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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黑蛟

突然就被問話的俊美男子,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面上頓時露出一副十分悽苦牽強的笑容,好像真是一個無辜之人慘被此地陰鬼相中美色,綁入府邸,強行要他做了壓寨夫君。

“你說的什麼,我沒聽懂。”

“沒聽懂?”

葉知秋額頭豎痕血光凜凜,光毫緩緩向前蔓延,直至約莫一尺來長,在這黑天墨地的環境之中,尤為顯眼。

坐在對過的那名枯槁女子,對此似乎有些興趣和好奇,歪了歪頭,看似恐怖的臉上,竟然露出幾分新奇之色,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盯著那抹血色光毫,口中發出一陣呃呃啊啊的聲響,好似是在詢問血光的真相。

但正此際,黑袍男子突然間地眼神一沉。

幾乎與此同一時間,枯槁女子猛地渾身緊繃起來,空洞洞的眼眶更是隨之驀然睜大,看似想要躲閃一般,身體止不住地往後退縮,並且抬起一條手臂,試圖用那極為寬大的衣袖遮擋什麼,就好像是見到某種極為可怕的事情,以至於就連她的身體,也在忍不住地微微顫抖,口中那陣呃呃啊啊的聲音,更是不如之前平靜,帶著明顯的顫音。

旁邊忽然響起噗通一聲。

那名陰沉沉的老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身體如同篩糠一般,本就面無血色的蒼老臉頰,更加蒼白,甚至額頭也已滲出細密的冷汗,神情之間,滿是畏懼,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頓時大叫不已,忙不迭地爬起就跑,一路繞過圓桌之後,躲到那名黑袍男子的身後,畏畏縮縮,不敢露頭。

這才是葉知秋始終不慌不忙的最大仰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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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聽懂了嗎?”

葉知秋眼神戲謔地看了一眼黑袍男子身後側面,老嫗不慎露出的衣角。

黑袍男子並不回頭,只是眯起他那頗為狹長的眼眸,看似是在斟酌或思量。

許久之後,他才突然朗笑起來,乾脆也不繼續裝了,右手一伸,一把黑骨折扇憑空出現,啪的開啟,扇面繪有一條栩栩如生的漆黑惡蛟,口銜白珠,遊弋於遠方群山之上,並且隨著男子微微扇動,那條惡蛟,甚至還如活物一般緩慢遊弋。

於是便在兩人之間的圓桌上方,憑空生出一陣雜亂的狂風,朝著四面八方席捲開來。

形容枯槁的女子,頓時發出一陣難聽的尖叫,如遭重擊般地身體一斜,歪倒在地,而後乾脆藏到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原本還想多玩兩天來著,卻不曾想,兄臺真是好眼力,竟然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可惜,實在可惜,少了許多的樂趣!”

口中說是如此,但那黑袍男子的臉上,卻沒見到半點兒可惜之色。

反而笑容滿面。

葉知秋穩坐如山,微笑回應。

不過心裡卻是相當沉重。

他這天賦神通確有震懾陰鬼魔怪的能力,這在當初豎痕剛出現時,就已有過確切的證明,不過能夠用到這種能力的機會卻很少,甚至於是時至今日,真正用它震懾陰鬼魔怪的次數,只需一手便可輕易數得過來。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種震懾的能力不值一提。

恰恰相反,葉知秋在東嶽幽都的時候,就在溪蘭青竹她們身上嘗試過,雖然效果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大,但也能夠輕易使得她們兩腿發軟,一身本事最多也就只能堪堪發揮五成左右。

哪怕強如周堯那般,也沒辦法做到完全無視這份壓力。

就好像是這條豎痕,有著什麼葉知秋至今也還沒有探尋清楚的隱秘,並且天生剋制陰鬼魔怪。

可是今天卻很明顯失手了,那名不知來路的黑袍男子,只用手中一把摺扇,就能輕易抵禦這份震懾,並且在他拿出那把黑骨折扇之前,身體形態、面上神色,包括眼神,也都沒有出現過什麼特別明顯的異樣。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在此之前,只有魚紅鯉。

葉知秋雙眼虛眯,用力窺探黑袍男子的“真相”。

但是就跟當初他在暗中嘗試窺探那位房夫人般,眼前所能見到的,就只朦朦朧朧的一片,並且當初窺探房夫人時,他還尚且能夠見到對方的真身是隻狐狸,可是此間窺探黑袍男子,卻連他的真實模樣,也看不到。

這種情況,立刻就讓葉知秋的心,沉入谷底。

“看夠了?”

