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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春谷戲臧霸

城下的動態,一絲未落地落入城頭臧霸、諸葛瑾、蔣幹等諸文武眼中。

望著塵土肆意飛揚的曠野,臧霸一臉羨慕。

“皆是一等一的良馬啊!”

自陶應占據幽州、幷州及北方草原,禁止戰馬貿易,江東、荊州就幾乎斷絕了馬匹來源。

即便透過水路從益州採買一些川蜀馬,不說川馬質量,就是數量,也是少得可憐,供應軍中將領都緊張,更別提組建騎兵了。

臧霸統領的一萬人馬,就是純步兵。

這也是為何面對陶應區區百騎挑釁,臧霸下不了決心的原因之一。

“咦!陶應要退……”

“嘁!什麼眼神,沒見陶應那逆賊還在城下耀武揚威……”

“嘶……,東、西、南,分奔此三方,意欲何為……”

聽到眾將的議論,臧霸回神,一邊思考,一邊望向蔣幹。

蔣幹掠了諸葛瑾一眼,不假思索,侃侃而談。

“春谷之東,一片村野,毫無戰略價值。”

“春谷以西,滾滾江水,乃陶應退路。”

“春谷之南二十里,乃赭圻水軍大營,以江北區區二十餘騎,絕無抵近叫囂之膽。”

“因此,乾料定,此仍是陶應誘敵出營之計,將軍無須理會!”

臧霸輕輕點頭,他的判斷與蔣幹略同。

見眾人皆附和蔣幹的分析,諸葛瑾張張嘴,又將嘴巴閉上。

臧霸已無戰意,多說無益。

……

趙雲、張遼、成廉領兵而去,陶應身邊就只剩下任大、鄧展二將,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但一開始就有些託大,陶應此時只能自己小心化解。

此時見臧霸依然無動於衷,似乎鐵了心等外援到來,陶應底氣又足了幾分。

“駕!”

陶應一夾馬腹,緩緩朝護城河靠近。

任大、鄧展渾身肌肉倏然繃緊,一股若隱若現的殺機破體而出,緊隨陶應左右,犀利的眼神牢牢將城頭鎖定。

陶應在護城河前五十步處駐馬,望著城頭上的臧霸,大聲數落。

“臧宣高,昔年徐州一別,本王甚是想念,悉聞將軍流落江東僻壤之所,鬱郁不得志,心有慼慼,特來一探,將軍卻閉門拒客,是何道理也?”

也不等臧霸回應,陶應發出邀約。

“許是本王之前思慮不周,將軍被趙子龍、張文遠、成廉的威猛所懾,如今三人被本王遣散,將軍不防出城來,本王與將軍促膝暢談一番人生,為青史成就一番佳話!”

“噗嗤……”

蔣幹沒忍住,笑出了聲。

若這樣的羞辱也算佳話,管仲與鮑叔牙、俞伯牙與鍾子期、廉頗與藺相如那又算什麼?

“呃……”

“咳咳!”

忽然感受到臧霸投來的殺人眼神,蔣幹忙掩嘴輕咳,連連出言補救。

“將軍千萬莫要上當!”

“此乃陶應激將軍出城的伎倆!”

“將軍若認真,將軍就真輸了!”

臧霸冷哼一聲,冰冷的眼神從強忍著笑意的眾將臉上掠過,望向城下一副道貌岸然的陶應,眼底那抹原本消散的殺意再次浮現,且越來越濃。

可以想象,今日遭遇傳出後,他必然成為世人談論的笑料。

除非,他將城頭所有見聞者斬盡殺絕。

或者,殺出城去,將陶應碎屍萬段。

可,……

……

迎著臧霸憤怒、屈辱、躊躇的眼神,陶應不屑搖頭。

“平生多磨礪,男兒自橫行,站住了,才是個人!”

顯然,臧霸的男兒血氣已失,脊樑彎了,站不直了。

這一刻,陶應對臧霸徹底失去了興趣。

陶應這次的聲音不大,只是有感而發,身側的任大、鄧展卻聽得非常真切。

任大不自覺將本已挺直的脊背又挺了挺。

“平生多磨礪,男兒自橫行!”

