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聲音落下。

“我定義：死亡，是新生的開始！”

整個口袋宇宙的規則，開始劇烈震盪。

一股來自【守望者】的枯萎定義，一股來自陳默的迴圈定義。

兩隻無形的大手，在世界的底層展開了瘋狂的角力。

泰拉星。

神恩城外的一片麥田。

一個老農跪在田埂上，看著滿地枯黃腐爛的麥子，老淚縱橫。

就在他面前。

一株已經爛成泥的麥穗根部。

一抹翠綠，破土而出。

那新芽的生長速度，肉眼可見。

老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他伸出佈滿老繭的手，想要觸控。

新芽頂開腐爛的麥稈，迎風搖曳，充滿了生命力。

爐火鎮。

一棵供給活體建築能量的精靈古樹，正在快速腐朽。

樹皮剝落，化作灰黑色的粉末。

負責維護的精靈殘魂們一臉死灰。

突然。

一個年輕的精靈指著腐朽的樹幹。

“看！那是什麼！”

在腐爛最嚴重的一處樹幹上。

一顆晶瑩剔剔的果實，正在快速成型。

果實內部，流淌著濃郁的生命能量。

死亡的能量，被強行轉化成了新生的養料。

【地球號】方舟。

陳默盤坐在靜室中。

他丹田內的世界樹苗，開始了第一次有節奏的“呼吸”。

每一次吸氣，都將泰拉星上因“枯萎”產生的死亡能量盡數吸收。

每一次呼氣，都釋放出更加磅礴精純的生命能量，反饋給整個口袋宇宙。

他的【神軀】在這股能量的沖刷下，變得更加堅韌。

他與世界樹苗的神魂聯絡，也更加緊密。

棋盤之外。

【守望者】星光構成的身影，第一次出現了可觀測的波動。

祂的“修剪”，成了陳默的“嫁接”。

祂的“抹除”，反而成了陳默新世界迴圈的一部分，為陳默提供了能量。

這一手，超出了祂的預料。

神恩城，聖光大教堂。

教宗克萊門特與一群祭司，正目睹著“腐爛中新生”的奇蹟。

一個年輕祭司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沖擊。

“這……死亡不是終結？”

另一名年長的祭司看著新生的麥苗，若有所思。

“或許，我們一直都理解錯了。”

他轉向克萊門特。

“教宗冕下，我認為，我們需要重新詮釋教義。”

“死亡，並非吾主拋棄了我們。”

“它只是迴歸神國，為下一次新生積蓄力量的‘安眠’。”

克萊門特看著遠方那座頂天立地的【天穹熔爐】，點了點頭。

“就這樣向信徒們宣告吧。”

“我們的世界，正在迎來新生。”

爐火鎮，【殘臂】的實驗室。

巨大的光幕上，能量讀數正在瘋狂跳動。

【殘臂】的機械獨眼，死死盯著一組資料。

一個工程師殘魂走過來。

“將軍，我們從枯萎的植物中，檢測到了異常高純度的能量反應。”

“這種能量轉化效率，太驚人了。”

託文也走了進來，他剛從田地裡過來。

“【殘臂】先生，我們能利用這種能量嗎？”

【殘臂】的獨眼閃爍著紅光。

他大手一揮，一張全新的設計圖在光幕上展開。

“當然。”

“【腐殖能量轉化爐】。”

“它能高效地從這些‘死亡’的植物中提取能量。”

“我們的能源危機，解決了。”

爐火鎮的科技樹，被點亮了一個全新的分支。

整個泰拉文明，一片欣欣向榮。

棋盤之外。

【守望者】看著這一切。

單純的物理毀滅與規則災難，已經無法動搖這個“變數”。

祂改變了策略。

第五顆白子，凝聚成形。

它落下時，無聲無息。

沒有落在任何一座城市。

它化作一道無形的精神瘟疫，散播向泰拉星的每一個人。

瘟疫的名字。

【猜疑】。

神恩城。

白髮蒼蒼的大祭司，正站在教堂的窗前，看著下方歡呼的人群。

一個念頭，毫無徵兆地在他腦中浮現。

“創世主為何不直接賜予我們永恆的生命？”

“為何要讓我們經歷飢餓，缺水，瘟疫？”

“他真的是在守護我們嗎？”

“還是……在圈養我們？”

“把我們當成祂獲取力量的工具？”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如同劇毒的藤蔓，在他心中瘋狂生長。

