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那場伏擊戰帶來的血腥味終於在許家堡內稍稍淡去。
祠堂之中,氣氛依舊肅穆。
許氏所有練氣三層以上的核心族人盡數到場,連閉關的幾位長老都破例而出。
上首,許玄一的目光如古井無波,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此戰,是警鐘!一個練氣六層的邪修,就險些讓我許家狩獵隊全軍覆沒。這青石鎮,遠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太平。”
眾人聞言,皆是心頭一凜。
二長老許路闊傷勢未愈,臉色依舊蒼白,眼中卻燃著復仇的火焰。
“族長,此事絕不能就此罷休!必須查出那夥邪修的來歷,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糊塗!”許玄一一聲低喝。
“對方有備而來,我們卻連他們的底細都摸不清。此時尋仇,與送死何異?”
他站起身,負手而立。
“從今日起,家族所有對外活動減半,狩獵範圍收縮,所有族人無故不得離開許家堡。”
“我們要做的不是復仇,是蟄伏!”
“潛龍在淵,待時而動!都聽明白了嗎?”
“是,族長!”眾人齊聲應諾,心中雖有不甘。
會議結束。
許明淵回到自己的小院,心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蟄伏,韜光養晦,這正合他意。
雖然他在修煉和畫符的天賦遠超旁人,可未成長起來的他,在修仙界依舊是容易被風吹折的幼苗。
他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將自己的潛力轉化為真正的實力。
他關上院門,佈下一個簡易的警戒陣法,隨後盤膝坐下。
意念沉入識海。
眾妙之境!
他心念一動,兩件物品憑空出現在這片空間之中。
一件是族長私下賞賜的那件綠品中等防禦法器,一件是父親給他的那個嶄新儲物袋。
“複製!”
片刻之後,光芒散去。
兩件與原物毫無二致的法器和儲物袋,靜靜地懸浮在空中。
許明淵心頭一喜,將複製品收入懷中,意識迴歸本體。
“紅葉劍,綠品中等法器,攻防一體。在青石鎮的坊市裡,沒有三百一十塊靈石根本拿不下來。”
許明淵撫摸著劍身。
有了這柄劍,再加上那一堆符籙,父親的安全總算又多了一重保障。
他將原版的紅葉劍和儲物袋小心收好,準備找個機會交給父親。
至於複製品,自然是留給自己用了。
“是時候了。”許明淵站起身。
“有些事,也該和族長他們攤牌了。”
他不再遲疑,徑直走向了祠堂後方的議事廳。
議事廳內,許玄一與大長老許路廣正在商議著什麼,見到許明淵進來,皆是有些意外。
“明淵,你來得正好。”許玄一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你這次立下大功,想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
無錯書吧許明淵躬身行了一禮,卻沒有接話,而是抬起頭,迎著兩位長輩的目光,語出驚人。
“族長,大長老。關於符籙,我有事稟報。”
他的神情鄭重,讓許玄一與許路廣不由得都坐直了身體。
“我繪製黃級上品符籙的成功率,並非對外宣稱的五成。”
許玄一眉毛一挑。
“那是多少?”
“七成。”
“什麼?!”許路廣霍然起身。
“七成?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尋常符師能有三成成功率,便足以被稱為天才,五成已是妖孽,七成那是什麼概念?
聞所未聞!
許玄一死死地盯著許明淵。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許明淵不閃不避。
“此前隱瞞,是怕太過驚世駭俗,給家族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議事廳內。
許玄一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下來。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彷彿在看一塊未經雕琢的絕世璞玉。
“你這性子,沉穩,謹慎,懂得藏拙,非常好!”
他站起身,走到許明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鄭重。
“明淵,你要記住。你的天賦,是我許家百年未有!”
“這份天賦,既是家族崛起的希望,也是引來豺狼的血肉。”
“日後若有機會外出歷練,你的實力與天賦,能藏多深,就藏多深!不到生死關頭,絕不可輕易示人!”
“弟子明白。”許明淵恭敬點頭。
心中卻是一聲輕嘆。
我何曾有一刻,不是在藏拙?
別說七成,若非為了家族,為了不讓父親再身陷險境,他甚至連自己能繪製符籙這件事,都想一直隱瞞下去。
待許明淵離開後,許路廣依舊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
“七成,老夫鑽研丹道一生,也未曾聽聞如此駭人的符道天賦,此子乃天佑我許家啊!”
許玄一的目光望向門外,眼神深邃。
“此子不僅有天賦,更有心性。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更難得的是這份遠超同齡人的隱忍與城府。”
他頓了頓。
“此子,有領袖之姿!”
與此同時,百里之外的浪波山脈深處。
一處隱秘的地下洞窟內,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洞窟中央,一個巨大的血池翻滾著氣泡。
血池的正中心,一條粗壯的靈脈在池底若隱若現。
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正負手立於血池之畔,他便是這群邪修的首領,蕭山河。
“父親!”
兩道狼狽的身影從洞窟外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正是從許家狩獵隊手中逃脫的那兩名練氣五層邪修。
為首的年輕人,正是蕭山河的獨子,蕭峽。
“行動失敗了?”蕭山河沒有回頭。
“是。”蕭峽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與不解。
“我們全滅了對方三名練氣三層,重創了那練氣五層的長老,可最後關頭,一個練氣四層的修士,突然扔出了一大堆黃級高等符籙!”
“黃級高等符籙?”蕭山河終於轉過身。
“對!磐石符,勝轟符,罡刃符,品質都極高!”
“尤其是最後一張,連六叔都來不及反應,就被燒成了灰!”
蕭峽至今想起那副場景,依舊心有餘悸。
一個三流修仙家族,怎麼可能拿出那種等級的符籙?
“哼,廢物!”蕭山河一聲冷哼。
“不過是許家那群鼠輩膽小怕死,運氣好,不知從哪淘來幾張保命的符籙罷了。成大事者,豈能被這點意外動搖心神!”
“可是父親……”蕭峽還想再說,卻被蕭山河的眼神制止。
“那些外邦人,真的可信嗎?這血飼靈脈之術,太過歹毒,我總覺得……”
“婦人之仁!”蕭山河厲聲呵斥。
“我蕭家要取代白家,成為這流火島新的主宰,就必須不擇手段!”
“些許凡人修士的性命,算得了什麼?”
他話音剛落,洞窟外便傳來一陣騷動。
幾名蕭家子弟押著十幾個被封住修為的散修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