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看著這破舊的書屋,這可是小東子打聽了好幾天才確定的地方。
這家店經營不善,幾經轉手,印刷裝置陳舊但是勝在齊全,完全夠他個人使用。
唐伯虎邁步一走進去,書屋裡面空空蕩蕩,還有一股黴味撲面而來。
“裡面有人嗎?”
櫃檯冒出了一個灰白的腦袋,說道:“在,你找老頭子有何事?”
“我要買下這書屋。”
“什麼!!”
老頭子咣噹幾下,從櫃檯走出來,上下打量唐伯虎,一整個愣住了:“客官,可是說真的?”
“是的。”唐伯虎拿出一張銀票。
老頭緊緊盯著錢,但完全摸不著頭腦,說道:“這位客官,老朽多嘴了,不知道看上這書屋哪一點?”
“個人對印刷頗為感興趣,大作坊吃不消,小作坊最為合適。”唐伯虎回道。
“這位客官,既然如此,請往裡邊請。”
唐伯虎越往裡走,越能發現這家書屋深藏不露,木架上擺滿了一層層字模,刻好的字模整整齊齊擺在字盤,可能長時間未使用,有些已經佈滿灰塵。
而且字模是楷體,筆畫嚴整規範,線條平直自然,結構勻稱方正。看樣子,之前光雕刻都花了不少心血,可不知怎麼到了落敗的地步。
老頭看唐伯虎仔細地觀摩字模,不由地自豪起來,說道:“這款印刷字型,據說是傳了幾代,大氣得很!包客官滿意。”
“可以,我先預付銀錢,過戶的事,我有急事,過幾日,我自會去找你。”
“客官大氣呀,老朽姓陳,名章,住在金門,旁人都叫我老章頭。”
唐伯虎將銀錢遞到老章頭面前,“老章頭,回金門吧,從今起這歸我了。”
“好嘞,客官,我這就走了。”老章頭樂呵呵地接過銀錢,“這屋東西都歸您了,隨意使用!”
老章頭走後,唐伯虎拿出稿子,在字盤中挑出對應的字模,開始印刷起來。
不得不說,這印刷一個人做起來還挺麻煩的,花費了幾天的功夫,家裡的美嬌娘都沒來得及顧上。
唐伯虎伸了伸懶腰,整理這一堆的話本,就離開書屋,往東門方向走去。
沿著巷子穿來穿去,走到最深處,就看到小東子正在自己搭的小窩裡,呼呼睡大覺。
唐伯虎叫醒了小東子,道:“小東子,有活幹了。”
“嗯……別吵我。”
“銀子來了!”
小東子當即睜開了眼睛,模糊地說道:“哪裡哪裡!”
無錯書吧“這裡,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銀子。”
“原來是東家來了呀,東家你可是我的財神爺,自從東家來了,小東子的日子……”
唐伯虎打斷了小東子吹捧的話。
話講得再好,不如活幹得好。
有這功夫,多跑幾趟更好。
“拿著這些話本,去東門叫賣,十文一本。”
“沒問題東家,只是小東子不識字,應該如何吆喝呀?”
“書名為美人圖,內容是官家老爺與青樓女子的愛恨情仇!”
“好嘞,東家。”
不一會兒,東門街上出現了一些孩童,他們身披斜挎包,揮舞著話本高聲喊道:“賣書嘍!賣書嘍!”
“美人圖!官家老爺與青樓女子的愛恨情仇!”
“十文一本,勁爆內容,錯過就沒有了!”
小東子逢人就湊過去推薦這話本,還賊溜溜地說道:“這位爺,香豔秘戲不來一本瞧瞧!”
路過的人被這大膽的吆喝震驚,而後有些人按耐不住好奇,想知道高高在上的老爺居然還能和青樓女子產生愛恨,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有一就有二,陸陸續續地有人相繼購買,其中還是書生居多。
“哇!這官家成老爺年齡居然這麼大,能吃得消嘛!”
“還見一個愛一個,引得青樓女子爭想吃醋,大打出手。”
“女人打架原來不止會扯頭髮呀,還挺有意思的。”
“何止哦,你們快看,這成老爺居然不花一分錢,就有大把美人親自送上門哦。”
“還都是一些富商按照成老爺的要求精心挑選的,又要歌喉動人,又要身姿柔美,甚至還有身帶異香,真是比最上頭的老爺還能享受呀!”
有少部分人已經從表面的奢靡,看出了深藏的意味,這不就是富商投其所好行賄,那位成大人暗地裡貪汙嘛!
“成大人?還年紀大,愛好美人!”
這文廟不就是有一位現成的程通判嘛!
懂了的人,你望望我,我瞅瞅你,其中奧妙不在言中,只可意會。
到了傍晚,金門街道兩側人來人往,走卒販賣,兒童嬉戲,還有雜耍說書等各種活動,熱鬧非凡!
唐伯虎來到一個茶鋪,裡面掌聲叫好聲嘩啦啦地響,人氣甚是火熱。
小二見他身著儒巾襴衫,瞬間就明白了是一個舉人老爺,趕忙迎了上去。
“相公,想必是來聽書吧?”
“確實,不過我想聽別的。”
“相公想聽點別的,容易呀!只要出錢,行家立馬講相公想要的。”
唐伯虎點了點頭,道:“可以,但是要講我提供的話本。”
小二露出笑容,熱情地說道:“沒問題,相公往裡面坐,裡面人少一點,不擁擠。”
“啪!”
驚堂木一響,老者大聲喊道:“今天講一出新戲,美人圖!”
“什麼!什麼破圖戲,武松上景陽崗還沒講完,咋就換了!”
“就是,就是,換回來!”
茶鋪外圍坐著的大多數是賣苦力,聽不得文鄒鄒的話本,只對熱血的打打殺殺感興趣。
老者能在這塊混亂嘈雜的地方,混口飯吃自然是有他的本事,大聲吼道:“各位,這出新戲可不一般,講得可是官家老爺與青樓女子的愛情故事!”
剛嚷嚷的幾個人發出一聲倒喝聲。
“官家老爺真是有錢呀!”
“有了婆娘還不夠,還要勾欄女人,真是享福呀!”
“這就是命呀,老子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唉!”
老者見場下反對的聲音小了,也不管氣氛是否萎靡了,就迅速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