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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進入腹地

建興八年五月,荊州水軍終於北上了。

一萬水軍上千條船,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江陵,進入了雲夢澤水系,然後沿漢水而上。

有柤中蠻人的幫助,大軍很快進入了漢水水域。

魏軍左路軍樂琳,攻打宜城不遂,被王平拖在了鄀縣。

為了避免被蜀軍兩面夾攻,樂琳撤軍,退回了蔡陽。

王平和吳班水軍匯合,兩路大軍繼續北上。

司馬懿得知樂琳不敵王平,荊州水軍也進入了戰場,知道大勢已去,只得長嘆一聲,命令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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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萬大軍有序撤離了襄陽。

襄陽守軍並沒有追擊,而是遠遠的看著他們撤走。

司馬懿是兵法大家,撤軍的時候自然也會留有後手。

冒然追擊,定然會被魏軍所伏。

自此,荊州之戰徹底以司馬懿的退兵而告終。

回到洛陽後,司馬懿上書皇帝,總攬了敗軍之責,請求處分。

念在司馬懿乃是託孤重臣,對大魏有重大的功勞,曹睿並沒有深究責任,還拜司馬懿為太尉,行大將軍之事。

且說右路軍張虎,一路沿築水而上。

進入房陵地界後,遭到了守軍的阻擊。

馬抗不愧是馬家的後代,率領一千騎兵左右突擊,大敗張虎的軍隊。

張虎無奈只得退回漢水。

不過此人也是個堅韌之輩。

他見築水難以前行,乾脆就退出築水,沿著漢水而上,進入堵水。

堵水是流經上庸的水域。

沿著堵水可以直達上庸城下。

這下有些出乎意料。

不過上庸城乃楚國國都,周邊民屯矗立,易守難攻,楚國國相費禕立即調集周邊的兵力守城。

馬抗立即馳援上庸。

勳關守將向寵也率軍沿漢水而下,截斷張虎的歸路。

張虎大軍進入上庸後,發現城池難打,後路又被斷了,乾脆繼續沿堵水而下,直奔巴郡腹地。

上庸有兩條水道通往南邊的長江。

一條是走堵水,進入大寧河,然後到達巫縣。

第二條是走官渡河,過神農架,進入神農溪,然後到達巴東縣。

張虎走的正是第二條路。

這條路是上庸通往宜都的重大水道,只是沿途並沒有多少人煙。

張虎等人也吃盡了苦頭。

兩萬人折損近半,經歷了半月的時間,這才到達巫縣。

巫縣縣令,益州大家子弟,聞魏軍大軍來了,登時嚇破了膽,帶著隨從連夜逃走。

張虎兵不血刃的佔領了巫縣。

巫縣地處長江沿岸,是荊州益州水路運輸的中轉站。

縣令這麼一跑,白白的便宜了張虎。

魏軍從巫縣府庫得到了大量的糧草補給,強徵兵丁,擴充到了三萬人。

緊接著,張虎連夜進攻永安。

永安守將馬忠手下只有三千兵馬,擋不住張虎,當即棄守永安,退回朐忍縣,與巴東太守匡輔一起固守。

江州都督鄧芝手上兵馬也不多,只得一方面守著江州,一面飛報成都。

因為劉封的緣故,夷陵之戰沒有發生,所以就沒有白帝城託孤之事。

又因為荊州復奪,宜都、永安的作用大大的降低,蜀漢朝廷並沒有在這裡設重兵把守。

馬忠雖為永安都督,但主要是守衛水路運輸的,手下兵馬也沒什麼戰鬥力。

這也給了張虎可乘之機。

此子藝高人膽大,頗有乃父之風,見房陵上庸難下,果斷的放棄,順水而下,進入益州腹地,還真讓他闖了進去。

打下了永安之後,張虎也鬆了口氣。

永安地理位置險要,又是水路中轉站,物資儲備十分的豐富,即便是蜀軍現在來攻,他也能抵擋一番。

訊息很快傳到了成都。

……

成都留守官員大震。

自劉備平定益州後,益州承平快二十年了,眾人早就失去了憂患意識。

大族們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歌舞昇平,醉生夢死。

誰會想到魏軍居然打進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

聽聞這次打進來的魏軍有兩三萬人,為首的還是曹魏名將張遼的兒子。

成都守軍只有一萬人。

根本護不住他們。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於是乎,益州達官貴人大族世家立即收拾行裝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他們丟下了益州的土地房產,即便是沒有朝廷的支援和沿途的補給,自己掏腰包帶著錢糧人口,也要前往長安。

