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禪宮內,落針可聞。
蘇恆的話語如同一柄柄利劍,精準地刺破了那層被焦慮掩蓋的窗戶紙。
接引與準提雖然還沒成聖,但那份眼力還是有的。
太清老子成聖時的那一絲氣機不穩,他們自然也感應到了。
蘇恆這番話,句句在理,直指核心!
“最重要的是!”
蘇恆根本不給他們思考反駁的機會,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在大殿之中轟然炸響!
他的氣勢,在這一刻竟然壓過了兩位準聖的威壓!
“我西方教,自弟子入門以來,創無上鍛體神功,開十八層淨土,建通商天下之路,勵精圖治,蒸蒸日上!”
“我等更是度化魔淵,淨化天地!”
“好不容易才有得今日之基業,有了與那東方道統分庭抗禮的底氣!”
蘇恆環視四周,指向殿外那一片生機勃勃的須彌山。
“豈能在這最關鍵的、臨門一腳的時刻,走那最下乘、最沒有前途、最為人不齒的道路?”
“若如此!”
“我等之前的種種努力,又有何意義!”
“豈不是將我西方萬萬生靈的未來,將二位老師無盡歲月的苦修,都廉價地抵押給了那虛無縹緲的天道?”
“弟子,不服!”
一番話,說得是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狠狠敲擊在兩人的道心之上。
接引與準提,被徹底鎮住了!
他們看著眼前這個神情激昂、渾身散發著一種名為“傲骨”氣息的弟子,心中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
是啊!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心懷大志,想要振興西方。
但聖人的壓力太大,讓他們迷失了,讓他們變得畏首畏尾,只想求穩,只想走捷徑。
卻忽略了那條捷徑背後,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們,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把西方教經營得這麼好,真的甘心去做那天道的打工仔嗎?
“可……”
良久,接引道人聲音乾澀地開口。
他的眼神中那一層迷霧似乎正在散去,但現實的枷鎖依舊沉重。
“若不發下宏願,不向天道借取。”
“蘇恆,我西方的功德,又從何而來?”
“單靠度化魔氣、建立教派積累的這點氣運,與那成聖所需的海洋般浩瀚的無量功德相比,不過是杯水車薪啊。”
這就是最殘酷的現實。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不借錢,就沒法成聖,就要當孫子;借了錢,也要當孫子。
這是一個死局。
然而。
蘇恆嘴角微翹,似乎就在等這句話。
他接下來的舉動和話語,讓這兩位見慣了滄海桑田的大能,再次陷入了永生難忘的呆滯之中。
無錯書吧只見蘇恆整理衣冠,對著二人,鄭重無比地,行了一個弟子大禮。
這一拜,拜的是師恩。
隨即,他緩緩抬起頭。
那雙眸子中,爆發出無窮的自信與睥睨天下的豪情。
他一字一句地,立下了自己的,足以讓整個洪荒都為之顫抖的“軍令狀”!
“弟子斗膽!”
“請二位老師,無論外界風雨如何飄搖,再給弟子,一千年時間!”
“只需千年!”
蘇恆伸出一根手指,定在半空。
“千年之內,弟子必為二位老師,為我西方教,鋪就一條不遜於三清,甚至要超越他們的,功德圓滿、毫無瑕疵的無上證道之路!”
轟!
此言一出,宛如混沌神雷在兩位準聖的腦海中炸響!
接引與準提,徹底傻眼了!
千年?
在這個隨便一次閉關就是幾個元會的洪荒世界,千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他竟然敢說,在千年內,為兩位準聖,解決那足以壓垮聖人的功德缺口?
這番話,何止是自信?
簡直是狂妄到了極點!
放眼整個洪荒,便是那早已身合天道的道祖鴻鈞,也不敢輕易說出如此豪言!
他們看著蘇恆,看著這個入門不過數百年,卻一次又一次將不可能變為可能,創造出無數奇蹟的弟子。
理智告訴他們,這不可能。
但感性卻讓他們心中燃起了一團火。
他們想起了蘇恆初到山門時,那一語驚醒夢中人,直接為他們點明“教化”大道的場景。
想起了他以區區天仙之身,獨闖九幽魔淵,創出《度厄金剛魔相經》,從根源上解決了西方萬古魔氣之患的壯舉。
想起了他建立功德殿,打造貢獻制度,讓整個西方教從一盤散沙凝聚成鐵板一塊,爆發出無窮活力的無上智慧。
想起了他一紙訴狀告上崑崙,讓那高高在上的元始天尊,都不得不低頭割地賠款的狠辣手段。
更想起了他巧妙點化女媧,硬生生從那位天定的“人教教主”太清老子口中,虎口奪食,搶下西方人族三成氣運的深遠佈局!
這一樁樁,一件件。
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哪一件不是化腐朽為神奇?
這個弟子,似乎……真的無所不能!
他既然敢說,就一定有他的把握!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只要能不走那條“貸款”的屈辱之路,也值得一搏!
良久。
接引與準提,緩緩對視一眼。
那是一種經歷過無數風雨的默契。
他們都從對方那複雜的、充滿了震驚、猶豫、掙扎,最終化為一片清明與堅定的眼神中,看到了最終的決定。
——信任!
那是毫無保留的、甚至可以說是賭上身家性命的、絕對的信任!
“好!”
接引道人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個字。
聲音中,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如釋重負。
“蘇恆,我與你師叔,便再信你一次!”
“我們將這西方教的未來,將我二人的道途,全部……都賭在你的身上!”
“千年!”
“我們就給你這千年!”
得到兩位老師這重如泰山的承諾,蘇恆只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豪氣頓生。
他知道,自己這盤大棋,最關鍵的一步,已經落下。
穩了!
在送走心緒複雜、卻又重新燃起希望的兩位老師後。
蘇恆獨自一人,重新坐回那棵古老的菩提樹下。
斑駁的樹影灑在他的臉上,他的嘴角露出一絲智珠在握的笑容。
千年?
其實根本用不了那麼久。
他之所以敢立下軍令狀,是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洪荒接下來的走向。
想要讓兩位老師功德圓滿成聖,單靠這幾百年來西方教積累的那點家底,確實不夠。
他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足以引爆整個洪荒,足以攪動天地大勢,讓西方教能夠名正言順地入局,去收割那海量功德的——天大事件!
而這個事件,不需要他去創造。
因為,它,很快就要來了。
蘇恆緩緩抬起頭,那深邃的目光彷彿穿透了無盡的時空與因果,望向了那煞氣日益濃郁,劫氣開始瀰漫,烏雲壓頂的洪荒東部大地。
“巫妖二族,積怨已深,那兩位天帝怕是已經按捺不住了……”
蘇恆輕聲自語,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
“第一次巫妖大戰,不遠了。”
“這是眾生的浩劫。”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一種如同餓狼看到了獵物般的危險光芒。
“但對我西方教而言,卻是最好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