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皇劍】被他從王座上拔出的瞬間。

嗡！

整個純白空間劇烈震盪。

終焉之地，在哀嚎。

陳默握住劍柄，一股無法描述的劍意沖天而起。

那劍意中，包含了萬物的“終結”。

也孕育著全新的“新生”。

它撕裂了【終焉之地】的永恆純白。

這股劍意，也成了一道無法被遮蔽的號角。

它響徹了所有時間線。

它驚動了所有維度。

在主宇宙。

在那片絕對的，“無”之空洞的中心。

在那個沉睡了無窮歲月的，最恐怖的災難的源頭。

一雙眼睛。

一雙無法用任何語言、任何概念去描述的“眼睛”。

睜開了。

那雙跨越維度的巨眼投下凝視。

恐怖的意志，降臨。

沒有聲音。

沒有光芒。

只有一種絕對的“概念”。

【統一】。

陳默的存在，他握劍的動作，他呼吸的節奏，都在被這股意志強行“統一”。

轟！

陳默體內的四股力量，瞬間暴動。

毀滅！

吞噬！

創造！

秩序！

【將軍】的毀滅意志。

【女皇之種】的吞噬本源。

陳默自身的創生之力。

始皇帝留下的人道秩序。

它們在【歸一者】的意志壓迫下，非但沒有融合，反而產生了劇烈的排斥反應。

“啊！”

陳默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

他的神軀，開始出現崩解的跡象。

左臂，那條由魔氣與石化之力構築的手臂，黑色的蟲群在消散，灰白的紋路在剝落。

右臂，那條由聖光與龍氣組成的手臂，金色的光芒在黯淡，龍氣在哀鳴。

“這是什麼東西！”

神魂中，【將軍】的意志發出驚怒的咆哮。

“我的毀滅之力……在被分解！”

另一邊，【女皇之種】也發出了尖銳的嘶鳴。

“不！我的吞噬概念……它在抹除我的‘不同’！”

【歸一者】的意志不是物理攻擊。

它是一種概念侵蝕。

它在尋找陳默所有力量的“共同點”。

那個共同點，就是“存在”本身。

它要以此為基點，將所有力量還原、統一成最原始的“一”。

它要徹底抹掉陳默的自我意識。

刺啦！

陳默的左半身魔氣，被“統一”之力強行分解。

它們不再是“魔氣”，而是化為純粹的黑暗能量。

刺啦！

陳默的右半身的聖光龍氣也被還原。

它們不再是“聖光”，而是化為純粹的光明能量。

他的身體，正在被強行拆解成最基礎的對立概念。

黑暗。

光明。

他的意識，即將被這兩股最原始的對立，徹底撕裂。

嗡嗡嗡——

手中的【人皇劍】發出悲鳴。

劍身上，那億萬文明凝聚的怨念龍魂，在這股“歸一”之力下，開始消散。

它們連“怨恨”這個概念都無法維持。

它們即將回歸“無”。

神魂深處，兩個囚犯徹底瘋狂了。

【將軍】和【女皇之種】在這股“歸一”之力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它們代表的“毀滅”和“吞噬”，是“一”的對立面。

一旦被統一，它們將徹底消失。

“放開控制權！”

【將軍】的意志瘋狂衝擊陳默的道心。

“讓我來！我帶你殺出去！”

“不！給我！”

【女皇之種】更加瘋狂，它化作一張巨口，狠狠咬向陳默的道心。

“只有我能吞掉這股力量！把身體給我！我們才能活！”

它們要奪取身體的控制權，逃離這裡。

陳默的意識在飛速模糊。

他感覺自己正在被溶解。

不行。

會死。

我們都會死。

在意識即將被抹除的最後一刻。

他憑藉始皇帝試煉中磨礪出的堅固道心，做出了最後的掙扎。

“滾回去！”

他強行將自己的主意識，沉入丹田。

那裡，一株小小的世界樹苗，靜靜紮根。

這裡是他最後的庇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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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世界樹感受到了外界的恐怖壓力。

