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參謀小聲提醒：“那……湯恩勃將軍的部隊……”
“顧不上了！”冰冷的聲音在會議室裡迴盪，直接宣判了還在北線苦苦支撐的數十萬國軍將士的死刑。
商丘郊外。
秋風蕭瑟，捲起漫天塵土。
第四兵團下轄的四個主力師，以一種近乎野蠻的姿態，在這片剛剛解放的平原上鋪展開來。
沒有想象中的旌旗招展，也沒有震天的口號。
有的，只是鋼鐵的沉默和戰士們身上那股子從屍山血海裡帶出來的煞氣。
旅長站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高臺上，手裡拿著個大鐵皮喇叭，目光掃過臺下黑壓壓的人群。
那些都是剛剛從各個縣城抽調上來的民兵警備團。
他們穿著嶄新的軍裝，手裡握著清一色的半自動步槍，眼神裡混雜著激動、緊張，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對未來的茫然。
“同志們！”
旅長的聲音透過鐵皮喇叭，傳遍了整個臨時校場。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昨天還是個農民，是個教書先生，是個拉洋車的！你們拿起槍，是為了保衛咱們自己的家，保衛咱們好不容易從鬼子手裡搶回來的地！”
“但是！光有保衛家鄉的熱血，還不夠！”
旅長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提高八度。
“今天把你們拉到這裡，不是為了聽我訓話，是讓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看看咱們八路軍的主力，是怎麼打仗的！”
他猛地一揮手。
“炮兵！給老子把前面那座山頭，從地圖上抹掉！”
命令下達的瞬間。
“轟隆隆——”
大地開始劇烈顫抖，無數道火龍撕裂天幕，發出尖銳的呼嘯，冰雹般砸向遠處的山頭。
那是喀秋莎的怒吼！
數輪齊射過後，原本鬱鬱蔥蔥的山頭，直接被削平了半截，只剩下焦黑的土地和沖天的煙塵。
臺下的民兵們何曾見過這般毀天滅地的景象，一個個張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圓，彷彿連呼吸都忘了。
這……這是神仙手段嗎？
“坦克營！前進！”
旅長再次下令。
鋼鐵洪流開始移動，上百輛T-34坦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履帶碾過大地，捲起漫天煙塵，以無可阻擋之勢向前推進。
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彷彿能碾碎世間一切阻礙。
無錯書吧“看到沒有！”旅長對著臺下那些已經徹底傻掉的民兵們咆哮，“這就是我們的底氣！這就是你們以後要學習的榜樣！”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這片土地的守護者！”
“主力部隊要繼續向前，去解放更多的城市，去把小鬼子徹底趕出中國！而你們，必須把我們的後方，打造成鐵桶一塊！”
“你們要讓所有敢來搗亂的漢奸、土匪、頑固派知道，咱們的地盤，誰來誰死！”
天巾，港口。
與南線火熱的練兵場面不同，這裡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孔捷揹著手，站在新二團的陣前，海風吹得他的衣角獵獵作響。
他面前的戰士們，一個個殺氣騰騰，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師長來電。”
孔捷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這次，不抓俘虜。”
他頓了頓，似乎在品味這四個字背後的血腥味。
“給我往死裡打！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送去給閻王爺報道！”
晉城，飛機制造廠。
與前線的殺伐之氣截然不同，這裡充斥著機油、金屬和技術人員特有的爭執味道。
“狗屎！這他媽就是一坨會飛的狗屎！”
刺耳的咆哮聲從機庫裡傳來，震得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
首席試飛員梁雲，從一架嶄新的、塗裝著八一紅星的戰鬥機駕駛艙裡跳下來，一把扯掉飛行頭盔，狠狠摔在地上。
他指著那架流線型、外形極其科幻的飛機，衝著總工程師黃亮破口大罵。
“黃廠長！這就是你們幾個月的心血？發動機響應慢得像頭牛！”
“爬升率更是慘不忍睹！就這種破爛玩意兒，拉到天上去，就是給鬼子的零戰當活靶子！”
漢斯國來的顧問舒爾茨，一個嚴謹到有些刻板的老頭，聞言卻扶了扶眼鏡，用不甚流利的中文反駁道：
“梁飛行員，請注意你的言辭。這架飛機在氣動佈局上的設計，是我見過最天才的構想，它完全超越了這個時代！王況先生提供的理論，簡直是上帝的傑作！”
梁雲冷笑一聲：“上帝的傑作？舒爾茨先生，打仗靠的是真刀真槍，不是圖紙上的理論！它飛不快，轉不過彎，就是一堆廢鐵！”
人群角落裡，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弱弱地舉起了手。
“梁……梁教官，我覺得……這架飛機雖然不適合近距離格鬥，但它的油箱容積巨大，航程遠超我們現有的任何飛機。如果用作遠端偵察或者海上巡邏，它……”
“閉嘴！”梁雲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林葉！這裡沒你說話的份！老子要的是能咬死敵人的鷹，不是隻能看風景的鴿子！”
被稱為林葉的年輕人脖子一縮，不敢再說話，但眼神裡卻滿是不服。
舒爾茨卻像是抓住了什麼，他走到林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轉向眾人。
“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王況先生的資料裡提到過一種‘可變距恆速螺旋槳’技術，如果能實現，將極大改善飛機的爬升效能！”
發動機組的組長範志遠，一個滿手油汙的中年漢子，聞言苦笑一聲，攤了攤手。
“舒爾茨先生，技術我們都懂，可問題是‘心臟’不行啊！我們現有的活塞發動機，馬力就這麼大，潛力已經挖幹了！”
“就像讓一頭驢去拉火車，你給它換再好的輪子也沒用啊！”
一句話，讓剛剛燃起希望的眾人，再次陷入沉默。
這是最根本，也最無解的難題。
技術斷代，工業基礎薄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梁雲一腳踢在飛機的輪胎上，罵罵咧咧：“媽的！什麼狗屁戰術！難道讓老子開著這鐵棺材躲在雲彩上頭，偷偷摸摸扔個炸彈就跑？老子丟不起那人！”
他口中不屑的“偷襲”戰術，正是林葉剛才想提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