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的中央艙室被臨時清空,成為了一個簡陋的“法陣實驗室”。林軒以自適應星紋陣基為核心,結合凱雷斯等人貢獻的光劍能量核心(作為臨時節點)、飛船上拆解下來的部分尚有活性的能量線路,以及嵐用自然法術勉強催生出的一些具有導能特性的藤蔓結晶,開始勾勒一個複雜的複合陣法。
這個陣法沒有現成的圖譜,是林軒根據《星樞秘典》中對星辰之力的理解、系統資料庫中關於能量放大與定向傳輸的基礎原理(殘存記憶),以及自身對破滅星力和生命能量的感悟,現場推演設計的。其核心功能是:頻率調製、能量放大、定向投射、以及最重要的——反向隔離與緊急切斷。
他設計了三層巢狀結構:內層是生命源石能量與星辰之力的融合與調製區;中層是放大與定向層;外層則是防護與緊急切斷層,一旦探測到回流能量超過安全閾值或者出現未知汙染,陣法將自動或手動切斷聯絡,並儘可能將危險能量導向外層預設的“洩能點”(通常是飛船外殼某個相對堅固且遠離核心的區域)。
每一個符文,每一條能量回路,林軒都反覆推敲,力求在簡陋條件下達到最佳效果和最高安全性。這耗費了他大量的心神和本就恢復不多的靈力,但他毫無怨言。這是在為生存鋪路,容不得半點馬虎。
慕雪晴在一旁默默輔助,用她精微的冰魄之力幫助穩定某些脆弱的能量節點,並隨時準備在陣法失控時強行冰封核心區域。凱雷斯和嵐則嚴格按照林軒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安裝和連線各個部件。
兩名星靈戰士負責監控飛船整體狀態和外部環境,提防可能被能量波動吸引來的不速之客。
整整一天一夜,陣法才初步完成。它看起來粗糙而怪異,像是由不同時代的科技和神秘學產物強行拼湊起來的怪物,但其內部流轉的能量,卻隱隱透出一股玄奧的韻律。
“開始第一次低功率測試。”林軒服下最後一顆恢復神識的丹藥,臉色略顯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他盤膝坐在陣法核心,生命源石懸浮在他胸前,自適應陣基環繞周身。
“啟動內層融合。”林軒將一縷精純的星辰靈力,緩緩注入生命源石。翠綠色的生命之光與他銀色的星輝接觸,並未排斥,反而開始緩慢交融,散發出一種溫暖而充滿生機的奇特波動。這種波動被陣法內層的符文捕捉、規整。
“頻率調製,模擬自然星辰生滅之‘生’的一面,並附加破滅星力對寂滅的‘排斥’與‘淨化’特性……”林軒在心中默唸,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能量輸出的頻率和特質。這是一個精細活,如同用生鏽的刻刀雕刻最微小的晶片。
漸漸地,陣法核心處的光芒穩定下來,形成一種柔和的、銀綠交織的光暈,光暈中隱約有細小的灰色星點流轉(破滅星力)。
“啟動中層放大與定向……目標鎖定:東南偏下方向,能量集中點……發射!”
林軒手印一變,陣法中層的符文驟然亮起,將核心處那奇特的能量波動猛地放大,然後如同探照燈一般,凝聚成一道肉眼難辨、但神識感知中清晰無比的“能量光束”,穿透飛船的外殼(陣法早已在對應位置做了臨時能量視窗),射向那片未知的黑暗虛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注視著陣法核心和外部監測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飛船外依舊是死寂的黑暗和塵埃。
陣法持續執行,消耗著林軒的靈力和生命源石的能量。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
就在林軒感到有些靈力不濟,準備降低功率或者停止時——
“有反應了!”一直緊盯著外部能量監測器的星靈戰士低呼道!
只見監測器上,代表那個遙遠能量點的訊號,忽然劇烈地波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道微弱的、但性質與林軒發射出的能量光束有些相似的反饋波動,如同回聲般,從那個方向傳了回來!雖然微弱,但確實存在!
“它……真的回應了!”嵐激動地說道。
林軒精神一振,但並未放鬆警惕:“保持當前功率,穩定輸出,持續觀察反饋波動的性質和強度變化。”
反饋波動時斷時續,似乎那個能量點也在“猶豫”或者“探查”。但總體趨勢是,反饋的強度在緩慢增加,而且其能量性質中,那種“排斥寂滅”的特性似乎變得更加明顯。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反饋波動穩定到了一個相對較強的水平。與此同時,林軒透過陣法清晰地感知到,在遙遠的虛空彼端,那個能量點與他發射出的能量光束之間,似乎建立起了一條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能量共鳴通道”!通道中,有絲絲縷縷精純的、帶著溫暖星輝氣息的能量,正在緩緩地沿著光束“回流”過來!
