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2章 白騎虜二王

寒雲歷拯民十一年冬月四日。

回煙城中,郡守府衙。

韓諾與一干人等正站在一個大沙盤旁。

這個沙盤此次有了陶國全境的面貌。

而從沙盤中密密麻麻的插著的那些旗幟來看,陶國全境基本上已經都在寒雲掌控之中了。

如今未下的城池中,渠南有三,分別是南柏、芸松、桃岐。

其中桃岐是陶國三皇子鬱銘的大本營所在,如今有十二萬人口,精兵四萬。

而金西之地,則還有六城未下。

其中陶國七皇子鬱皋所在的鑠金城中,也達到了十六萬人口,精兵六萬。

在寒雲軍的東西夾擊之下,渠南軍完全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白馬將軍張守誠一路南下之後,並未東巡,而是直接向西。

他撕破了渠南派的防線,直接奔桃岐而去。

而渠南諸城的逃散之人,也都朝桃岐城匯去。

韓諾從金帆關借來的小將肖衝也沒有讓他失望,其帶軍一路從東面殺來,將張守誠未下之城盡數收入囊中。

至於出金帆關的瘋馬馮海鈞,打法則更加奇怪。

他不攻城。

他所做之事,只是牢牢控住金安城及其北邊五城,還有那從華國手裡搶來的臨煙城。

然後便派出兩支馬軍,每支三千人。

這兩支馬軍一直在金西之地各城間來回騷擾。

他們也不攻城,只是將各城之間的聯絡切斷,久而久之,每座城都成了孤城。

漸漸的,一些熬不住的城池便投了降。

無奈之下,七皇子鬱皋也將精銳兵力盡數收攏起來。

最終在鑠金城中積聚了大量人馬。

不過雖然桃岐和鑠金人口眾多,但糧草卻開始告急了。

一來是因為在寒雲軍的騷擾之下,他們無法運送糧草輜重進入二城。

二來也是因為人口的激增讓本就吃緊的糧草變得更加緊張了。

韓諾聽著從前線回來的斥候長卓克的彙報,頻繁地點著頭。

“史太師,你怎麼看?”

復延城前郡守史鴻遜看了看那沙盤,深深地嘆了口氣。

“老臣…沒眼看!”

“你就不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或許能救那兩個陶國皇子一命也說不定。”

“救他做甚?留一條命任你百般羞辱?”

“太師這話說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再說了,本大王也不是一個虐待狂啊!你說我羞辱過你嗎?”

“有些事,大王覺得不是羞辱,但對亡國的君臣來說就是羞辱!”

“哦?那你覺得我怎樣做才不是對他們的羞辱?”

“……”史鴻遜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只是嘆氣。

其實這倒也是,敗軍之將,亡國之主,無論如何對待,也無法洗刷他們的失敗之恥。

“哎呀,你們這些男的怎麼這麼磨嘰?不打了,給他們封個王行不行?”

說話的是金鈺,如今她已經搖身一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寒雲後。

韓諾聞言,拍了拍手,“就這麼辦!”

眾人一臉不信地看著他。

“大王真不打了?”史鴻遜一臉茫然地看著那沙盤,又轉過頭看著韓諾。

“不打了!你現在趕緊給我寫個檄文!就說我要封鬱家兩個兄弟當王!”

韓諾拍了拍沙盤的邊緣,又細想了一下。

“就將桃岐和鑠金二城封給他們,允許他們保留三百親兵。”

“其餘人馬就地解散!所有從屬人員一概不問。”

“原陶國官員,量才敘用。有特殊能力者,可重用!”

“嗯,沒了!就這麼寫,措辭文雅點!你好歹是個大儒。”

“可這……”史鴻遜默然片刻,點了點頭。“容老臣想想!”