黑袍男子突然出聲。

但不同於之前說話時的溫文爾雅,男子嗓音,而是換成了一道相對比較渾厚些的女子嗓音。

葉知秋聞之一愣。

黑袍男子面上的笑意,頓時變得更濃了些。

“如此肆無忌憚地當面窺探一名女子,葉知秋,你可真是好大的色膽!”

葉知秋又是一愣。

“你認識我?”

“當然認識,並且咱們就在不久之前,還曾打過一次交道。”

黑袍男子笑容玩味,言簡意賅道:

“長在山福地,幹鏢局的。”

葉知秋低頭沉吟,仔細回憶了片刻,這才記起,當時他與韋右等人離開長在山福地的時候,路上確曾遇見那批幹鏢局的人,鏢頭大抵是叫耿飛光,並且對方除了那座地頭蛇的鏢局之外,還有做些黑色行當,收羅人皮器官等等,雖不知曉買家是誰,但是作為賣家的鏢頭,也便那個名叫耿飛光的,肯定會有一個相當穩定的門路。

一念至此,葉知秋頓時皺起眉頭。

“你就是跟那鏢頭有著器官人皮生意往來的買家?”

“正是。”

黑袍男子大大方方笑著點頭。

“他的貨,品秩向來都很不錯,尤其人皮,不僅多為年輕女子,長相極佳,並且全部都是多少也算有些道行的修行中人,稍加煉製,就是一件不錯的皮囊。”

說著,黑袍男子抬起左手,擰住臉皮,隨即開始往外拉扯。

便見他或她的面板,簡直如同穿在身的衣裳那般,輕易就被扯起一角,再一鬆手,立刻變回原本的模樣,好似之前見到的詭異一幕,根本就是虛幻假象。

“耿飛光是個相當不錯的貨主,至少在我眼中看來,他很不錯,從來不會收取任何錢財,並且只需要像是這樣,”

黑袍男子打了個響指。

在他背後躲藏的老嫗,眼神立刻變得呆滯起來,而後面上竟然露出一抹羞赧之色,又抬起手作擁抱狀,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口中更是接連發出一陣沙啞難聽的聲音,只不多時,突然身體劇烈顫抖,隨即兩眼猛地一翻,身下緩緩溢位大片溼潤,溼了褲腿,最終雙腿忽的一軟,癱倒在地。

黑袍男子繼續說道:

“他就會將他那早在多年之前,就已十分微薄的陽氣附贈給我。”

葉知秋扯了扯嘴角,一臉嫌棄。

但是身為始作俑者的黑袍男子,卻對老嫗的諸多反應視若無睹,並且面上笑容收斂了起來,就連聲音也隨面色一般,冷冽無比:

“可是你卻將他殺了。”

“他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葉知秋不再理會那名令人作嘔的老嫗,冷臉說道:

“他是自尋死路。”

“我可沒有說他不是自尋死路。”

黑袍男子著實有些性情不定,忽然間便重新面上露出濃郁的笑意。

“而我說了這麼多,其實也只是想問一問你,是否能夠記起我叫什麼。”

說話間,對方直視而來的眼神之中,明顯多了一些期許之色。

葉知秋則突然有些摸不著頭腦,更跟不上那名黑袍男子極為跳躍的思路——原還以為他是跑來算賬的,所以才會刻意安排這一出,並且算準了他的境況和性子,使了這麼一招請君入甕,卻不曾想,到頭來竟然只是在問自己,是不是還能記起他的名字叫什麼。

不過印象之中,耿飛光那位總鏢頭,當初臨死之前,確實有曾說過什麼。

葉知秋低頭不語,眉關緊蹙,良久也沒回憶起來,只得搖搖頭道:

“記不得了。我這人在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上面,記性不好,而且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這樣啊...”

黑袍男子忽然變得有些傷感。

似乎對方沒能記住他的名字,是件非常對不起他的事。

葉知秋神情古怪,越發拿捏不定這人什麼來路了,便在稍作思量之後,補充道:

“但是如果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我應該會記住,畢竟這次的事情,確實讓我印象很深,並且也會警醒我在以後闖蕩江湖的路上,萬不可再如同今日一般,放鬆警惕。”

黑袍男子彷彿沒聽到般,意興闌珊地趴在桌上,將其手中摺扇翻來覆去地看,哀嘆不已。

也是直到這時,葉知秋才終於見到,另外一邊的扇面,有且僅有筆走龍蛇的一句“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但是葉知秋的注意力並不在此久作逗留。

而其正在思量應該如何說話的時候,卻又見到,那名黑袍男子忽然像是想通了什麼,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挺起身來,一臉認真地說道:

“我決定了,直到在你想起我叫什麼之前,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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