“成功了!它在向我們輸送能量!”凱雷斯驚喜道。
林軒卻更加小心:“注意!監測回流能量的純淨度!陣法外層防護準備!”
回流而來的能量雖然感覺上很純淨,充滿星辰生機,但林軒不敢有絲毫大意。他分出一縷心神,仔細分析著這些能量的構成。
【檢測到回流能量:高純度星辰本源之力(輕度衰減),混雜極微量未知惰性寂滅雜質(含量低於0.001%,處於被壓制狀態)。能量品質:優秀。對宿主星辰之力及生命源石能量呈高度親和性。警告:持續大量接收可能導致能量過載。】
星辰本源之力!雖然衰減,但品質極高!而且,那微量的寂滅雜質似乎被某種力量死死壓制著,無法作祟。
“可以吸收!但必須控制流量!”林軒立刻做出判斷,“雪晴,準備接引能量,優先注入飛船動力核心和維生系統!凱雷斯,監控飛船能量回路負荷!嵐,注意生命維持系統變化!”
“明白!”
慕雪晴立刻接手了陣法的一部分控制權,引導著那涓涓細流般的星辰本源之力,小心翼翼地注入飛船幾乎乾涸的動力核心。如同久旱逢甘霖,飛船的動力核心發出歡快的嗡鳴,讀數開始緩慢但堅定地上升!0.5%...1%...1.5%……
維生系統的警報也逐一熄滅,艙內空氣變得清新,溫度回升。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希望!這股能量,不僅能救飛船,對他們自身的恢復也大有裨益!
然而,林軒並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他繼續維持著能量光束的輸出和頻率穩定,同時更仔細地感知著那個遙遠的能量點。
隨著能量回流持續,他對那個能量點的感知也越來越清晰。那確實是一塊巨大的、散發著柔和星光的星辰碎片,碎片內部似乎有一個相對完整的“核心”在緩緩脈動,正是它在散發並輸送著星辰本源之力。碎片周圍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銀綠色光暈,將外界的寂滅汙染牢牢隔絕在外。而碎片本身,似乎也在微微調整著姿態,朝著他們飛船的方向……緩緩移動?
它真的被吸引過來了!
但這個移動速度……太慢了。照這個速度,等它漂移過來,不知要猴年馬月。
“或許……可以加大輸出功率,或者調整頻率,增強吸引力?”林軒心中權衡。但加大功率風險也大,可能超出陣法負荷,也可能引來未知變化。
他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同時讓眾人抓緊時間,利用這寶貴的能量恢復自身。他自己也一邊維持陣法,一邊吸收著少量回流能量,修復傷勢,穩固修為。
兩個時辰後,飛船動力恢復到了8%,維生系統完全正常。眾人的狀態也好了很多。
無錯書吧而那個星辰碎片,移動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絲絲,但依舊緩慢。
就在林軒考慮是否要進行下一步嘗試時,異變突生!
透過能量共鳴通道,林軒的【星力感知】似乎與那塊碎片的核心產生了更深層次的、一瞬間的接觸!
一幅模糊、破碎、充滿悲壯與決絕的畫面,如同快閃般掠過他的意識:
無盡的黑暗虛空,龐大的辰垣艦隊與不可名狀的恐怖陰影交戰,星河崩碎,萬物凋零……一塊巨大的星辰被恐怖的力量擊碎,核心碎片裹挾著最後的星輝與守護意志,向著冰冷的深空拋飛……碎片在漫長的漂流中,不斷被寂滅侵蝕,星輝黯淡……直到它感應到了一絲微弱的、熟悉的、來自“星炬”的呼喚(是林軒之前的感應?)……又感應到了精純的生命能量與同源的星辰之力(林軒的陣法)……它如同從漫長沉眠中甦醒的戰士,開始本能地朝著呼喚的方向移動,並釋放出最後的、相對純淨的能量……
畫面戛然而止。
林軒心神劇震!
這塊碎片,竟然是辰垣文明與“主宰”戰爭時期,被擊碎的一顆星辰的核心!它保留著星辰最後的生機與守護意志,在漫長歲月中與寂滅侵蝕對抗,如今感應到同源(星辰塔)和生命(生命源石)的呼喚,才做出了回應!
它不是冰冷的礦物,更像是一個沉睡的、傷痕累累的星辰之魂!
這個認知,讓林軒的計劃出現了新的變數。直接暴力吸取其能量,甚至試圖將其“捕獲”作為能源,似乎……有些不太合適,甚至可能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比如意志反噬)。
但若能得到它的幫助,甚至……建立某種聯絡,或許能獲得更大的好處,以及離開此地的關鍵!
