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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護法之名

風雨如晦,山谷之內,殺氣與泥濘交織。

那名嵩山漢子雙目赤紅,狀若瘋魔。

他手中那根烏黑的九節鋼鞭,已化作一道吞噬光線的死亡龍捲,帶著足以開碑裂石的磅礴勁力,當頭砸下!

面對這玉石俱焚的亡命一擊,宋青書的眼神,平靜得可怕。

他不退反進。

就在那漫天鞭影即將及身的剎那,他那隻空無一物的右手,如一道自深淵探出的鬼魅,毫無徵兆地,探入了那片狂暴的死亡龍捲之中!

那不是硬接。

是擒拿!

他五指微張,竟是在那電光石火之間,以後發先至的神妙之姿,精準無比地,扣住了那九節鋼鞭最核心的、也是勁力流轉最滯澀的第七節鞭身!

獨孤九劍,破鞭式心法!

那嵩山漢子只覺得一股極其精純的、卻又滑不留手的螺旋勁力,順著鞭身瘋狂傳來!

他那足以開山裂石的磅礴巨力,竟如同打入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巨大泥沼之中,所有的鋒芒,所有的力道,都被那隻看似纖細的手,死死黏住!

“撒手!”他亡魂大冒,便要強行抽鞭!

可宋青書,卻比他的念頭,更快!

他扣住鞭身的手腕猛然一抖一送!

那根本該是取人性命的九節鋼鞭,竟完全不受控制地,如一條擁有了生命的毒蛇,順著來勢,倒卷而回!

“啪”的一聲,死死地纏在了那漢子自己的腰間!

緊接著,宋青書那早已蓄勢待發的左掌,如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不帶半分煙火氣,在那漢子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輕輕地,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武當綿掌,“按”字訣!

砰!

一聲沉悶至極的、如同敗革被重錘敲響的悶響,從那漢子體內轟然炸響!

他那魁梧的身形,如遭雷擊,踉蹌著向後退出七八步,最終“噗通”一聲,坐倒在了那冰冷的泥水之中,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不過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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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沒有再看他一眼,身形如一道沒有重量的青煙,在那剩餘幾名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不敢上前的嵩山弟子陣中,一穿而過!

他並指如電,快逾閃電地,在那兩名主事者的肩頭“缺盆穴”之上,各點一記!

一陽指!

“噹啷!”

“噹啷!”

兩聲兵刃落地的脆響,那兩名漢子只覺得半邊身子都像是被萬載的玄冰凍住了一般,痠麻刺骨,再也提不起半分勁力!

他們呆呆地看著自己那空無一物的雙手,又抬頭看了看那個緩緩收回手指、依舊神情淡然的青衫少年,那雙本該是充滿了殺意的眸子裡,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徹骨的驚駭與恐懼!

宋青書沒有再出手。

他只是靜立於風雨之中,那雙深邃的眸子,緩緩地,掃過那一張張早已面無人色的臉龐。

那眼神,平靜,而又冰冷,像一柄懸於他們咽喉之上的無形利劍。

“滾。”

一個字,不帶半分感情。

那幾名本就已是強弩之末的嵩山、青城弟子,如蒙大赦!

他們甚至不敢去多看那如同神魔般的少年一眼,便已連滾帶爬地,攙扶起那幾名早已被廢了武功的同伴,如一群喪家之犬,狼狽不堪地,消失在了那風雨飄搖的密林盡頭。

山谷之內,再次陷入了一片寧靜。

只剩下那冰冷的雨水,與那潺潺的溪流,彷彿在無聲地,洗刷著這片剛剛經歷了生死搏殺的泥濘之地。

定逸師太呆呆地看著眼前這番光怪陸離的景象,那張本該是充滿了滔天怒火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發自內心的茫然。

她身旁那幾名倖存的恆山女尼,亦是如此。

她們看著那道並不算高大,此刻卻又彷彿能撐起整片天地的青衫背影,那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震撼與……感激。

