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9日,19:00。
整個江城公安局,陷入一片漆黑。
無錯書吧槍聲如疾風驟雨,響徹在幽幽長夜。
……
三十分鐘後,槍聲慢慢變得零星可聞,最後終於歸於沉寂。
……
漆黑的走廊裡,突然出現了一道手電光。
“噠噠”
“噠噠”
“噠噠”
一陣緊迫的腳步聲迴盪在長長的走廊。
下一刻,
“砰!”
隨著一道巨響,審訊室的房門被狠狠的撞開。
一道風聲捲過,韓曉靜靜的站在門口。
直直的將手電光打在審訊桌上,一雙眸子頓時被一種顏色充斥。
紅!
唯有紅色!
無盡的黑暗包裹著光亮中的紅,似是無聲的嘲笑。
深沉到極致的血液,在桌上恣意的流淌,描繪著死亡的絢爛。
小小的房間,只有韓曉粗重的喘息聲。
片刻後,
手電的光,直直的打在桌前的椅子上。
孫倩的頭顱仰在椅背上,脖子處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割口。
鮮紅的血液,縱情的流淌。
她渾身上下,沾滿血漬,溼漉不堪。
韓曉看著這一幕,牙呲欲裂,神情悲憤,一步一步的走近。
走到這個女人的面前,靜靜的看著她的面龐。
不由得眼眸一縮,大驚失色。
只見孫倩嘴巴微張,面容發黑,整個人已經生機全無,
這一刻,韓曉知道這個女人不止是被割喉而死,更是中毒而亡!
韓曉的眼眸看向孫倩的右手,手指處已經包了一張創可貼。
韓曉清楚的記得,這個創可貼之前絕對是沒有的。
下一刻,韓曉忍著心頭的怒火,慢慢的戴上手套,將創可貼小心翼翼的撕下來,露出孫倩手指處的傷口。
韓曉盯著傷口沉思了片刻,然後將創口貼對著燈光舉起來,看到了一層層乳白色的汁液。
作為在川南辦案多年的老刑警,雖只一眼,韓曉還是認出了這汁液。
不由得驚聲道:“這是……見血封喉!”
緊接著,趕忙將創可貼裝進證物袋中,注視著孫倩的眼睛,然後,就再也挪不開了。
這是一雙怎樣的眸子?
它明明鑲嵌在痛苦的面容上,卻沒有苦楚,沒有恐懼,唯有安詳與寧靜。
它明明看著自己的血液噴濺在桌上,又怎能這般的雲淡風輕?
它的最深處,透著對死亡濃濃的不屑。
這是對黑暗的不屑,對卑劣的不屑,對一切不屑的不屑。
韓曉看了很久,最終,不由得輕嘆一聲:“這個嬌弱的女人,竟比久經沙場的戰士還要從容。”
然後摸了摸懷裡的東西,喃喃道:
“原先有些懷疑,但現在,我信了。韓曉即便竭盡一生,也會查清此案,不死不休!”
……
2013年,02:30。
檔案室。
秦義喝了口杯中的茶水,嘆了口氣:“韓大哥此生絕不說虛言,他做到了。”
顧夜眼眸暗了暗,問道:“難道韓隊長已經……”
秦義渾濁的眼睛泛起一絲水霧,沉聲道:
“韓大哥除了這個下場,還能怎麼樣?又能怎麼樣?
以他的性格,十年時間,就算不被那群畜生害死,也會鬱鬱寡歡,悲憤而亡。
縱使被構陷冤枉,永不敘用,他也只會死在查案上!
他是韓曉,江城唯一的韓曉!
不管穿不穿這身警服,他都是韓隊長!”
顧夜聽著秦義悲憤的話語,緊緊咬住嘴唇,抑制住顫抖的身子,道:
“我顧夜必竭盡此生,查清此案,不死不休!”
“好!”秦義大喝一聲:“有你這句話,我便沒白等十年!”
顧夜重重的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秦大哥,那麼你們是怎麼發現馮一鳴和鄭墨是兇手的?”
秦義:“很簡單,因為那個創可貼上留著兩個人的指紋。一個是鄭墨,一個便是馮一鳴。”
隨之,顧夜眼眸中浮現深深的疑惑,道:“這麼明顯的證據,他們怎麼會留下?”
秦義苦澀的笑了笑:“我原來也奇怪,但後來才明白,這兩個人本就是被臨時找來的。
而且一個十歲的孩子,一個十九歲的高中生,殺人已經是這輩子做的最恐怖的事情了。恐怕也顧不得其他了。”
顧夜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他們’並不擔心留下證據,因為一切的證據都能銷燬。”
秦義:“不錯,我也是在經歷了一件件事情後,才對這一點深有感觸。
我們警察奉若圭臬的證據,不過是‘他們’手裡的玩物。
隨時都可以消失。”
顧夜眼眸低垂,接著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那麼,馮一鳴和鄭墨是怎麼進入審訊室的?
我如果估計不錯的話,韓隊長一定會高度保護孫倩這個證人。”
然後,便見秦義無奈的跺了跺腳,埋怨著自己:
“要怪只能怪我太蠢,抓馮一鳴到警局做什麼?他們打架便打架,我為什麼要插一手?!”
顧夜:“和韓自在打架?”
秦義點了點頭,隨即回憶起當年的事情。
……
2003年,3月9日,17:00。
江城公安局外。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兩個小夥子喘著粗氣,擼著袖子,在地上野蠻的翻滾著,扭打著,攻擊著。
其中一個長相倒是俊俏儒雅,但是身形單薄,看他努力的樣子,應該把八輩子的力氣都用了出來。
這個男人,便是十九歲的馮一鳴。
只見他時而在上,時而在下,與另一個男人打的難捨難分。
再看這男人的容貌,雖說不上醜陋,但與俊俏也是八竿子不挨著。
一米六五的個頭,胖胖的身材,胖胖的臉,顯得有些水腫。
尤其是他的頭頂,還禿了一片。在這個花樣年紀,屬實不容易。
這個男人,便是二十歲的韓自在。
但別看模樣比不上馮一鳴,但力氣卻是大些,一度揍得馮一鳴奄奄一息。
但是即便已然用拳頭說話,兩人的嘴裡卻都不閒著。
一個個扯著嗓子,在公安局外嘶吼著。
細細聽來,兩人喊得內容,都是少年最在意的事。
馮一鳴:“韓自在!以後再找張希表白,我弄死你!”
韓自在:“老子想找就找,你算哪個蔥?還敢到我爸工作的地方堵我?”
馮一鳴:“呸!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蛤蟆模樣,配的上人家嗎?”
韓自在:“我才呸!老子再難看,也是刑警隊長的兒子,你呢?一個鄉下來的泥腿子,也敢造次?!”
馮一鳴:“去你大爺的!”
韓自在:“打你個仙人闆闆!”
馮一鳴:“信不信我打死你?”
韓自在:“那也得打得過,不自量力,切!”
馮一鳴:“好,是你逼我的。”
……
片刻後,一聲狼嚎響徹江城公安局,讓正在裡面遛彎的秦義愣了愣神,這聲音,是韓自在那混賬小子?
韓自在:“啊——你敢抓我的,我的……老子和你拼了!”
馮一鳴:“抓的就是你!讓你斷子絕孫,看你還有非分之想!”
韓自在:“哇呀呀!我看你是茅坑裡打燈籠,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