他眼中的虔誠，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清醒。

夜裡。

他秘密召見了一名信仰最狂熱的聖殿騎士。

“孩子，你相信主是仁慈的嗎？”

聖殿騎士單膝跪地。

“當然！吾主的光輝照耀一切！”

大祭司扶起他，聲音充滿蠱惑。

“那為何主讓我們受苦？”

“為何爐火鎮那些不敬神的人，也能得到雨水？”

“為何我們虔誠的祈禱，換不來一粒糧食，而他們用雙手，卻能創造一切？”

聖殿騎士愣住了。

大祭司湊到他耳邊。

“因為，我們信奉的，是一個謊言。”

“那不是神。”

“那是一個需要我們‘推翻’的暴君！”

裂痕，在信仰最堅固的地方，出現了。

教宗克萊門特很快發現了這股湧動的暗流。

他找到了正在秘密傳教的大祭司。

“你在做什麼！”

“你在散播褻瀆的言論！”

大祭司看著他，笑了。

“我只是在說出真相。”

“克萊門特，你難道沒有懷疑過嗎？”

克萊門特舉起手，聖潔的光芒在他掌心匯聚。

“你心中的魔念，必須被淨化！”

聖光籠罩在大祭司身上。

大祭司毫無反應，他臉上的笑容甚至更加濃郁。

“沒用的。”

“這不是魔念，這是邏輯。”

“猜疑，源自智慧，你清除不掉。”

克萊門特的光芒熄滅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同伴。

第一次，對自己傳播了一生的“信仰”，產生了懷疑。

【地球號】艦橋。

老九正叼著煙，看著主螢幕上的資料流。

螢幕的一角，是爐火鎮的經濟活動監控。

“操。”

他吐出一個菸圈。

“出問題了。”

秦月從他身後走來。

“怎麼了？”

老九指著螢幕上的貧富差距曲線。

“那幫掌握了核心技術的老工匠，像【殘臂】他們，積分多得用不完，已經開始追求奢靡的生活了。”

“底層的那些普通工匠，只能每天拼死拼活，換一點黑麵包。”

“怨氣，起來了。”

秦月看著螢幕上那些在陰暗角落聚集的工匠，眼神凝重。

“嫉妒是原罪。”

老九把菸頭摁滅。

“這股味兒，我熟。”

“要出大事。”

棋盤之上。

代表神恩城的那顆白色棋子，內部出現了一絲黑色的裂痕。

代表爐火鎮的黑色棋子，也開始變得躁動不安，邊緣泛起了代表“混亂”的灰色。

陳默的兩顆棋子，同時出現了內亂的跡象。

靜室中。

陳默看著這一切，陷入了兩難。

【將軍】的意志，在他識海深處低語。

“看。”

“這就是你那套婦人之仁的結果。”

“鎮壓他們。”

“用鐵和血告訴他們，誰才是主人。”

“證明你是一個依靠強權維持統治的暴君？”陳默的神念回應。

“那不就正好落入了【守望者】的圈套。”

【將軍】冷笑。

“那就放任他們。”

“看著你親手建立的文明，在內鬥中毀於一旦。”

“你選一個。”

陳默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理會【將軍】的蠱惑。

危機關頭，那道身穿玄色龍袍的威嚴身影，再次出現在他的識海。

始皇帝。

陳默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從始皇帝那裡繼承的【皇道龍氣】。

霸道。

威嚴。

不，不止這些。

龍氣的核心，是更深層的東西。

衡法度。

車同軌。

書同文。

那是一種名為“法”與“度”的力量。

是建立秩序，是制定規則，是明確契約。

陳默睜開了眼睛。

他從靜室中站起，一步踏出，來到【地球號】方舟之外。

懸停於泰拉星的天穹之上。

他的第六手，終於要落下。

他的意志，不再是簡單的創造或修改。

他調動起體內那股磅礴的【皇道龍氣】。

龍氣匯聚於他的掌心。

一顆全新的黑色棋子，凝聚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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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棋子，不帶任何殺伐之氣。

它散發著一種威嚴、公正、不可動搖的光芒。

光芒之中，蘊含著“規則”與“契約”的至高定義。

陳默托起這顆棋子。

鬆手。

棋子劃破長空，重重落在了泰拉星的天穹正中央。

在落下的瞬間，棋子轟然解體。

化作億萬道金色的法典條文，如同天之瀑布，覆蓋了整個世界。

一個聲音，響徹神恩城與爐火鎮。

響徹每一個智慧生命的腦海。

“我立，泰拉第一法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