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的烽煙,是在寒雲歷平寧三年夏秋相交之時燃起的。
外面的是,國內也是。
用了半年時間集結的四十萬華國大軍沒堅持到一個月便潰敗了。
潰敗的原因是,缺食。
其實早在大軍集結的過程中,華國的國庫便已經空虛了。
所以到了大戰爆發前夕,華國已經開始發動地方官員暴力征糧。
時任陶國司隸校尉的卓克,在呈報給陶王江秋寒的奏章中寫到:
“其國貧民盡,官迫民反。王令不出京畿,州府難為法治。”
“不堪徭役者,或揭竿而起,或嘯聚山林,或苦死溝壑。”
“又有青衣軍、復雲會者,攻陷州郡,驅逐官吏,招納亡命,眾至數十萬人。”
而這樣的情形,終於引發了一場大戰。
大戰的原因,是臨近秋收時節,華王成凜派人到各處督糧。
結果四處州郡都上報說盜賊猖獗,無法徵糧。
勃然大怒的成凜便令剛從北部邊境帶著敗兵退下來的成冼前去清繳。
大戰是在一個叫順祁坡的地方展開的。
大戰的雙方,分別是青衣軍和復雲會的三萬聯軍對陣華國大將軍成冼的十萬大軍。
這場看上去實力並不均衡的戰鬥,最後以少數人的一方大獲全勝告終。
無錯書吧穿著毫不統一的青復聯軍進退有據,號令嚴整。
反倒是著裝統一,衣甲鮮明的官軍完全是一盤散沙。
雙方一交戰便呈一邊倒的態勢。
玉面狐狸胡天玉棄文從武做了馬上將軍,以一百八十餘騎白馬衝入兩千白馬陣中將成冼追得丟盔棄甲。
而主將丟人的表現也使得官軍方寸大亂,最終在青復聯軍的攻擊下大敗虧輸。
這一戰,沒能殺死草包大將軍成冼,倒是讓另一個名將丟了命。
此人正是東泉關守將龐疏博。
就在成冼兵敗逃回國都之後,他立刻進宮面見了國君成凜。
一見到成凜,他便哭跪在地,“大王!罪臣該死,中了龐老賊的奸計了!”
原本怒氣衝衝想要拿成冼開刀的成凜頓時懵了。
“你說什麼玩意兒?我讓你去清繳賊寇,怎麼又跟龐將軍扯上關係了?”
成冼叩拜不已,哭道:
“請大王治臣死罪,或可延我國祚十年。否則,旦夕為他人有也!”
成凜愈發迷惑,立刻令人將成冼的副將招入宮中詢問。
從那個叫秦舟的老將嘴裡,成凜知道了順祁坡之戰的經過。
“奇怪,一群草莽怎麼會如此訓練有素?”
成凜盯著秦舟問到,秦舟慌忙趴伏在地。
“大王,此事老臣也覺得蹊蹺,看那排兵佈陣的手法,非名師大將不能為,老臣亦不敢出其右。”
秦舟此言一出,一旁的成冼立刻贊同道:
“大王,罪臣得到可靠訊息,那青衣軍原是東泉關附近一個小小的山寨勢力。”
“短短一年時間從一千餘人發展至兩萬餘人,此事絕非湊巧。”
“大王可還記得當初欲北征鳩國之時,那龐疏博說了什麼話嗎?”
成冼此言,立刻啟用了成凜記憶中的那道鎖。
當初他下達北征命令之時,龐疏博言辭激烈,大罵此事是亡國之舉,令成凜切齒不已。
如今想來,或許諸州群盜的背後,當真有某些人的影子。
於是在寒雲歷平寧三年冬月初三,華王成凜派人替下據守東泉關的老將龐疏博。
而龐疏博在回京路上遇盜,未能生還。
從此之後,華國天下大亂。對於這個時期的華國,史書上僅留下一行字:
“於時群盜蜂起,穀食踴貴,經籍道息,教授不行。”
……
相比起華國的內憂外患,焦頭爛額。
取得大勝的鳩國卻是揚眉吐氣,一時風頭無兩。
他們不但對陶國和蕭國頤指氣使,還上書寒雲王韓諾,要求韓諾下詔書譴責華國。
韓諾自然是順水推舟,讚揚了一番鳩國國主的能征善戰,又給華國發出了一封問罪書。
且不說接到問罪書的華國國君成凜又是勃然大怒一番。
鳩國國主慕容曉天在拿到寒雲王的親筆書後,也是遍示諸部。
畢竟打敗華國的一戰,便是慕容曉天親自督陣的。
……
而此時的陶國歸雲城內。
陶王江秋寒端坐在煙波園的池塘邊上。
與他相鄰的,正是兵部尚書兼兵馬大元帥馮海鈞。
“老馮,如你所說,咱們這由北往南的鐵路還需三年才能完全通車?”
馮海鈞點了點頭。
“等通車之後,你覺得先打那國比較好?”
“江王想打哪國?”
江秋寒笑了笑,“要不你我同時說?”
馮海鈞點了點頭,“我們各書一字在腳下踩著,數一二三同時抬腳如何?”
