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毌丘儉的一聲令下,司隸校尉各部迅速出動,快馬馳往各個關卡設防。
益州大族搶到第三撥遷徙名額,立即收拾細軟、拖家帶口,前往長安。
他們幾百年經營,自然是十分的富裕。
除了土地、房屋之類的帶不走外,其餘皆換成細軟絹帛帶往長安。
這些人都是鉅富之家,有的甚至帶了上百輛大車趕路。
當他們歡歡喜喜的來到梓潼關時,卻被司隸校尉的人攔住了去路。
梓潼關是益州通往漢中的交通樞紐。
益州大族要北上,必然要走梓潼關入漢中。
第二波公卿基本上都走的差不多了。
這一波多半都是益州的世家大族和郡中衣冠。
毌丘儉親自帶人坐鎮梓潼關,把司隸校尉的一千人馬悉數調來了。
執掌司隸校尉後,他也對這一千兵力進行了清理。
司隸校尉的軍隊都是由刑徒軍組成的。
所謂刑徒都是境內作奸犯科的人。
這幫人桀驁不馴,不服管教,戰鬥力也強於一般的地方軍。
但毌丘儉文武雙全,稍加整治,就徹底的收伏了這支軍隊。
梓潼關守將見是司隸校尉的人,自然也不敢多說。
司隸校尉可監察百官,權柄極大。
毌丘儉立即頒佈通關令。
第一,在遷徙名單之內的人,只能帶十名親近之人,要多帶人需要額外的購買通關費用。
世家大族在益州數百年繁衍,早就形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為了避免這些人把私兵人口都帶走,所以就有了這個限制,為的就是讓他們不能把人全部帶走。
第二,在遷徙名單之內的人,之前有益州官職者,視為丟城棄土,終身不能為官,想要順利出關,還要繳納一筆額外的贖罪費用。
這個也可以理解。
以前益州太平的時候,你們當官作威作福,現在魏軍打進來了,你拍拍屁股就跑?
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第三,凡出關者,無論高低,皆視為放棄自己在益州的所有權益,包括土地、房舍、以及朝廷給予的各種待遇等等。
世家大族在益州經營百年,早就做好了狡兔三窟的準備。
他們留遠房的血脈在益州,幫助他們掌管龐大的家業。
若魏軍被滅,他們還會回來拿回這些家業。
若益州完了,他們也傷不到筋骨。
第三條規定一下打在了他們的七寸上了。
只要你出關,益州的一切都沒了,房子、土地一切都跟你沒關係了。
三條規定一出,益州人立即炸了。
為首的幾個世家家主立即找毌丘儉理論。
毌丘儉可不慣著他們。
當場唸到幾個人的名單,然後刑徒軍立即把人抓了起來。
這些人都是棄官而逃之輩。
魏軍入侵以來,益州棄官者大小千人。
有的是告老,有的是調動,但大部分都是棄官逃回家鄉,妄圖北上長安,遠離益州。
大敵當前,棄官而逃,視為叛逆。
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毌丘儉一聲令下,刀斧加頸,人頭落地。
眾人肅然。
一下鎮住了企圖以世家身份強壓關口放行的人。
也有人帶了家丁護院,想要聚集在一起,衝擊關卡。
梓潼關守將立即指揮士兵彎弓搭箭,對準了這些人。
本來他對司隸校尉的人橫插一手,心中頗有些不滿,但見識了這些益州貴人的嘴臉,立即站到了司隸校尉的一邊。
魏軍打來了,老子兄弟在這裡扛著,你們他麼的跑了?
還要點碧蓮嗎?
司隸校尉的人乾的漂亮。
對於這種不要臉的人,就不能講什麼情面。
一個字,幹!
明晃晃的的甲冑弓弩亮了出來,世家大族的人這才怕了。
他們這才意識到跟這些兵丁沒什麼道理可講。
有的人立即聯絡當地的官員,想借這些人來壓制司隸校尉。
無奈蔣琬得知劉封要清洗益州後,立即吩咐了下去,不要無奈司隸校尉行事,他本人也離開了成都,前往巴郡主持前線的後勤工作。
丞相沒發話之前,他的確不宜跟劉封正面相抗。
毌丘儉也不著急,只是派人堵著關口,誰也不放行。
要麼你們回去跟益州共存亡,要麼放下一切滾去長安。
兩條路隨便選。
他不著急,但益州人急啊!
