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唐伯虎在客棧院子裡打完一套拳,渾身火熱,精神煥發地準備回到房間洗漱一番。
文徵明在客棧睡了一個滿意的覺,甚是舒坦?起床洗漱後,整了整衣襟,確定衣冠整齊後,開啟房門一看,居然看到滿身是汗的唐伯虎。
不禁問道:“唐兄,一大早可是有急事出門了?”
唐伯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無事,只是在院子打了一套拳而已。”
文徵明聞言愣住了,目光在唐伯虎身上掃了一遍,汗水打溼了衣衫,隱隱約約露出健壯的肌肉,詫異道:“唐兄,何時會打拳法了?”
這個變化也太大了吧!
從小一起認識,他對唐兄再瞭解不過,莫說是打拳,他們兩個連人都沒揍過,就是純純一瘦弱書生而已,跟武功從來沒有任何聯絡。
瞧著文徵明驚訝又複雜的表情,唐伯虎有些想笑,但是他不能說實話,只得解釋道:“徵明,此事說來話長,不如到我房間一敘?”
文徵明點了點頭,他確實是十分不解。
唐伯虎坐在椅子上,給文徵明倒了一杯茶後,開始娓娓道來。
無錯書吧當初他和徐衡父出獄時,已是秋風掃落葉季節。好在徐衡父帶的銀兩多,後來江陰家中又派人送來過,因此吃住不成問題。他和徐衡父仍住進珠市口高升客店,準備休息一些日子,將嚴刑拷打的身體調養好,就回江南。
可是剛出獄不久,他就從徐衡父打探的訊息中,知道程克勤大人革職後竟然氣得吐血身亡了,而那些弄虛作假的小人還活得好好的,特別是都元敬,直接踩著他們這樁冤案走馬上任去了。
真是天意弄人呀!
這一日寒風陣陣,伯虎聽到這些訊息後,獨自一人走出客棧,毫無頭緒地走在街道上。
不知走了多遠,唐伯虎無意中來到南郊大祀殿。
這座高大的祭祀殿堂,永樂十八年建造的,已有八十年曆史。皇帝每年來此,舉行隆重儀式,祈禱上蒼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唐伯虎上次與徐衡父一同來的時候,正是春暖花開時。仰首望去,頂接藍天,氣勢宏偉,頓覺心高意遠,壯志凌雲。今日他獨自來到,西風陣陣,落葉紛紛,再看大殿,烏雲壓頂,高深莫測,陰沉沉壓得人志窮氣短,心灰意冷。
唐伯虎離開大祀殿,繼續漫無目標地向前走去。
突然一條河流擋在面前,西風推著波浪,波浪卷著落葉,流向遠處。
他當時獨坐在河邊,麻木地望著流水,想起了皋橋頭熱鬧的城河,南京城繁華的秦淮河,西山林屋洞內神秘的洞庭要律……眼前這條渾濁的河流,也是龍宮的入口處?還是天堂的入口處?河下面,也許是另一個世界,沒有悲傷,沒有哀痛,沒有羞恥。
他緩緩地站起身,木然地走了幾步,一腳跨進河流。
就當他以為要跌入冰冷的河水,和這個殘酷的世界告別時,不知道哪裡來的一位高人,腳踏清波,將唐伯虎從沉入河水的那個瞬間撈了上來。
他當時被救上來後,男兒的眼淚奪眶而出,滾落下來,與腳下冰冷河水融為一體,最後忍不住將心中的痛苦一洩而出。
那位鶴髮童顏的高人,在聽了唐伯虎的一番訴說後,反而勸他,既然文狀元是做不成了,何不做一個武狀元建功立業,在戰場上殺出一條血路,一樣能出一番事業!
他當時就愣住了,從小飽讀詩書的他,連個馬步都未曾扎過,何來本事去做一個武狀元。
高人聽後只笑不語,轉身將掌心對準唐伯虎的後背,一股熱流突然湧向他的全身。
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高人早就不在了,只留下一身武功在身的唐伯虎。
文徵明聽完,“啪”地一聲將茶杯放下,走到唐伯虎面前,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唐兄,我知你在京城受了不少苦,但你也不能拿小時候我們看的武俠小說來糊弄我,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唐伯虎挑了挑眉,一臉輕鬆道:“那這樣呢!”
說完,他就一把摟住文徵明,從開啟的窗臺一躍而上,跳上了屋頂。
“徵明,這下信了嗎?”
文徵明望著瓦片層層的屋頂,不禁感慨萬千,猛然想起那本少年時讀的那本武俠小說,原來真的有高手,路見不平全力支援的情節,真是造化弄人呀!
文徵明點了點頭,道:“唐兄,我信了,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看來老天都在幫你,讓你有機會重新進入朝廷洗刷冤屈!”
唐伯虎望著這遼闊的天地,不禁感慨道:“是呀,上天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這次去京城,必定能大顯身手一番!”
文徵明當即拍板,激動道:“好!文有我入翰林院,武有你入衛所!我倆相互扶持,必能做出一番事業!”
唐伯虎頓時熱血沸騰,與好友一同奮鬥,確實比孤軍奮戰來得更有意思!
“咚咚咚”
突然有人拍房門,似乎是有人要找他。
唐伯虎只得冷靜下來,重新帶著文徵明跳回房間內。
他理了理長袍,開啟大門一看,居然是客棧的老闆,問道:“掌櫃,一大早找唐某有何事?”
掌櫃委婉地笑了笑,道:“唐相公,不是我找,而是樓下的官爺要找你和文相公,所以老夫這才冒味打擾了。”
文徵明走到門口,一臉疑惑,問道:“我和唐兄昨日才到南京,又不曾出過客棧,何事至於官爺上門。”
“這個,老夫也不知呀,”掌櫃指了指樓下大廳,“不如兩位去問問官爺就知道了。”
唐伯虎轉頭對著文徵明,道:“徵明,我倆沒有做過虧心事,前去問道一番即可。”
兩人跟著掌櫃一同下了樓梯,來到了大廳。
兩個腰間別刀的侍衛打扮,明晃晃地站在大廳入口,看起來不好惹。
唐伯虎和文徵明兩人對視了一眼,慢慢地走到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