一時間每日前往漢中者不計其數。

也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去長安的。

梓潼、葭萌、劍閣、陽平關一路關卡,根本不會放行。

能跟著過去的多半是在長安有官職在身的家族家眷。

其餘沒有官職的,或者在益州當官的人走不了。

但他們想方設法,千方百計的也要走。

沒有長安的官職,去求,去買。

有的動用無數的關係,去求長安一個不入流的小官,為的就是能夠合法的離開益州。

一夜間,長安的職位炙手可熱。

即便是一個幾百石的小吏職位,益州人也擠破了腦袋。

有本地的官職,辭職,告病。

短短几天的時間,巴郡、巴東郡、蜀郡辭職者多達千人。

原本打死不走,要求朝廷給個說法的益州人,這會兒不待第三輪撤退開始,就自行帶著老小上路了。

那些留在路上,說什麼都不走的,聽聞魏軍進入了益州,趕緊爬起來飛速趕往長安。

唯恐被魏軍追上。

蔣琬原本也是焦頭爛額。

上次益州人集體逼宮的事情,讓遷都大計停滯了下來。

他是求爺爺告奶奶,去找人,找關係,說服大家要顧全大局。

但沒卵用。

益州人不聽他的。

大有朝廷不處置劉封,他們就不幹了的架勢。

現在好了!

魏軍打過來了。

他們又吵吵著要走了。

有的甚至疏通了門路,拿到了第三批遷徙長安的名額,堂而皇之的離開益州。

按照原定計劃,諸葛亮準備遷徙三十萬百姓填充關中。

但故土難離,益州人對這個根本不感冒。

蔣琬本想把那些普通百姓遷徙一些。

只是沒料到益州人連第三批遷徙的名額都搶了。

而且他們也無需朝廷撥付糧草支援,也不需要沿途的照應,他們自己走。

這倒是省了不少朝廷的不少功夫。

蔣琬自然是順水推舟,默許了此事。

僅僅幾天的功夫,就有三十萬人再次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這下,遷都行動提前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如何應對這小股魏軍。

在蔣琬意識中,張虎之流不過是無意中闖進益州的老鼠而已。

區區萬餘人闖進了,益州軍、荊州軍、楚國軍的包圍之中,早晚會被殲滅。

蔣琬仔細想了想,立即道:“備車,去司隸校尉衙門。”

三波遷徙過後,益州的守軍只剩下一萬人左右。

大司馬馬超已經率兵屯駐城外,守衛成都,不可輕出。

南中方面的庲降都督李恢,也派了五千官兵支援江州。

江州是重鎮,都督鄧芝也頗有謀略,魏軍未必能攻破。

不過死守終究不是辦法。

想要退敵,還得指望楚王劉封。

很快,蔣琬來到了司隸校尉衙門。

劉封雖然在荊州,但還兼著司隸校尉的職務,司隸校尉還有一千兵馬。

以前未遷都的時候,禁軍環顧成都,司隸校尉這點兵力不顯眼。

但現在卻成為了維護成都周邊的重要力量。

蔣琬想把這一千兵拿到手中。

他是益州刺史,相府留守長史,總領益州大權,司隸校尉理應也由他領導。

不過現在的司隸校尉是劉封。

蔣琬想動用這一千人,也須禮貌的徵求劉封同意。

“蔣公何來?”

看到蔣琬來了,張裔立即迎了上來。

“毌丘司馬可在?”

蔣琬問道。

劉封去了荊州,司隸校尉府由其司馬毌丘儉掌管。

所以蔣琬來找毌丘儉。

“毌丘司馬在……下官這就去通報。”

張裔是個老好人。

不用了……

蔣琬擺了擺手,道:“本官親自去吧。”

他這也是看在劉封的面子上。

否則何須跟一個小小的六百石官員扯皮?

直接一道命令下了,呼叫司隸校尉的兵丁就是了。

很快蔣琬來到了毌丘儉的府衙。

毌丘儉此刻正在核對名單,見蔣琬來了,立即站了起來。

“蔣中護!”

“毌丘司馬!”

二人互相見禮。

蔣琬很快道明瞭來意。

聽說蔣琬要借調司隸校尉的兵,毌丘儉沒有說話,只是皺了皺眉。

“毌丘司馬可有為難之處?”