他們唯恐走的晚了,被魏軍趕上了。
三日後,求助無果後,不少中小家族一咬牙,決定繳納費用,放棄益州的一切。
畢竟他們家小業小,也沒幾個人在益州當官。
這費用可不低。
至少要拿走他們大半的家當。
但錢財終究是身外之物,去了長安可以重頭開始,一萬走的晚了,被魏軍追上,什麼也剩不下。
見有人低頭了,毌丘儉立即命人清點隊伍,統計車馬財產數量。
然後考慮這些家族在當地的影響不大,也無甚大惡,只是適當的扣下百分之五十到六十不等的家財,又讓簽署了自願放棄益州所有權益的宣告,這才放他們離開。
益州雖然家族眾多,但能稱得上是豪門世家的沒有幾個,即便是有也早隨著第二批的遷徙了。
輪到第三批的基本上都是些二流世家。
這些世家只要交錢遣散多帶的人口,就能順利的透過關卡。
又是幾日過去了,大部分的二流世家甚至中小家族忍痛割愛,繳納了大量的錢帛後,離開了益州。
如今梓潼關下只剩下了一些大的世家。
這些人也是人數最多的,每一家幾乎都拖家帶口,奴僕護院成群,車馬牛羊也一眼不到頭。
若是讓他們交出一多半的家產,他們自然也不甘心。
蔣琬指望不上,那就不指望了。
漢人不管用,那就找胡蠻。
益州之地有的是蠻人部落。
只要他們肯花錢帛,還是能請得動這些蠻人的。
很快,周邊一些氐人、板楯蠻頭目得到大族的收買,聚攏了五千人馬前來梓潼關,說是要護送益州大族出關。
梓潼關立即警戒起來。
關內只有一千兵馬,加上司隸校尉的一千人才兩千人。
但這幫蠻人就有五千人。
毌丘儉卻沉著冷靜,只是拿出了楚王劉封的令牌。
他在關口大聲呵斥。
如敢聚眾作亂者,滅族。
眾蠻夷聽楚王劉封之名,瞬間散去。
別人這麼說,他們可能不信。
但楚王劉封?
說滅族自然是滅族。
誰也不敢以身犯險。
畢竟楚王征戰十年,殺人無數,一路血流成河。
南中那麼亂,被楚王屠了一陣,很快就穩定了。
他們可不想貪圖一點財帛,就給全族招來橫禍。
蠻人來得快,散的也快。
大族也是氣急敗壞。
收了錢,不辦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他們再次派人理論,誰知卻惹惱了蠻人。
劉封,他們得罪不起。
無錯書吧你們區區幾個兩腳羊,還敢在他們面前講歪理?
一夜間,幾個小家族被搶,損失不小。
蠻人辛辛苦苦的趕來,也不能空手回去啊?
這些大族更膽寒了。
他們紛紛找到毌丘儉,要求保護他們,征討惡賊。
毌丘儉只是冷眼旁觀,不予理會。
蠻人見毌丘儉對他們搶這些人東西不怎麼在意,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始隔三差五的搶一次。
但他們都有分寸,不敢殺人,不敢搶的太多。
可即便如此,大族也支撐不住了。
這邊毌丘儉守著關口,誰也不放走。
那邊的蠻人氐人隔三差五的搶一波。
大族們紛紛找到了毌丘儉,決定忍痛拿錢走人。
毌丘儉倒也沒有再為難他們,只是按章辦事。
車馬扣下了一半,人口扣下了大半,接著開啟關口,放他們離開了。
“司馬,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一名臨時抽調維護安全的都尉有些憤憤不平。
此人名叫張薿,非是梓潼關的將領,而是毌丘儉在附近縣城臨時徵調的縣都尉。
張薿亦是蜀漢後期名將。
不過他發跡於諸葛亮北伐期間。
但這個時空,丞相沒機會北伐,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縣都尉。
“讓他們走?呵呵,這才只是梓潼關而已。來人,快馬趕到葭萌,再收一道稅。”
毌丘儉意味深長的說了句。
從益州到漢中的官路,除了梓潼關,還有葭萌、劍閣、漢中還有陽平關陰平關。
毌丘儉收了他們一半的家產倒是大度,而是知道這裡離成都不遠,萬一逼迫的緊了,他們掉頭回去就不好辦了。
益州必須清洗一番。
這些人留在益州反而有些礙事。
乾脆讓他們走吧。
等他們到了其他關卡,自然還會被收割一波。
那個時候真的是進退不得,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司馬好計策!”