宋青書緩緩轉過身,對著那早已是油盡燈枯、卻依舊強撐著站立的定逸師太,平靜地,抱拳一揖。

“晚輩路過此地,驚擾了師太,還望恕罪。”

定逸師太那雙本該是充滿了滔天怒火的眸子,此刻卻是一片清明。

她仔仔細細地,將眼前這個面容清秀、氣息微弱,武功卻又深不可測的少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許久,她才緩緩地,將那柄早已是遍佈缺口的戒律長劍,插回鞘中。

她沒有半分前輩高人的矜持,對著眼前這個救了她們所有人的少年,鄭重無比地,雙手合十,深深一揖,躬身及地。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我恆山派上下,沒齒不忘!”

“師太言重了。”宋青書側身避開,不受她這一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江湖本分。”

定逸師太緩緩直起身,她看了一眼身後那三名氣息微弱、依舊在盤膝調息的老僧,又看了看身旁那幾名早已是人人帶傷、戰力全無的弟子,那張本就剛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充滿了決斷與懇切的表情。

她猛地踏前一步,那雙本該是充滿了滔天怒火的眸子裡,此刻只剩下一種不容置疑的鄭重。

“少俠!”

“老尼有一不情之請,還望少俠,務必應允!”

宋青書微微一怔。

“師太請講。”

“老尼懇請少俠,暫任我恆山派‘行走護法’一職!”定逸師太的聲音,竟比這風雨之聲,還要響亮,還要決絕,“護送我等,安全返回恆山!”

“事成之後,我恆山派,必有重謝!”

此言一出,宋青書身後的幾名恆山女尼,皆是面露驚容!

行走護法!

這雖是臨時之職,可在恆山派中,地位卻僅次於掌門與幾位師叔!

非德才兼備、武功蓋世之人,不能擔任!

師父她……她竟將這等重任,託付給一個初次見面的少年?

宋青書亦是眉頭微蹙。

他看著定逸師太那雙充滿了懇切與信任的眼睛,沉吟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一旦應下,便意味著,將徹底捲入五嶽劍派這盤早已是暗流洶湧的棋局之中。

可他,卻不能不應。

因為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份託付,更是一份……庇護。

一份來自恆山派掌門的、足以讓他暫時擺脫日月神教追殺的……庇護!

許久,他才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對著那早已是心急如焚的定逸師太,鄭重無比地,再次抱拳一揖。

“師太信得過晚輩,晚輩,自當……義不容辭。”

當夜,雨勢漸歇。

在一處早已被廢棄的、位於半山腰的破敗山村院落之中,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驅散了周遭的嚴寒與溼氣。

宋青書沒有半分客氣,在慨然應允之後,便已然接管了這支殘破隊伍的所有指揮權。

他沒有選擇繼續冒雨趕路,而是尋了這處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廢棄村落,作為臨時的宿營之地。

他讓那幾名傷勢較輕的恆山女尼,負責照顧傷員。

而他自己,則獨自一人,在那殘破的院牆之上,用那些早已被雨水浸透的藤蔓與碎石,一板一眼地,佈置著最簡單、也最有效的……預警陷阱。

他佈置得很慢,也很穩。

那每一個看似隨意的動作,都暗合著一套玄奧的陣法至理。

定逸師太靜靜地坐在火堆旁,看著那道在夜色之中忙碌的青衫背影,那雙本該是充滿了滔天怒火的眸子裡,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欣慰與……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好奇。

她緩緩開口,那聲音,在噼啪作響的火光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還未請教,少俠高姓大名?”

宋青書的動作,沒有半分停頓。

他只是將最後一塊碎石,穩穩地,嵌入那早已腐朽的牆垛之中,這才緩緩轉過身。

他看著那火光映照之下、充滿了探尋的臉龐,那張本該是平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充滿了無盡自嘲的淡然笑容。

“晚輩,林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