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威廉，你看到了嗎？人民在幫助他們！”
“農民會給他們送去最後一碗米，工人會為他們日夜趕工！他們紮根在這片土地上，他們就是這片土地本身！”
希哥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神中的狂熱愈發旺盛。
“以前，他們只是一群有信仰的農民。現在……現在那個王況，給了他們信仰的刀刃！”
“他給了他們燒不完的油料，打不完的炮彈！他給了他們我們的閃電戰戰術，甚至比我們用得更好！”
“他用幾個月的時間，就把一群泥腿子，武裝成了一支讓人生畏的現代化軍隊！”
“用一支二十世紀最頂尖的軍隊，去打一支還停留在大清末年的軍隊……威廉，告訴我，這仗，需要打嗎？”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威廉額上的冷汗，已經浸溼了衣領。
元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敲碎了他對這場戰爭最後的一絲幻想。
突然，希哥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他緩緩轉過身，燈光將他臉上的陰影驅散，露出一個詭異而大膽的表情。
“威廉……”
他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像伊甸園裡的毒蛇。
“你說……如果我們和他們結盟，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砸在了威廉的後腦勺上。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凍結，連呼吸都停滯了半秒。
與他們結盟？
與一群被帝國宣傳機器描繪成“赤色匪徒”的東方人？與一群共產主義者？
這個念頭太過瘋狂，太過離經叛道，以至於威廉的大腦一時間拒絕處理這個資訊。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覺得辦公室裡溫暖的空氣變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一樣刺骨。
“元首……”
威廉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只要我們和櫻花國的盟約還存在一天，這種可能性就是……零。”
他小心翼翼地措辭，生怕某個詞觸怒眼前這頭喜怒無常的野獸。
希哥沒有發怒，只是轉過頭，用一種看穿一切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神裡沒有了剛才的狂熱，只剩下冰冷的算計。
“盟約？威廉，盟約是用來實現的，也是用來撕毀的。”
“櫻花國那群蠢貨，到現在還在為一座小小的下裴城焦頭爛額。
我需要的是能咬死毛熊的狼，不是一群只會給自己惹麻煩的哈巴狗！”
他的話語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威廉的心臟重重一跳，立刻明白了元首的意思。
元首不是在異想天開，他是在認真地權衡利弊！
冷汗再次從他的額角滲出，但他的思路卻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他知道，現在不是用所謂的“忠誠”和“信義”來勸諫的時候，那隻會讓他看起來像個愚蠢的傻瓜。
他必須順著元首的思路，給出最理智、最符合帝國利益的分析。
“元首，我明白了。”威廉的腰桿挺直了一些，“如果您真的動了這個念頭，那就必須是現在，一刻也不能再等！”
他的語氣變得急促而有力。
“現在的八路軍，在國際舞臺上是什麼？”
“是一群不被承認的武裝，是被所有人孤立的叛軍！丘季耳和羅思富恨不得他們立刻消失，斯小林對他們也只是口頭上的支援。”
“在這種時候，我們伸出的手，哪怕只是一份微不足道的貿易協定，在他們看來，都是雪中送炭！”
威廉的語速越來越快，彷彿在和時間賽跑。
“這份恩情，足夠讓我們在未來的東方擁有一個最堅實的支點！一個遠比櫻花國可靠一萬倍的盟友！”
“可一旦他們贏了呢？一旦他們徹底掌控了那個古老的國度，元首！”威廉加重了語氣，“到時候，我們再去尋求結盟，那是什麼？那是錦上添花！”
當整個世界都在為華夏大地上即將爆發的決戰而屏息時，在遠離前線炮火的和縣，一片寧靜的山谷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這裡曾是抗大分校的舊址，如今，卻掛上了兩個嶄新的牌子——“華夏科學院”、“華夏工學院”。
這裡是整個八路軍體系內科技含量最高、保密級別也最高的禁地。
與外界的艱苦樸素不同，這裡的生活條件堪稱優渥。
一排排紅磚小樓依山而建，水電暖齊全，食堂裡甚至能見到從王況那邊送來的牛肉罐頭和咖啡。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那些從海外毅然歸來的頂尖科學家們，能有一個最好的研究和生活環境。
將他們腦中的知識，以最快的速度，轉化為足以改變戰局的國之利器。
雷達研究所的地下實驗室內，空氣安靜得只剩下儀器的嗡鳴聲。
五個月前，正是在這裡，第一臺實驗性雷達成功開機，當那個模糊的綠色光點第一次出現在簡陋的示波器上時。
整個實驗室的科學家們像孩子一樣擁抱、歡呼，許多白髮蒼蒼的老教授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
而今天，經過半年多的迭代最佳化，一臺無論從外形還是內部構造。
都遠超這個時代，技術水平已無限接近二戰末期，甚至具備了初步火控引導能力的新型雷達，迎來了它的終極測試。
專案總負責人秦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神情嚴肅的中年人，目光緊緊鎖定在前方那塊直徑超過三十厘米的圓形熒光屏上。
這塊被稱作“平面位置顯示儀”的螢幕，本身就是這個時代不可思議的奇蹟。
“開始吧。”秦振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靜。
“是！”操作員深吸一口氣，按下一連串開關。
“功率開至最大！”
“聯絡塔臺，我方‘海東青一號’，可以按預定航線起飛。”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巨大的雷達天線在遠處的山頂上開始無聲地旋轉，強大的電磁波瞬間刺破雲霄，向著遠方鋪開一張無形的大網。
無錯書吧實驗室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那塊墨綠色的螢幕。
一分鐘，兩分鐘……
時間彷彿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