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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仙緣非生路,是奪魂之契

亂葬崗的陰風,如同一柄柄無形的冰刀,刮過上駟院最高長官那張早已毫無血色的臉。

他癱軟在為自己親手選擇的墳墓裡,手中,緊緊攥著那枚足以將他誅滅九族的催命符。

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城府,所有的權勢,都在這一瞬間,被這枚冰冷的金屬,砸得粉碎。

就在他那顆心即將被無盡的恐懼徹底溺斃的瞬間,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墳前。

長官那早已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認得這張面具!

這是餓狼的爪牙!

是那個神秘組織裡,最鋒利、也最不講道理的一把刀!

他不是來考驗的!

他是來滅口的!

“別……別殺我!”

求生的本能,如同一場瘋狂的野火,瞬間燒盡了他最後一點體面。

他那保養得宜的身軀,在冰冷的泥土中劇烈地顫抖,像一條被從水裡撈出來的、瀕死的泥鰍。

他甚至忘了從墳裡爬起來,就那麼仰躺著,語無倫次地,開始了他那最後的、也是最卑微的掙扎。

“錢!我給你錢!我府裡地窖中,有黃金十萬兩!珠寶玉器,數不勝數!都給你!全都給你!”

見那銀狼面具不為所動,他心中的恐懼愈發濃重,急切地丟擲了更誘人的籌碼!

“官!我保你做官!從三品的遊擊將軍!不!正三品!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待我……待我事成之後,封侯拜相,亦非難事!”

然而,銀狼副手對他的許諾置若罔聞。

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那枚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兵符。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彷彿在欣賞一出早已排練了無數遍的戲碼。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那聲音,不帶半分人間煙火氣,冰冷,而空洞,彷彿自九天之上傳來。

“恭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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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已透過勘破生死的初試。”

這句完全無視現實罪證、強行延續虛假劇本的詭非同步調,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狠狠地砸在了長官的天靈蓋上!

他所有的哀求,所有的許諾,都戛然而止。

他那顆早已被恐懼攫住的心,在這一刻,被一種更為高階、也更為致命的未知,徹底攥住了!

他無法理解對方的意圖。

這種感覺,比直接面對一柄架在脖子上的鋼刀,更令人恐懼百倍!

“你……你說什麼?”長官的聲音,因極致的困惑而變得嘶啞。

銀狼副手這才緩緩蹲下身,那雙藏於面具之後的眸子,平靜地凝視著他,彷彿在凝視一件即將被淬鍊的器物。

“仙人有言,欲求長生,必先捨棄凡俗羈絆。”

他伸出一根戴著皮質手套的手指,輕輕地,點向了長官手中那枚早已被冷汗浸透的兵符。

“此物,非謀逆之罪證。”

銀狼副手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一道驚雷,轟然劈開了長官心中所有的僥倖!

“而是大人您塵緣未了、俗念過重的象徵。是您求取長生之路上的,最後一道,也是最大的一道障礙。”

“仙人要考驗的,便是您,是否捨得下這最後的權柄。”

這番顛倒黑白的說辭,這足以將彌天大罪,重新定義為得道階梯的驚天歪理,對於一個正常人而言,無異於瘋言瘋語。

可對於一個早已精神崩潰、在必死的現實與荒誕的生機之間劇烈搖擺的長官而言,這,竟成了絕望之中,唯一可能通往生路的解釋!

他那雙本已絕望的眼睛,瞬間爆出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璀璨奪目的精光!

銀狼副手不再言語。

他只是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一份早已備好的、用上等澄心堂紙寫就的文書,與一盒鮮紅的印泥。

他將那兩樣東西,輕輕地,拋入了墳中。

“這,便是您的第二場考驗。”

長官顫抖著,拿起那份文書。

那上面,用一種他無比熟悉的筆跡,清清楚楚地寫著一份自願交出私軍指揮權,並陳述自己不軌之心的……悔過書。

長官看著這份為他量身定做的催命符,看著那早已為他準備好的印泥,終於明白了。

這根本不是考驗。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不容拒絕的剝奪!

他所有的權柄,所有的身家,所有的性命,都早已被對方算計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他,還有選擇嗎?

不籤,是立刻就會被戳穿的謀逆死罪。

簽了,至少……至少還有一絲虛無縹緲的仙緣,可以作為最後的救命稻草。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長官緩緩地,緩緩地直起身。

他那張煞白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已褪盡,只剩下一種被徹底碾碎後的、深入骨髓的麻木。

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自己的私印,在那份足以決定一支私軍歸屬的文書之上,重重地,按下了手印。

那一抹嫣紅,如血。

也如他那早已被徹底奪走的魂魄。

銀狼副手收好那份文書,那姿態,彷彿只是收起了一張無關緊要的廢紙。

他並未將長官拉出墳墓。

他只是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那冰冷而空洞的聲音,再次自那張猙獰的面具之後,緩緩傳出。

“靜候,下一場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