沒過多久,史鴻遜便叫人拿來了筆墨紙硯。

“寒雲王諾致……”

一紙檄文,片刻而就。

待史鴻遜寫完,韓諾毫不猶豫地將其拿起來讀了一遍。

越往後讀,韓諾面上的表情便越凝重。

不過在讀完這文章之後,他還是將其遞給身旁的一員書記官。

“將此檄文謄抄兩份,派人送入桃岐和鑠金二城!”

聞聽此言,史鴻遜的面上方才露出一絲輕鬆來。

而一旁的金鈺見他如此,立刻從那書記官手中將檄文奪了過來。

“不是三百親兵嗎?為何變成三千?”

“還有這後面的口吻是何意?是韓王求著他們投降嗎?”

“明明是韓王仁德,不忍心殺他們,怎麼還成了他們看百姓面子!”

“搞得他們面子還多大似的!”

金鈺的一通指責,令一旁的史鴻遜憋得面紅耳赤。

“夠了!事兒多!此事豈是你該染指的!”

韓諾一把將那檄文奪下,交於書記官謄抄去了。

金鈺見其如此,怒目相向。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男女平等嗎?為何此事我又不該染指了?”

韓諾掃了一眼廳中眾人,努力剋制著情緒。

眾人見此情形,各個面面相覷,不一會兒便灰溜溜地跑光了。

此時韓諾才轉過頭看著金鈺,一臉無奈。

“姑奶奶,你是要母儀天下的人!一座城中有十幾萬人,我這張臉跟他們的命比,孰輕孰重?”

“而且那史鴻遜,人家是名重一時的大儒!你怎麼可以如此說話?”

金鈺恨恨地白了他一眼,罵道:

“我母什麼儀?天什麼下?我只知道自己不過是個賣化妝品的!”

“你也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一個落魄的機械工程師,工資還沒我高呢!”

“穿越了就覺得自己心懷天下了?就該仁德愛民了?”

“那些人有什麼值得尊敬的?這個國家在我們到來之前十萬百萬的死。”

“那些活著的人,哪個不是靠著吃人活著?”

韓諾一臉懵逼地看著金鈺,“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怎麼又扯到那些事兒上面去了?”

“你是不是就是覺得我剛才那話又重男輕女了嘛?我沒那個意思!”

“我只是覺得你的眼界和經驗不足,可能會因為這種小事情誤事兒。”

韓諾越是急著解釋,金鈺越覺得自己在理。

所以她索性將韓諾晾著,完全不聽韓諾說什麼。

而一個直男在吵架的時候,最大的悲哀就在於,他總試圖將道理說清楚。

結果二人到最後也沒將這稀裡糊塗的一架吵明白。

不過此事對於歷史的程序來說,可能並不是什麼大事,當然或許也是一件大事。

沒過多久,前方捷報傳來。

桃岐平定。

平定的原因,是卓克提前將招降檄文的內容快馬加鞭送到了前線。

他並不是為了儘快招降三皇子和桃岐城中之人。

而是為了讓張守誠搶在招降檄文到來之前迅速攻城。

原因無他,這是戰功歸屬的問題。

若史鴻遜一紙檄文便降了桃岐城,那他們這些武將辛辛苦苦一年便打了個寂寞。

所以只有在檄文下達之前拿下那些城池,他們才算是功勞巨大。

要知道此事可是會影響青史留名的。

韓諾接到捷報之時,驚訝萬分。

因為以桃岐城的防守和人員,縱使以高科技降維打擊,也不應該這麼快便傳來捷報。

他稍微捋了捋整件事情的脈絡,便知道問題所在了。

原來為了作戰資訊的傳遞,韓諾利用現有條件搞了一套如同電報一樣的東西。

需要用到的東西,只是狼煙、訊號旗和望遠鏡。

在兩地之間,按指定距離建幾座訊號站。

每當有資訊要傳遞時,便先點燃加入了指定材料的狼煙。

這種狼煙呈粉色,一眼就可以認出。

收到訊號的訊號員,便用望遠鏡觀察發出狼煙的訊號站。

那裡會透過訊號旗揮舞出的旗語發出資訊。

這些旗語是事先培訓過的,每個訊號員都可以準確的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

甚至有時候,相鄰的幾座訊號站之間使用的旗語都不是一致的。

所以這種方法用來傳遞資訊既高效省成本,又具有機密性。

不過此種資訊傳遞方法,只有卓克的斥候營才教習。

韓諾默默地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就算自己此時下令,也阻止不了張守誠在前方爭功了。

