘊含的生機，就算真的有用，也早就被這三股劇毒衝得一乾二淨了！
“怎麼樣？”皇帝強忍著體內的不適，聲音嘶啞地問道，“朕……還能不能站起來？”
他問的，自然不只是身體。
老御醫渾身一顫，迎著皇帝那殺人般的目光，艱難地開口：“回……回陛下，若……若能在兩個時辰內，找到張清風，飲其心頭之血，或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追！”
“去找！！”
皇帝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是！”
東廠督主和一眾太監，如蒙大赦，立刻化作一道道黑影，衝出了養心殿。
很快，大殿內只剩下皇帝，趙德利，和那名失魂落魄的老御醫。
老御醫顫巍巍地站起身，湊到趙德利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絕望地說道。
“趙公公……陛下他……他還中了淫毒。”
“就算……就算真的尋來了天香丸，那個地方……也再也……站不起來了。”
趙德利的瞳孔，猛地一縮。
無錯書吧他看了一眼御座上那個因為痛苦和憤怒而面容扭曲的男人，緩緩開口。
“此事，不得外傳。”
與此同時，皇城的一處陰影裡，一個換上了一身夜行衣的身影，悄然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