林軒迅速改變了策略。
“停止能量吸收,保持最低限度的共鳴連線。”林軒對慕雪晴說道,同時開始調整陣法輸出的頻率。他不再僅僅是“索取”,而是嘗試傳遞出“友好”、“求助”、“指引”的精神意念,混合著星辰之力與生命源石的溫暖波動。
“我們也是‘主宰’的受害者,我們在尋找返回‘星炬’(星辰塔)的道路,我們需要幫助……”林軒將這樣的意念,一遍遍透過能量通道傳遞過去。
這一次,反饋不再是單純的能量回流。星辰碎片的脈動似乎出現了細微的變化,傳遞回來的波動中,多了一絲“疑惑”、“審視”,以及……一絲微弱的“共鳴”與“認可”?
碎片移動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點。
“它在回應!它在理解!”嵐驚喜道。作為德魯伊,她對生命和自然意志的感知最為敏感。
林軒心中一喜,但依舊不敢大意。與一個星辰殘魂(如果真有的話)溝通,必須萬分謹慎,任何錯誤的訊號都可能導致前功盡棄,甚至引來敵意。
他繼續保持著穩定、溫和、清晰的意念傳遞,同時開始將星辰塔信標的座標資訊(大致方向),以及他們所處的困境,也嘗試著傳遞過去。
這一次,等待的時間更長。星辰碎片似乎在進行復雜的“思考”或者“判斷”。
終於,在又過了近一個時辰後,透過能量通道,一股更加清晰、但依舊斷斷續續的意念流,反饋了回來!
“……同源……守護……指引……代價……”
意念破碎,但林軒大致明白了!
這塊星辰碎片認可了他們“同源守護者”的身份(基於星辰之力和對抗主宰),願意為他們提供指引和幫助!但是,似乎需要他們付出某種“代價”,或者完成某個“承諾”?
“什麼代價?”林軒嘗試詢問。
反饋的意念更加模糊,似乎涉及到碎片本身的“完整”或者“淨化”?又或者是……帶走它?或者幫它做什麼?
資訊不全,難以準確理解。
但至少,溝通建立了,而且是善意的!
林軒當機立斷,傳遞出堅定的意念:“我們願意在能力範圍內,幫助你,完成你的意願。請指引我們,如何靠近你,或者……你如何能幫助我們離開這片絕地。”
星辰碎片的脈動明顯加快了,傳遞回來的意念中帶著一絲“急切”和“希望”。
“……靠近……危險……寂滅潮汐……定時……路徑……共享……”
緊接著,一股包含複雜空間座標和能量軌跡的資訊流,順著能量通道湧來!這股資訊量不小,林軒只覺得腦袋一漲,連忙集中精神接收、解析。
是路徑!一條相對安全的、可以避開大部分已知危險區域(包括靜默區和掠食者巢穴)、直接通往這塊星辰碎片所在位置的虛空路徑!而且,資訊中還提到了“寂滅潮汐”——這片破碎星域中週期性爆發的、大規模寂滅能量噴發,類似於宇宙風暴。下一次潮汐將在約三十個標準時(約地球時間三天)後達到高峰,而這條路徑,正好可以藉助潮汐前相對平靜的“視窗期”透過!
更重要的是,碎片表示,如果林軒他們能成功抵達它附近,它可以利用自身相對穩定的力場和殘存的星核之力,為“小強號”進行一次短距離的“空間投送”,將他們送往更靠近星辰塔信標的方向!但投送之後,它自身將消耗巨大,可能陷入更深度的沉睡,甚至崩解。因此,它希望林軒他們將來有能力時,能回來幫助它“淨化”或者“修復”。
這是一場交易!星辰碎片提供逃生機會,林軒他們欠下一個未來的承諾。
“淨化或修復一顆星辰的核心碎片……”林軒感覺這個承諾分量不輕,但比起眼前的絕境,這無疑是值得的。而且,承諾的是“將來有能力時”,並沒有強制時限。
“我們答應你!”林軒鄭重地透過意念回應。
星辰碎片的波動變得平穩而溫和,路徑資訊也更加清晰穩定地傳輸過來。
林軒退出深度溝通狀態,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帶著一絲疲憊的笑意。
“各位,我們有路了。”
他將與星辰碎片溝通的結果和獲得的路徑資訊告訴了眾人。
絕處逢生!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振奮。
“三十個標準時……時間很緊,我們必須立刻出發,按照這條路徑全速前進!”林軒看著導航儀上標註出的、彎彎曲曲但指向明確的航線,眼神銳利。
“小強號”的引擎再次發出轟鳴,在星辰碎片饋贈的能量的驅動下,沿著那條希望的路徑,駛向黑暗深處。
這一次,他們不再是無頭蒼蠅,而是有了明確的目標和短暫的時間視窗。
生與死的競速,再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