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在蕭嫣然和蕭璃期待的目光下。
陳默點了點頭。
接著，陳默繼續說道。
“陛下，等回宮之後，你立刻召集京師所有鐵匠，日夜趕工，將這些鐵板裁剪打孔，用熟牛皮繩串聯起來，製成鐵甲！”
“越快越好，五萬套，一套都不能少！”
“好！”
蕭璃深吸一口氣，鳳眸中重新凝聚起帝王的決斷，“你放心！”
“無論如何，三日之內，五萬套鐵甲都會如約打造完成！”
陳默目光轉向那座寒氣四溢的凍肉山，語氣沉穩依舊，“這些肉，解凍、切割、烹煮。”
“今日，讓五城兵馬司所有將士，吃一頓帶肉的飽飯。”
他頓了頓，看向蕭璃，“飯時，陛下需親臨軍營，與將士們同食。”
“吃一樣的肉，喝一樣的湯！”
蕭璃瞬間明白了陳默的用意。
收買人心，凝聚士氣。
就在這一頓飽飯，就在這一份同甘共苦的姿態裡！
她重重點頭，眼中再無半分遲疑，“好！”
“朕會做到！”
……
京師北郊，五城兵馬司大營。
兵營殘破。
兵卒們大多面黃肌瘦，眼神空洞麻木，身上的兵甲早已褪色破爛。
武器更是五花八門，鏽蝕的長槍，捲刃的腰刀比比皆是。
有的甚至只拿著削尖的木棍。
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濃烈肉香，湧入了他們的鼻子裡。
“肉……是肉香！”
“哪裡來的肉？”
“咕嚕……”
“我已經一年沒吃肉了！”
“誰在煮肉？”
麻木的兵卒們猛地抬起頭。
無數道目光死死盯向營中空地上那幾十口臨時架起的巨大行軍鍋。
鍋裡滾水翻騰，大塊大塊的豬肉，雞腿在沸水中沉沉浮浮散發出令人瘋狂的香味。
肉！
真是肉！
原本死氣沉沉的營地，瞬間被點燃。
就在這時，營門大開！
女帝蕭璃，在陳默以及禁衛的簇擁下，大步走入軍營。
喧囂瞬間消失，無數道目光聚焦在女帝身上，充滿了疑惑。
但更多人的目光，依然在那些大鍋上。
蕭璃也不廢話。
直接走到一口最大的行軍鍋旁。
當著所有人的面，就這麼在鍋中抓起一隻雞腿，放在口中用力咀嚼！
隨後吞嚥下去。
目光如電，掃過全場。
“今日，肉管夠！”
“飯管飽！”
“朕，與爾等同食！”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營地！
下一刻，如同壓抑了千萬年的火山轟然噴發！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陛下賜食！”
“陛下聖明！”
五萬將士的嘶吼匯聚成震耳欲聾的聲浪，直衝雲霄！
無數雙眼睛變得通紅!