蔣琬見毌丘儉沒有答應,有些不悅。

他親自來司隸校尉府,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聽聞長史默許益州大族頂替遷徙名額,離開益州?”

毌丘儉問起了這個。

不錯!

蔣琬點了點頭。

他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遷都是政治任務,需要他這個刺史落實。

現在,益州人主動前往長安,不需朝廷撥付糧草沿途照應,何樂而不為?

“長史,難道不覺得這是逃匿之舉?”

毌丘儉反問道。

大敵當前,正是這些益州人效力的時候。

走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各郡各縣的大族名流。

他們一走,百姓怎麼辦,當地人怎麼辦?

敵人來了?

他們跑了!

這不是逃匿是什麼?

“他們要走,本官自然也攔不住。與其鬧出民變,還不如讓他們趕緊離開。”

蔣琬解釋道。

益州世家統治當地數百年的時間,早已根深蒂固了。

即便蔣琬攔住了他們,他們也有辦法離開。

如今大敵當前,蔣琬也不想跟他們徹底的撕破臉皮。

再說,他也出身世家,還保留了幾分香火之情。

“鬧出民變?”

毌丘儉冷冷一笑。

益州承平時,你們逍遙自在。

現在益州有危難了,你們拍拍屁股就走,絲毫不以益州為念。

這讓那些堅持留守益州的官員怎麼想?

“毌丘司馬,本官也知道這個時候放他們離開不太好。但大敵當前,還是莫起波瀾的為好。”

蔣琬搖了搖頭。

這些人很有能量,一旦鬧起來可不是小事。

大敵當前,他也不想多事。

“既然他們選擇了離開,那益州就再無他們立足之地了。傳令各個關卡,扣下他們的隨行物資,只許帶些口糧上路。”

司隸校尉有監督群臣的權力,也可以派人駐守關卡,查驗通關資質。

若是他們不放行,誰也出不了益州。

毌丘儉這是絲毫不給益州人面子。

作為益州人,明知魏軍壓境,不思報效國家,保衛家鄉,反倒爭搶著離開?

這與叛逆有何異?

什麼?

你瘋了!

蔣琬愕然起身。

這麼做的結果,定然是引發益州人的混亂。

“蔣中護,下官受楚王委託,要守護好益州。人可以走,但益州的一切都得留下。”

毌丘儉淡淡的說道。

他對蔣琬這種和稀泥的手腕有些反感了。

既然這些益州人不以益州為念,那就不能帶走益州的任何東西。

蔣琬愣了半響,強忍著怒意,道:“毌丘司馬,眼下曹魏大軍在側,你真的要鬧出內亂嗎?”

人能走,東西留下?

益州人豈能嚥下這口氣?

鬧事?

毌丘儉眼皮翻了翻,森然道:“魏軍殺的了人,我司隸校尉府就殺不了叛逆?”

若是這些益州人膽敢鬧事,那就當叛逆處置。

好好好!

蔣琬不怒反笑,道:“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說了。一切事情,皆由你司隸校尉承擔。”

“一切後果,我司隸校尉承擔,不幹中護軍的事情。”

毌丘儉有些看不起蔣琬了。

很好!

蔣琬脾氣再好,此刻也拂袖而起。

另外……

毌丘儉又提了個建議。

“既然益州人放棄了自己的權力,那以後也沒他們的一席之地了。希望此時把各地自行補上職務空缺,只要肯留下做事,可以不計出身,不計名望。這也是楚王的意思。”

蔣琬聽到了楚王的名字,腳步微微一頓,想到之前益州人對劉封的詰難,心中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楚王這是準備提早清洗益州嗎?

罷了!

這種事情屬於諸葛亮和楚王的爭端,不是他一個小小留守能左右的。

“本官知道了。”

蔣琬最終還是妥協了。

隨著這些益州大族的離開,州、郡、縣三級官府出現了大量的職務空缺。

也不是所有人的益州人都沒有憂患意識。

還是有很多人堅持留下來的。

他們基本上都是些平民百姓。

益州是他們的家鄉,是他們的所有,魏軍若想拿走,須踏過他們的屍體。

啟用那些留下的人也是情理之中。

或許這些人沒有什麼名望,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

但能在危難之際主動留下守衛家園,那就是可用之才。

“某代楚王謝過中護軍!”

毌丘儉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