劍客出身的鄧展,默默咀嚼這兩句似詩似警語的話,越品越覺哲理,越品越對胃口,暗暗決定,等回到洛陽,就請陶應題寫,作為家訓掛在家中。

陶應不再理臧霸,對蔣幹卻來了興趣。

“前世你能上演一出《蔣幹盜書》,讓自家主公折戟赤壁,敗走華容道。”

“今生,你可能沒機會坑曹阿瞞,但也要坑坑臧霸這個泰山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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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蔣幹這個自作聰明的名士過往,陶應嘴角微微上翹,眸子裡浮現一抹奸詐。

陶應翻身下馬,手中鋼槍倒插在地上,任槍尖上那一抹殷紅隨風招搖,接著席地而坐。

任大、鄧展有樣學樣,坐在陶應左右,身體突出半個身位,呈半拱衛之勢。

任大的狼牙棒就隨意扔在地上,剛剛的隨手一扔,近半個棒身已嵌入泥土,揚起的塵埃尚在周身張揚。

鄧展的長槍掛在戰馬之上,二石弓斜躺在他的左手位,右手邊箭囊歪倒,箭矢散亂,參差不齊。

二人緊盯城頭,目露不屑。

陶應掠了一眼任大與鄧展扔在地上的兵器,嘴角浸笑,對著城頭上蔣幹大聲喊話。

“蔣子翼,真是山水有相逢,本王過壽春訪君而不遇,竟不期在江東得見,臧宣高名副其實,以‘霸’欺世盜名,膽小如地鼠,君與之為伍,不羞愧焉?”

“君不若出城來,本王與君把酒言歡,坐論天下,成就佳話,豈不美哉!”

又是佳話!

蔣幹有些懷疑,陶應是不是對“佳話”二字有誤解。

迎著城頭眾人投來的審視目光,這次,蔣幹臉黑了。

“山水有相逢”,我們曾經見過嗎?

好好說話不行嗎,非得要借我鞭臧霸的屍,這不是給我拉仇恨嗎?

堂堂丹陽王,眼看就要身登大寶,欺負我一個無名之輩很有成就嗎?

蔣幹心中問候著陶應八輩祖宗,面上一個勁地忙著與之撇清關係。

“將軍千萬莫要上當,此乃陶應挑撥離間之計……”

“陶應陰險狡詐,世人皆知,幹羞與為伍……”

蔣幹說著說著,腦海突然浮現剛剛陶應的質問,脫口而答。

“幹羞愧……”

倏地,城頭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臧霸面色如同塗炭,黑暗而陰沉,彷彿烏雲壓頂,難看之極。

陳敗、焦已等諸將,嘴巴大張,一臉詭異。

諸葛瑾仿若未聞,望著席地而坐的陶應,蹙眉沉思。

“呃……”

驚覺說錯話,蔣幹忙補救。

“幹不羞愧……”

“羞……”

越慌越亂,越描越黑。

一時間,蔣幹腦門冷汗森森,張口結舌,迫不得已,向諸葛瑾投去求助的眼神。

“將軍,此乃陶應挑撥離間、借刀殺人之計,意在引起春谷內亂。”

諸葛瑾有君子之風,自然做不出落井下石之舉,很公正地替蔣幹解釋了一句。

旋即,又趁機勸臧霸出兵。

“將軍,陶應狂妄自大,篤定將軍不會出兵,方行此激將法,以進為退。”

“如今狼煙升起,將軍當將計就計,即使不能斬殺陶應於春谷城下,亦能將其困住,待援兵一到,圍殺陶應,易如反掌!”

臧霸面色陰沉,幽冷的眸子死死盯著城下的陶應,殺意驟起。

“狗賊陶應,欺人太甚!”

裨將陳敗見臧霸意動,加之讓他畏懼的趙雲、張遼、成廉領兵離去,膽氣重生,又率先跟進。

“將軍,我等可戰之將足有十數人,難道還懼區區三人?”

有了陳敗打頭,諸將又紛紛附和跟進。

這次,蔣幹也沒有出聲反對。

想到之前自己失衡的心態,心中又愧又悔。

而這一切,似乎皆拜陶應所賜。

“陶重光,不當人子也!”

蔣幹怨毒的目光瞪著城外的陶應,那眼神,似乎能把陶應撕扯成碎片。

“呵呵!”

陶應似乎感受到了蔣幹的憤怒,嘴角笑意更濃。

“蔣子翼,你也看到了,本王區區三人,就能嚇得‘臧地鼠’萬軍不敢輕舉妄動,‘臧地鼠’有愧於曹孟德的信任,有愧於蔣君的輔佐,更有愧於我丹陽善戰兒郎們的威名!”

“蔣子翼,歸來吧,跟著本王,總好過被‘臧地鼠’汙了君名……”

“啊啊啊!”

臧霸死死盯著悠然自得的陶應,聽著其左一個“臧地鼠”,右一個“臧地鼠”羞辱,神色驟然變得猙獰無比,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抑制,仰天咆哮。

“陶應狗賊,俺臧霸對天發誓,必以吾之熱血薦尊嚴!”

言罷,轉身下令。

“眾將聽令,開啟城門,隨俺誅殺狗賊陶應!”

“諾……”

陳敗、焦已、萬秉等諸將早已迫不及待,齊齊大聲應命,緊隨臧霸身後,朝城樓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