張薿翹起了大拇指。
他出身寒門,對於這些棄官而逃的大族自然沒什麼好感。
魏軍入侵益州,正是大家奮起反擊的時候。
這幫名流衣冠不思留下相助朝廷退敵,反倒一股腦的跑向了長安?
當真是豬狗不如。
“張都尉可願為楚王效力?”
毌丘儉笑著問道。
魏軍打進來了,益州人都忙著往長安跑,毌丘儉連下幾道徵令,讓他們派人相助,但此刻郡縣幾乎都亂了,沒幾個人應招前來。
這個張薿二話不說,帶著鄉勇就過來了,倒是個忠勇之人。
透過幾天的接觸,毌丘儉對這個張薿十分的滿意,也覺得他是個人才。
楚王麾下武將雖多,但都在前線。
眼下除了手下這點兵力,毌丘儉並沒有其他的幫手。
“卑職願意為楚王效力。”
張薿大喜過望。
劉封乃大漢戰神,百姓心中的聖王。
為楚王效力,他自然樂意。
很好!
見張薿願意為楚王效力,毌丘儉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立即命張薿為大將軍府從事中郎,率軍趕著牛馬車送往成都,直接送到國庫。
逃往長安的富戶何其多?
即便是扣下一半的家財,那也雲集了數千車。
這可都是益州的民脂民膏,自然不能讓那些大族帶走。
“司馬放心,張某必當效死。”
張薿做出了保證。
他手下只有一百來人,押送上千車財帛回去,自然有些困難。
再說,附近還有不少流民蠻夷虎視眈眈。
這幫人剛剛搶了不少富戶的東西,如今恐怕沒有那麼容易退走了。
“不用緊張……”
毌丘儉斜睨了那些遠處虎視眈眈的蠻夷,嘴角閃過一陣冷意。
這些蠻夷的出現一定情況下加速了益州人出關的速度。
沒有他們在旁搶掠,益州大族未必這麼痛快的出關。
毌丘儉本不想理會他們。
但現在看來這幫人已經眼紅了,搶了一些富戶的還不知足,還想搶官府的。
很好!
既然不想走,那就不要走了。
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一隊騎兵疾馳而來,挑著幾面旗幟。
為首的一個人面相兇惡,十分的魁梧。
這是……楚國的旗幟!
守關將領立即警惕起來。
來人策馬來到了毌丘儉面前,然後下馬。
“北繳捉馬部校尉魏豹攜兩千輕騎,前來效力。”
此人正是魏狼的弟弟魏豹。
北繳捉馬本在越嶲郡,但成為劉封的部曲後,就遷到了西城。
北繳捉馬迄今已經有了五六萬人。
除了劉封麾下的三千弓騎外,部落裡還有五千青壯輔兵。
這些人自幼長在馬背上,擅長左右開弓。
閒時是牧民,戰時就是士兵。
毌丘儉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立即從北繳捉馬部調來了兩千騎兵過來。
“魏校尉,把那些蠻夷全抓了,搶去的東西也讓他們吐出來,負隅頑抗者斬。”
毌丘儉手指前方。
既然這蠻夷不知死活,那乾脆就別留了,免得又成禍害。
喏!
魏豹再次上馬,然後率兵急衝了過去。
那些聚集一起的蠻夷起初還沒覺得有什麼事情,畢竟他們搶的是富戶不是官府。
但官軍的騎兵忽然衝了過來,不少人就意識到壞了。
於是乎一鬨而散。
兩條腿怎跑的過四條腿?
很快就被騎兵追上。
幾個蠻人首領還想反抗,被射殺多人後,立即老實了下來,乖乖的舉手投降。
搶掠的物資也都拿了出來。
光是他們這些人搶走的財帛就有上百車。
毌丘儉立即收編了這五千人的蠻夷,把他們編成了三個營。
一個營交給張薿護送馬車回成都。
一個營留守梓潼關。
最後一個營隨他前往葭萌關繼續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