陛下！
那可是陛下啊！
她居然賞賜他們這麼多肉，還用手吃肉，甚至要與他們同食！
一種近乎狂熱的歸屬感和效忠的衝動，如同野火般在每個人胸腔裡瘋狂燃燒！
這一刻，蕭璃不再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帝王。
她是那個在國難當頭時，願意與最底層的兵卒同食一鍋肉的統帥！
陳默站在她身側，將下方兵卒眼神的變化盡收眼底。
他知道。
軍心，至少這最底層五萬人的軍心。
已被這頓滾燙的肉飯，暫時牢牢地綁在了這艘風雨飄搖的破船之上。
……
相比於士兵們的興奮。
中軍大帳前的空地上，氣氛卻有些凝滯。
以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齊靜忠為首。
指揮同知趙健，協領李琦，千戶韓琦等一百三十一名千總以上軍官，被緊急召集於此。
他們剛剛目睹了女帝收買軍心的一幕。
此刻被陳默召集，心中無不揣測。
這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國師，又要做什麼？
無錯書吧陳默負手立於眾人之前，目光如冰冷的刀鋒掃過全場每一張臉。
“遼人叩關。”
“大同，朔方相繼陷落，武州川已失，遼人鐵騎前鋒離紫荊關不過三日路程！”
“紫荊關若破，遼人兵鋒直指京師，快則四日，慢則五日，必臨城下！”
陳默的話是事實。
但也說出了遼人的驍勇和兇殘。
甚至許多人心中生出了不可擋和退縮之意。
他們臉色微微發白，眼神閃爍。
“今日召集爾等……”
陳默聲音冰冷，“只問一件事。”
他頓了頓，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
“強敵當前，京師危在旦夕。”
“是戰，是和？”
“主張議和者……”
陳默沒給他們思考和反應的時間，“舉右手！”
命令一下，場中氣氛瞬間緊繃到極致！
短暫的死寂後，指揮使齊靜忠眼底精光一閃，他那保養得極好的右手便高高舉起！
動作乾脆，甚至帶著一絲早有預料的從容。
在他的帶頭下。
如同引發了連鎖效應。
“唰！唰！唰！”
站在齊靜忠身後的趙健，以及依附於他們的數十名千總、把總，沒有絲毫猶豫，手臂也跟著齊刷刷舉了起來！
眨眼間，空地左側黑壓壓一片，竟佔據了在場軍官的十之八九！
他們臉上帶著諂媚討好，眼神若有若無地瞟向齊靜忠，彷彿找到了主心骨。
齊靜忠臉色不變，但眼中卻帶著得意。
就這麼看著陳默。
飯都吃不飽，誰還賣命啊？
打？
遼人那麼強，能打得過？
難道是要送死嗎？
“……”
陳默面無表情，目光轉向右側僅存的寥寥數人，聲音依舊聽不出波瀾。
“主張死戰到底者，舉左手！”
話音落下，空氣彷彿凝固了。
短暫的沉默，沉重得讓人窒息。
刷！
忽然！
只見協領李琦猛地一咬牙，帶著一股決絕的狠勁，舉起了手！
他身姿挺得筆直，眼神死死盯著前方，帶著不屈的戰意。
“也算我一個！”
千戶韓琦低吼一聲，手臂同樣奮力舉起！
緊接著，又有三四個站在他們身邊的軍官，顫抖著舉起了左手！
可一共……
只有六人！
六隻孤零零舉起的左手，在主和派面前，顯得如此渺小。
陳默的目光在李琦、韓琦等六人臉上緩緩掃過，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很好。”
他抬手指向李琦、韓琦等六名軍官，語氣斬釘截鐵。
“你們六個，隨我入帳！”
說罷，陳默轉身，徑直走向中軍大帳，不再看齊靜忠等人一眼。
李琦和韓琦等人先是一愣。
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瞬間湧上心頭！
國師此舉，分明是支援死戰！
國師也是主戰派？！
他們心中，燃起了希望！
“卑職遵命！”
李琦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與韓琦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燃燒的火焰。
兩人立刻挺直腰板，大步流星地跟在陳默身後，昂首走向大帳！
而空地中央，齊靜忠臉上那圓滑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緩緩放下舉起的右手，眼神陰鷙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死死盯著陳默和李琦等人消失的帳簾。
趙健湊近一步，壓低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安，“齊指揮使，這陳默……他是鐵了心要戰？”
“還要拉攏李琦韓琦那幾個刺頭？”
“他想做什麼？”
“真要和遼人打啊？”
其他軍官也紛紛圍攏過來，臉上帶著恐慌。
國師啊！
那可是召喚雷電，呼風喚雨的傳說人物！
這要是逼著他們和遼人打，他們……
“哼！”
齊靜忠從鼻腔裡擠出一聲冷哼，“就算他主戰，又能如何？”
“最多還有四日，遼軍便兵臨城下了。”
“他陳默就算能呼風喚雨，就算搞來了這麼多糧食和肉……”
“也不看看現在的五城兵馬司軍心渙散，哪還有一絲戰意？”
“這是必輸的一戰！”
“只要我不點頭，他休想讓我們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