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號】方舟的護盾,接觸到了那股意志。
嗡——
護盾表面,沒有能量的漣漪,沒有劇烈的爆炸。
它在消融。
構成護盾的符文,組成艦體的合金,其存在的“概念”,正在被抹去。
【地球號】艦橋。
時間被無限拉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總指揮官死死盯著主螢幕上那不斷下降的護盾完整度。
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五十。
一切都發生在無聲無息之間。
那是最徹底的,無法抗拒的終結。
無窮的維度之外。
那雙俯瞰一切的巨眼,漠然地注視著這顆口袋宇宙的消亡。
就在這一刻。
祂微微顫動了一下。
一道肉眼不可見的灰色流光,沒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動,憑空出現。
它精準地“刺”入了其中一隻眼睛的核心。
下一秒。
轟!
【熵減疫苗】在那代表著絕對“一”的本源中,轟然炸開。
沒有光,沒有熱。
那是一種概念的瘟疫。
“秩序”。
“意義”。
“差異”。
“希望”。
無錯書吧這些【歸一者】最憎惡,最不理解的雜質,瘋了一樣在祂純粹的“一”之中,瘋狂擴散。
【歸一者】的意志,第一次出現了混亂。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祂的本源中滋生。
那是“痛苦”。
那是“困惑”。
祂無法理解自己的“身體”裡,為什麼會憑空出現這些“雜質”。
這些“病毒”是什麼東西?
口袋宇宙內。
那股足以壓平一切的抹除意志,失去了源頭。
它瞬間崩潰,消散於無形。
壓在泰拉文明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消失了。
【地球號】艦橋。
主螢幕上,代表護盾完整度的數值停止了下降。
代表敵方意志強度的紅色警報,熄滅了。
整個艦橋,一片死寂。
三秒。
“贏……贏了?”
一個通訊官的聲音在顫抖。
“我們贏了!”
“天啊!我們贏了!”
總指揮官的身體晃了一下,被身邊的副官扶住。
他看著螢幕,眼眶通紅。
“我們……打中了祂!”
“我們打中了那個東西!”
歡呼聲,如同火山噴發,在艦橋的每一個角落炸開。
所有人都在嘶吼,在擁抱,在宣洩著劫後餘生的狂喜。
他們真的贏了!
他們真的在一個神的臉上,狠狠打了一拳!
宇宙虛空中。
陳默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他再也無法維持懸浮。
身體從宇宙的中心,無力地墜落。
一道血色的身影,第一時間衝出艦船。
秦月在虛空中接住了他,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陳默雙眼緊閉,陷入了深度昏迷。
他身上的吞噬與毀滅氣息,因為失去了女皇意志的催動,暫時沉寂了下去。
無窮維度之外。
那雙巨眼,緩緩閉上。
祂收回了所有的注視。
切斷了與這個宇宙的所有連線。
祂必須調動所有的力量,去“消化”,去“清除”體內那顆突如其來的“概念腫瘤”。
祂受傷了。
嗡。
一把古樸的長劍,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自動從概念層面迴歸,重新出現在陳默的身邊。
靜靜地懸浮著,散發著微光。
守護著它的主人。
【人皇劍】。
歡呼過後,是清點戰損。
總指揮官看著一份份報告,臉色再次變得凝重。
“報告,開啟時空之門,消耗了口袋宇宙百分之九十五的能源儲備。”
“陳默先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生命體徵極不穩定。”
艦橋的氣氛沉了下來。
這是一場慘勝。
用整個文明的未來和陳默的性命,賭來的一線生機。
“總指揮官!”
一名負責監測宇宙晶壁的技術官,發出了驚呼。
“您快來看!”
總指揮官大步走了過去。
螢幕上,顯示著那道被陳默撕開的時空裂縫。
“怎麼了?裂縫要崩潰了?”
“不!”技術官指著螢幕上的資料流,聲音激動。
“裂縫沒有擴大!它在……它在自我修復!”
“那股殘留的‘熵減’之力,不僅修復了被【歸一者】衝擊的晶壁裂痕,還讓它變得比之前更加堅固!”
“它……它甚至帶上了一絲‘反概念侵蝕’的特性!”
老九湊了過來,看著螢幕上的資料。
他沉默了許久,才吐出一個菸圈。
“那小子射出去的,不僅是毒藥。”
“也是解藥。”
“那發‘概念炸彈’,不僅重創了敵人,剩下的藥渣,也給咱們這個破世界,打了一針‘強化免疫’。”
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他們看向那個被秦月抱在懷裡,昏迷不醒的男人。
眼神裡,充滿了敬畏。
總指揮官站直了身體。
他走到艦橋中央,面對所有人。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劫後餘生的臉。
聲音洪亮,傳遍整個艦隊。
“躲藏的時代,結束了!”
他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
“從今天起,人類文明,不再是被追獵的獵物!”
“我們是……擁有了向神揮劍資格的戰士!”
整個艦隊,再次沸騰。
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狂喜。
而是一種新生之後的,堅毅與自信。
“重新校準航向!”
“目標,【終焉之地】!”
龐大的艦隊,開始緩緩轉向。
對準了那扇由陳默拼死開啟的,閃爍著七彩光芒的時空之門。
他們必須在【歸一者】處理完“內亂”之前,拿到始皇帝最後的底牌。
就在艦隊的先頭艦,即將進入時空之門的瞬間。
醫療艙內。
陷入昏迷的陳默,意識海深處。
一個古老、蒼涼,卻無比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來吧,棋子。”
那聲音帶著一絲玩味。
“真正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守望者】,再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