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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再入西山

天還沒亮透,只是窗戶紙上泛著一層魚肚白。

周祈年睜開了眼。

屋子裡很靜,能聽到身邊蘇晴雪清淺的呼吸聲和週歲安偶爾翻身的細微動靜。

就是這小小的土炕睡三個人確實有點擠了,根本翻不了身,不過……蘊含了滿滿的溫暖,讓人很安心。

他沒動,就那麼躺著,看著頭頂發黑的房梁。

身體的疲憊感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胳膊上的傷口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提醒著他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周祈年緩緩坐起身,動作很輕,怕驚醒了身邊的人。

可他剛一動,蘇晴雪就醒了。

“醒了?”

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還有些惺忪。

“嗯。”

周祈年應了一聲,低頭去看她。

“吵醒你了。”

“沒有。”

蘇晴雪也跟著坐了起來,就著昏暗的光,她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周祈年包紮著傷口的胳膊上。

“還疼嗎?”

“不疼了,小傷。”

周祈年活動了一下肩膀,齜了齜牙。

怎麼可能不疼。

蘇晴雪沒戳穿他,她掀開薄被下了地,熟練地披上外衣。

“我去做飯。”

“還早,再睡會兒。”

“睡不著了。”

蘇晴雪的聲音很輕,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周祈年一眼。

“你今天……還要去?”

周祈年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嗯。”

他沒有半分猶豫。

蘇晴雪咬了咬嘴唇,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灶房。

很快,灶房裡就傳來了拉風箱的聲音,還有鍋碗瓢盆輕微的碰撞聲。

周祈年穿好衣服,走到院子裡。

空氣冰涼,帶著一股泥土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昨天分割野豬的痕跡還在,地上被血水浸得發黑。

那幾大塊留給自家的豬肉用繩子吊在屋簷下,沉甸甸的晃悠著,是這個家最殷實的底氣。

周祈年打了一套拳。

拳風虎虎,筋骨齊鳴。

身上的熱氣蒸騰起來,驅散了清晨的寒意,也讓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來。

一套拳打完,天已經大亮。

灶房的門開了,蘇晴雪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走了出來。

不是玉米糊糊,是一碗肉湯,裡面飄著幾塊切得薄薄的肉片和翠綠的野菜,濃郁的肉香瞬間鑽進了周祈年的鼻子裡。

“哪來的肉?”

“昨天王叔卸骨頭的時候,我偷偷留下的一點碎肉。”

蘇晴雪把碗遞給他,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像個做了壞事被抓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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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祈年接過來,沒說話,低頭就喝了一大口。

湯很燙,肉很鮮。

一股暖流從喉嚨一直暖到了胃裡。

“安安呢?”

“還在睡,我給她留了。”

周祈年三兩口就把一碗肉湯喝了個底朝天,連肉帶菜吃得乾乾淨淨,他把碗遞還給蘇晴雪。

“我去找王磊了。”

“早點回來。”

蘇晴雪接過碗,只說了這四個字。

周祈年點了點頭,轉身從屋簷下解下那把開山斧別在腰後,又拿起靠在牆角的老獵槍。

他檢查了一下,昨天王建國給的那五顆子彈,已經壓進去了三顆。

還剩兩顆。

周祈年走出院門,沒回頭。

……

清晨的河泉村很安靜。

家家戶戶的煙囪裡都冒出了炊煙,空氣裡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肉香。

那是昨天分到的豬骨頭湯的味道。

路上遇到幾個早起的村民,看到周祈年都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往路邊讓了讓,臉上帶著敬畏。

“祈年,起這麼早?”

“嗯,叔。”

周祈年點點頭,腳步不停。

他徑直走到了村東頭,王建國家。

院門虛掩著,王磊正蹲在院子裡,拿著一塊磨刀石“唰唰”地磨著一把殺豬刀。

看到周祈年,王磊眼睛一亮,站了起來。

“祈年兄弟!”

“王磊哥。”

周祈年把獵槍靠在牆上。

“有件事,想找你和昨天那幾個兄弟幫忙。”

王磊把刀放下,在身上擦了擦手。

“啥事,你說!”

他現在對周祈年是打心底裡服氣。

“西山裡,還有點東西。”

周祈年的聲音很平淡。

“我想去取回來。”

“西山?”

王磊的臉色變了變。

昨天周祈年一個人從西山扛了頭二百多斤的野豬回來,這事已經成了村裡的傳奇。

那地方,邪性。

“是什麼東西?”

“狼。”

周祈年吐出一個字。

王磊的瞳孔猛地一縮。

“狼?!”