創生本源之力自動激發。

一道七彩的屏障，以樹苗為中心，瞬間張開。

屏障很薄，很脆弱。

但它暫時護住了陳默的道心。

為他爭取到了億萬分之一秒的思考時間。

怎麼辦？

對抗“統一”？

怎麼對抗？

融合所有力量？

不行，融合的最終結果，還是“一”。

那隻會加速自己的死亡。

陳默的思維，在這一刻快到了極限。

對抗“統一”的唯一方法……

不是“融合”。

是創造出更多的“不同”！

是混亂！

是矛盾！

我必須讓體內的力量，變得更加混亂，更加矛盾！

讓【歸一者】找不到可以統一的基點！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成型。

陳默的主意識，從世界樹的庇護中探出。

他主動放開了對【將軍】和【女皇之種】的壓制。

不僅如此。

他調動了世界樹最後的創生之力。

那股代表著“生”的力量，化作兩股洪流，主動灌入了代表“毀滅”的【將軍】和代表“吞噬”的【女皇之種】體內。

催化！

讓它們變得更強！

更狂暴！

“什麼？”

【將軍】的意志一愣。

“你……在幫我？”

【女皇之種】也感到了那股純粹的生機。

它貪婪地吸收著，發出了愉悅的鳴叫。

“更多的養料……更多的……”

陳默的意志，在它們腦海中咆哮。

“別廢話！”

“想活命，就給我拿出全部的力量！”

“用你們的毀滅！”

“用你們的吞噬！”

“把這裡，給我徹底攪亂！”

得到解放，又得到催化的兩大心魔，瞬間爆發。

轟！

【將軍】的意志，徹底接管了陳默的右臂。

那條正在被分解為“光明”的右臂，瞬間被無盡的毀滅之力染黑。

毀滅之力凝聚，壓縮，化作一杆貫穿天地的黑色戰矛！

轟！

【女皇之種】也佔據了陳默的左臂。

那條正在被還原為“黑暗”的左臂，所有的能量被它一口吞下。

吞噬之力瘋狂旋轉，化作一個不斷坍縮的混沌黑洞！

一矛！

一洞！

一邊是純粹的毀滅。

一邊是極致的吞噬。

陳默的身體，變成了一個更加混亂，更加矛盾的集合體。

【歸一者】那無處不在的意志，第一次出現了“計算延遲”。

統一一個矛盾體，比統一一個聚合體，要困難無數倍。

它的“統一”程序，慢了一瞬。

就是現在！

陳默的主意識發出指令。

“攻擊！”

【將軍】的意志發出狂笑。

“殺！”

【女皇之種】也發出了尖嘯。

“吞！”

一矛，一洞。

兩股力量同時爆發。

它們沒有攻向那雙看不見的【歸一者】之眸。

而是狠狠轟在了【終焉之地】的純白空間壁之上！

它們要強行打破這個絕對概念空間！

轟隆！

毀滅戰矛，刺穿了純白。

吞噬黑洞，咬開了虛無。

【終焉之地】的空間壁，被撕開了一道微小的裂縫。

那裂縫的背後，是【饕餮】號的艦橋。

“走！”

陳默的主意識，操控著這具殘破不堪，一半是矛一半是洞的身體。

他甚至來不及收回【人皇劍】。

他放棄了那把劍。

他放棄了那座王座。

他在兩大心魔力量的裹挾下，狼狽不堪地從那道裂縫中擠了出去。

噗通。

他重重跌回【饕餮】號的艦橋地板上。

在他逃離的瞬間。

【終焉之地】內，那雙漠然的巨眼，注視著那道正在關閉的裂縫。

它的意志，沒有任何憤怒，也沒有任何情緒。

只有絕對的冰冷。

一道灰色的光，從祂的目光中射出。

那光穿過了即將閉合的裂縫。

追上了陳默。

沒入了他的神魂最深處。

陳默的身體一僵。

他成功逃脫了。

但【歸一者】的目光，在他神魂的最深處，留下了一個無法被磨滅的灰色烙印。

那烙印，如同一雙眼睛。

它在默默地“觀察”著他。

“記錄”著他的一切。

這個烙印，將成為他未來最大的隱患。

最大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