“這是個辦法。”江秋寒說完便從旁邊撿了一根木棍開始寫起字來。
馮海鈞見狀,也從魚簍上折下一截竹篾,在地上寫了起來。
二人寫畢,各用腳踩著那字,當真數了“一二三”才將腳拿開來。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對方寫的字,竟哈哈大笑起來。
江秋寒緩緩說道:“我說韓老大為什麼這麼看好你,馮元帥果真不會讓人失望。”
馮海鈞謙虛地笑了笑。“其實在下還有一個小妙招,不知大王可願意試上一試?”
“元帥請講。”
馮海鈞附耳對江秋寒說了自己的想法後,江秋寒拍著大腿大聲叫絕。
“馮將軍此計,勝過千軍萬馬啊!”
……
而同一時間,蕭國都城岐風。
蕭國國君完顏傑正默默地看著手頭的密信。
這密信是從陶國寄回來的。
寒雲王當年以不到十萬兵馬,一年內連下四十八城。
這樣的戰績,在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所以完顏傑一直在派遣人員以經商為由在陶國收集各種資訊。
他對於陶國目前出現的許多新鮮東西十分感興趣。
起初他聽說了火槍這種東西,便派人想辦法搞到了幾把,並叫人迅速仿製了不少。
而最近收到的關於“鐵路”這種東西,尤其令他憂心。
無論如何,他都有理由相信那種新技術會改變世界的格局。
而現在他拿到的訊息,則表明所有新技術的來源,都來自大青山一帶。
這使他更加肯定了新技術出自於寒雲王這件事。
“曾革,你說咱們要是停止與陶國的鐵路交易,他們的鐵路還修不修得成?”
作為左大臣的曾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修得成,還會修得更快。”
完顏傑皺了皺眉,一臉不能理解的樣子。
“他們都沒鐵了,如何修得更快?”
曾革抬眼看看他,說道:
“大王,礦山這種東西,可不是蕭國才有的,實際上鳩國也是有鐵礦的。”
“不過鳩國人不重視礦山技術,所以才總是需要找我們購買鐵器。”
“若我們停止向陶國出口鐵礦,那陶國定然轉向別國購買。”
“屆時我們不但會損失陶國的鐵礦生意,還會失去鳩國的鐵器生意。”
完顏傑聽罷,長長地嘆了口氣。
“可恨,這種飲鴆止渴的感覺!為何我國的工匠就不能像陶國那般?”
“大王可還記得當年韓王的求賢令?”曾革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冊子來。
這小冊子,正是當年隨著寒雲國的商人發遍六國,為韓諾招攬了無數工匠的求賢冊。
完顏傑立刻將其接過來,翻看了一遍。
“是了,是了!當年孤還笑韓王天真,如今這上面的好些東西都已經面世了。”
“可是,咱們哪裡去找那麼多有如此巧思的能工巧匠呢?”
曾革淡然一笑。
“大王,畫虎者寡,描貓者眾。只要隨時掌握陶國的新技術動態,我們便可以想辦法學習模仿。”
“而且只要我們和陶國保持交易關係,強迫他們輸出一些技術給我們,也是辦得到的。”
“還有從那大青山流傳出來的學習教材,老臣也一直在讓人從陶國收集。”
聽到這話,完顏傑眉頭一鬆。
“還得是左大臣,一番話令孤茅塞頓開!不過還有一事。”
完顏傑用一種狡黠的眼光看著曾革說到。
曾革不假思索地問道,“大王可是說鳩國之事?”
完顏傑點了點頭。
“馬上民族,襲擾能力不可小覷。縱然華國大將軍是個草包,但鳩國的軍事威脅,始終是個麻煩!”
曾革悠悠地思考片刻,“此事,非老臣所長。”
完顏傑看了曾革一眼,“老師不可推辭。”
曾革笑了笑,說道:
“大王放心,老臣雖不長於此,但知道何人可堪此任。”
“自大王視事以來,夙興夜寐,富國強兵,使蕭國隱隱然有中興之象。”
“老夫縱使力有不逮,但替大王分憂一事,卻是不會推辭的。”
聽他這番話說完,完顏傑終於露出了笑容。
……
此刻的大青山深處,韓諾深處一個獨立的小木屋中。
小木屋的主人,是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身著一襲青色道袍。
“何道長,你這些化學知識,當真是在煉丹時掌握的?”
韓諾看著一本破舊的筆記問到。
那瘦小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其實也未全是,此界曾經出現過一些類似的技術。”
“曾經有位老祖,將一些奇怪的技術帶到過此界。”
說完這話,何道長指了指旁邊一個木櫃。
“韓王可以看看那裡面,是那個老祖留下的一套資料。”
“我原以為是用來修煉的功法,最後卻發現是一種此界不存在的技術。”
韓諾好奇地將那木櫃開啟,發現裡面赫然擺放著一本地球上印製的書籍,還有一個現代的筆記本。
那書的名字叫《新型幹法水泥生產技術與裝置》。
而那筆記本里,則是手繪的詳細水泥廠生產線圖紙。
韓諾見到此物,頓時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