“三頭。”

周祈年又補充了一句。

王磊徹底傻了,他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一頭野豬,三頭狼……都是一天打的?

他看著周祈年,像在看一個怪物。

周祈年沒理會他的震驚,繼續說道。

“屍體我藏好了,得儘快弄回來,不然就臭了。”

“狼皮能賣錢,狼肉也能吃。”

“事成之後,賣皮的錢,咱們按人頭平分。狼肉,你們幾家也都有份。”

王磊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錢,還有肉,這誘惑太大了!

可……那畢竟是西山。

“怎麼,不敢?”

周祈年看著他,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王磊被他這麼一激,血一下子就湧上了頭。

“誰說不敢!”

他一拍大腿。

“幹了!”

“祈年兄弟你都敢一個人闖,我們幾個大老爺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等著,我這就去叫人!”

王磊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

周祈年叫住他。

“叫人可以,嘴巴都放嚴實點。”

“這事幹成了,大家都有好處。”

“要是誰嘴碎傳出去,惹了麻煩了,大家一拍兩散,誰也別想撈著好。”

王磊心裡一凜,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懂!”

……

半個小時後。

村口的老槐樹下聚了五個人。

周祈年,王磊,還有昨天幫忙分割豬肉的三個小夥子:二牛、柱子、栓子。

這三人顯然已經被王磊說服了,臉上既有興奮,又有緊張和不安。

每個人都帶著傢伙,砍刀、斧子,還有繩子和麻袋。

“都準備好了?”

周祈年掃了他們一眼。

四個人齊刷刷地點頭。

“那就走。”

周祈年一揮手,率先朝著西山的方向走去。

一行五人,走在通往西山的小路上,越往裡走路越難行,氣氛也越壓抑。

二牛幾個人一開始還有說有笑,走著走著就沒人說話了,一個個都繃緊了神經,警惕地看著四周。

只有周祈年,神色如常。

他走在最前面,腳步穩健,手裡的獵槍隨意地搭在肩上,眼睛卻像雷達一樣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停。”

周祈年突然抬起手,隊伍瞬間停下。

“怎麼了,祈年兄弟?”

王磊緊張地問。

周祈年沒說話,他指了指左前方的一片草叢。

幾個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什麼也沒發現。

周祈年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猛地朝那片草叢扔了過去。

“嗖——”

一道黃色的影子從草叢裡竄了出來,快如閃電,是一隻野雞。

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柱子忍不住笑了一聲。

“嗨,原來是隻雞,嚇我一跳。”

周祈年的臉色卻沒半點放鬆。

“這裡已經到西山外圍了,任何東西都可能要你的命。”

“把眼睛放亮點,耳朵豎起來。”

“不想死的,就跟緊我。”

他的聲音不大,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幾個人臉上的嬉笑瞬間消失了,一個個都把手裡的傢伙握得更緊了。

隊伍繼續前進。

這一次,再沒人敢掉以輕心。

他們這才發現,周祈年走路幾乎不發出聲音,每一步都像狸貓一樣,精準地落在最安穩的地方。

而且,他好像根本不用看路,卻總能避開那些藤蔓和陷阱。

幾個人心裡對周祈年的敬畏又深了一層,這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獵人了。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周祈年終於停下了腳步。

“到了。”

他指了指前面一處茂密的灌木叢。

王磊幾個人湊了過去,撥開灌木。

下一秒。

“我的娘啊!”

二牛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臉都白了。

柱子和栓子也嚇得連連後退,手裡的砍刀“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王磊雖然有心理準備,可當他親眼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灌木叢裡,橫七豎八地躺著三具狼的屍體,頭狼的腦袋已經炸開了花,紅白之物糊了一地。

另外兩頭,一頭眼窩一個血窟窿,另一頭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口。

三頭狼的屍體都已經開始僵硬,血也凝固成了黑紫色。

濃重的血腥味和一股開始腐敗的臭味混在一起,燻得人想吐。

這畫面比昨天那頭開膛破肚的野豬還要震撼,還要血腥。

“這……這真是你一個人乾的?”

王磊的聲音都在發顫。

周祈年走了過去,蹲下身,檢查了一下狼屍。

“嗯。”

他回答得雲淡風輕,好像只是踩死了三隻螞蟻。

他拔出短刀,開始動手剝皮。

“還愣著幹什麼?”

“想讓這幾張皮子爛在地裡?”

他頭也沒抬。

王磊幾個人這才如夢初醒,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和……狂熱。

他們今天跟著的,是個神人。

“幹活!”

王磊吼了一聲,第一個拿起刀衝了上去。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幾個大小夥子壓下心裡的恐懼,開始學著周祈年的樣子,處理狼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