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我們走,能見到寧王殿下是你們今生的福氣!”為首的侍衛自覺在他們身上耗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便不再多言,丟下這麼一句話,便催馬離去。
那身後的同伴顯然有功夫在身,皺眉看了唐伯虎一眼,便伸手去拽他衣襟,意欲與他共騎。
唐伯虎沒打算彰顯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但也不至於想被人如此輕慢,揮開他手,翻身上馬到了他背後,先一步奪過了韁繩馬鞭。
旁邊的同伴見他如此嫻熟馬術,不禁變色,下意識以為他另有目的,回過頭去,正待警告一句。
唐伯虎卻已經將馬上的侍衛一把推了下去,把文徵明拉了上來,揮鞭催馬,馳騁向前,追趕先前那為首的侍衛。
為首的侍衛聽得身後似有異動,回頭去看,便瞧見這幕,當下就要喝斥這兩個平民居然如此無禮。
唐伯虎嘲諷一笑,反而直接越過他,催馬跑去。
身下那匹駿馬腳程迅捷,不過兩刻鐘功夫,兩人便到了陽春書院門口,柳總管早知唐伯虎和文徵明前來的訊息,率領一干丫鬟在外迎著。
唐伯虎見到這個場景就冷笑一聲,說道:“徵明,誰能想到,再來陽春書院,居然還能得到柳管家的接待,上次他不是讓我們滾嘛!這次怎麼親自來接待了。”
柳管家見他這般倨傲,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掛不住了,立馬轉身往裡走了,連裝都懶得裝了。
文徵明嘖嘖兩聲,諷刺道:“有財有勢即相識,無財無勢同路人!”
荷香只得忍住這尷尬的氛圍,看也不看離去的柳管家,向唐伯虎和文徵明笑臉走來,便帶著他們大步進了正廳。
一邊吩咐人上茶,另一頭那解釋的話跟不要錢似的,拼了命的往外撒。
唐伯虎聽得嫌惡,柳老頭是什麼樣的人,他們早就一清二楚了,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那荷香便訕訕的退了出去。
過了許久,唐伯虎與文徵明都快要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寧王帶著柳管家從簾子後方突然進來了。
寧王落在主座,目光微沉,面色森冷,上下打量他們良久,這才質問道:“你們到底是想要什麼?”
唐伯虎臉上適時的顯露出幾分不滿,礙於他的身份,卻還是道:“我們只是想為好友伸張冤屈的一介書生罷了。”
寧王挑了挑眉:“哦?”
唐伯虎知他不信,卻也不怕,自若道:“我們與崔文博乃是在蘇州一見如故,不過了了幾面,卻已是深交。雖處於兩地,但書信往來也不斷,如今再次見面,崔文博卻天人永隔,如此交情豈能兒戲,我們別無所求,只求將李日芳這個兇手繩之以法!”
文徵明一同堅定道:“我等必定要將李日芳送進牢獄之中。”
寧王不知信了沒有,盯著他們看了半晌,道:“若本王許諾高官厚祿,你們可以考慮一下。”
唐伯虎揉出一個恭謹中略帶幾分得意的神情來,道:“唐某雖失手過一次,但如今我已早非當日吳下阿蒙,憑自己的才學,自然是能直上青雲。”
這可不是他瞎編的,而今他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再加上一身的功夫,文武雙全,進入內閣,成為大明一代名臣是指日可待的。
若是進入京城後,有幸能與小太子見上一面,說不定還記得他的烤餅之忙。
就算沒有小太子這個貴人,他也有名臣系統,按照系統的一步一步走下去,他遲早是要載入史冊的大臣!
寧王聽他如此自信,不禁思索起來,侍從恰到好處的接了句:“唐寅今年春,因為科舉舞弊案被抓,後貶為藩府小吏。”
科舉舞弊?還沒被流放!
寧王一聽,目光在唐伯虎身上掃了掃,吩咐道:“既然這樣,朝廷如此不公,你便與本王隨行,本王府裡向來公平待人。”
無錯書吧唐伯虎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就寧王府還公平待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連基本的是非都不分,他若傻乎乎地進了寧王府,連柳老頭怎麼暗地裡下絆子都很難察覺。
只得回道:“殿下,唐某一向恩怨分明,在哪裡人手裡跌倒過,必要要重新站起來,一洗往日的屈辱。”
寧王活了二十多歲,第一次見到居然拒絕他邀請的人,怔了一瞬,竟沒有所回應。
被唐伯虎在書院門口當眾嘲諷的柳管家,面露怒色:“這是陽春書院,在殿下面前,幾時輪到你在這口出狂言?好沒規矩!”
唐伯虎拿眼角颳了他一下,抬著下巴,輕蔑道:“我在不濟,也是寧王殿下的客人,你一個奴僕,也配跟我說話。”
那柳管家給噎了一下,眼睛瞪得像銅鈴,活像是要吃人,居然敢這樣跟他說話,豈有其理!
寧王早先還以為真的是個值得招攬的人才,卻不想這人如此狂妄無知,僅憑真實才學有什麼用。
在朝廷若是沒有人情關係疏通,簡直寸步難行,有才學又如何,上級隨意打發到荒野之處,那這終生就不可能再有機會晉升了。
這麼簡單的案子,一個上級的命令就能輕易定案,是他多慮了。
這般一思量,他便看了一眼柳管家,冷淡道:“好好招待他們。”
說完就轉身離去。
柳管家原先還氣怒,老臉漲紅,聽到此處,臉上的憤怒霎時間褪去,立馬趾高氣昂起來。
眼神不善地盯著唐伯虎和文徵明,蓄勢待發。
唐伯虎知道這是談崩了,也不慌,卻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滿臉享受道:“這上好的龍井茶,可真香啊!徵明,快嚐嚐。”
文徵明瞧著柳管家那張憤怒的老臉,心裡就隔應得很,道:“唐兄,眼前有不堪入目之人,實在喝不下!”
荷香等丫鬟猝然變色,她一時沒想到嘴最毒的居然是這個有些弱不禁風的書生。
柳管家瞧見這兩個人,被殿下厭棄了,還這麼不思悔改,當即就冷冷瞥了兩個一眼,喝斥道:“荷香,將這兩個人給攆出書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