所以在抬頭看了看天之後,他終於還是放棄了。

人這種生物,一旦爭強好勝起來,誰都可以成為惡魔。

果然,沒過多久另一道捷報也傳來了。

張守誠又搶下了鑠金城。

三皇子鬱銘和七皇子鬱皋都是被生擒的,而他們的擁護者則死傷了不少。

張守誠快速拿下兩座城池的秘訣無它,火力覆蓋。

他先是徵調了肖衝手裡的所有火炮,然後不惜一切代價的對著敵人的城池亂轟了一通。

當城門和城牆被粉碎之時,城中之人想要與城共存亡的幻想也被粉碎了。

他們被那一架架咆哮的鋼鐵猛獸嚇破了膽,畢竟炮彈粉碎的還是他們同伴的肢體。

所以沒熬過一輪炮轟,城內的人便瘋狂從未被封鎖的城門湧出。

在聽聞了桃岐城和鑠金城的慘烈,以及兩位皇子的被俘之後,其餘所有城池都選擇了投降。

就這樣,三路寒雲大軍僅用了一年,拿下了陶國全境。

三個月後,回煙城南門十里外。

韓諾與金鈺盛裝在此,等待迎接凱旋歸來的三位大將。

而兵馬大元帥江秋寒則反向而行,率領部眾南下去接收各城,並重新組建新的秩序。

三支大軍最先抵達的,是馮海鈞的西路大軍。

他只帶回了六千馬軍,步軍全都留在了金西諸城,以防華國的突然襲擊。

遠遠望見馮海鈞,韓諾立刻出了大帳迎了上去。

馮海鈞見狀,打馬來到韓諾近前,滾鞍下馬。

正要下拜之際,韓諾一把把住他的雙臂。

“將軍辛苦了!”

馮海鈞微微一笑,“可惜未能全功。”

“無妨無妨,到最後所殺傷之人,也不算太多。”

韓諾抱著馮海鈞拍了拍他的背。

“能如將軍這般識大體之人,實在不多了。

馮海鈞也拍了拍韓諾。

“需要我去敲打敲打那張白馬一下嗎?”

韓諾鬆開馮海鈞道:“大可不必!”

二人相視而笑,便一同回了大帳。

無錯書吧

過了許久,張守誠和肖衝的隊伍才出現在地平線處。

二人同樣也只帶了馬軍歸來,不過他們的隊伍中,還有兩架囚車。

韓諾同樣出了大帳迎了出去。

“末將張守誠見過韓王!”

“末將肖衝見過韓王!”

兩位將軍來到韓諾面前,恭謹地行了軍禮。

韓諾很客氣地與二人親切問候了一番,便著人先將囚車內的兩位陶國皇子放了出來。

“韓王這是?”張守誠問到。

“刑不上大夫,再怎麼說,他們也是一方諸侯,豈可使其於囚車中面見天下共主。”韓諾解釋到。

張守誠默默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韓諾拍了拍他的肩膀,兀自往大帳中去了。

張守誠見狀立刻跟上,卻在即將進帳時被眼前一幕嚇住了。

只見大帳兩旁分列四十名執戟校尉,他們將手中兵器高舉架在空中。

張守誠默默從那戟叢下走過,每走一步都膽戰心驚。

等到他終於來到那帳門前時,貼身衣物都被冷汗溼透了。

他轉頭看著那肖沖走過來,卻是一臉輕鬆,絲毫沒有任何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