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國,五角大樓地下指揮中心。
巨大的電子螢幕牆上:
衛星紅外影象顯示著剛果東南部雨林邊緣那片巨大的,正在冷卻的焦黑彈坑,以及旁邊扭曲的T-55殘骸輪廓。
另一塊螢幕上,是模糊的由民用漁船接力捕捉到的訊號軌跡圖。
一架拖著黑煙的C-130最終迫降在公海無人島礁,機組人員正被路過的龍國海警船救起。
最刺眼的是中間主屏,一張高畫質衛星照片被放大到極致:
琴島造船廠船塢洞開,幾輛古怪的車輛正駛入雨夜。
照片下方標註著刺眼的分析紅字:
“高機率為琴島新型兩棲載具及支援部隊,航向西南,目標非州!”
國防部負責人萊德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手裡那支價值不菲的金筆,硬生生被他捏得變了形。
金絲眼鏡片後,死死盯著中間照片上領頭那輛佈滿傷痕的海蜥蜴。
“廢物!一群廢物!”。
指揮中心裡所有人大氣不敢出。
“鬣狗是廢物!空投隊更是廢物中的廢物!連一個半死的工程師都弄不死!還讓人把爪子伸到非州去了!”
情報主管查理斯額頭全是冷汗:“先生,他們的干擾非常規!還有那門炮,還有那卡車,我們...”
“我不要藉口!”萊德金筆重重戳在衛星照片上秦川所在的那輛海蜥蜴位置。
“我要結果!我要秦川!死!在!非!洲!”
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
“命令!”
“通知我們在剛果的顧問,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找到卡比拉那夥叛軍的藏身地!”
“調動所有資源!空中偵察!地面滲透!我要精確座標!”
他的手指移向代表霓虹和阿三的螢幕:
“告訴霓虹防衛廳,東海演習,給我再加兩個驅逐艦支隊!”
“告訴阿三,那批扣下的航母鋼材,他們可以試用了!”
“我要讓龍國的注意力,死死釘在自家門口!”
最後,他指向白熊聯邦的聯絡屏。
“通知我們在莫西科的朋友,就說他們感興趣的那份映象計劃的小禮物,可以兌現了。”
“地點剛果雨林。”
“目標卡比拉叛軍。”
“讓他們的人,也動起來!我要秦川和他那群該死的破爛,被碾碎在非州的爛泥裡!”
西太平洋,龍國東海海域。
幾艘懸掛龍旗的護衛艦和驅逐艦,正以戰鬥隊形巡航。
艦橋上,氣氛凝重。
“報告!偵測到霓虹八八艦隊主力艦群異動!”
“金剛級,旗風級驅逐艦四艘,朝我演習警戒區邊緣高速抵近!距離八十海里!”
“航速三十節!”
“報告!阿三海軍東部艦隊旗艦維拉特號航母戰鬥群,結束在孟加拉灣的演習,正全速向我南海方向機動!”
艦長放下望遠鏡,海風颳在臉上有些刺痛。
“自由國萊德...好快的反應。”
他拿起加密通訊器:“呼叫總部!”
無錯書吧“東海,南海方向敵升級!請求指示!”
“重複,請求指示!”
秦川的海蜥蜴內。
引擎低沉地咆哮著,車身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劇烈顛簸。
汗珠混著從車頂縫隙漏進來的雨水,順著鬢角往下淌,流進眼睛裡,刺得生疼。
車內空間狹小,柴油,汗臭,鐵鏽和一種奇特靜音棉新增劑帶來的淡淡青草味。
或者說更像化學藥劑的怪味。
車載電臺的電流噪音如同背景音,偶爾夾著後方車隊模糊的通話聲。
“他孃的!這破路!老子屁股快顛成八瓣了!”張蛟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
他那輛海蜥蜴在後面,負責押尾,路況更差。
秦川沒空搭理他。
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入在腦海中那淡藍色的系統光幕上。
雖然碎片池已經見底,但【微觀結構定向修復(初級金)】詞條那微弱卻持續的暖流,如同涓涓細流,頑強地修復,滋養他受損的肺腑和斷裂過的肋骨。
這感覺很奇妙,像體內多了一個不知疲倦的小工兵,在廢墟上一點點清理重建。
代價是精神上的巨大疲憊,如同三天三夜沒閤眼,腦子像灌滿了沉重的鉛水,思考都帶著粘滯感。
他在看地圖。
不是電子地圖,是一張被防水油布仔細包裹著的,邊緣已經磨損起毛的紙質非州地圖。
地圖鋪在副駕駛的椅子上,旁邊放著一個老式指北針。
卡比拉最後發來的求救座標,被紅筆圈了又圈,位於剛果河一條支流上游的茂密雨林深處。
“秦工,訊號!卡比拉有訊號了!”負責通訊的戰士猛地喊道。
他手裡抓著一箇舊式軍用電臺耳機,裡面傳來極其微弱,斷斷續續,巨大噪音和槍聲爆炸聲的呼喊!
“秦...秦工!剛果河支流莫塔拉瀑布,上游峽谷。”
“我們被咬住了!鬣狗人多!由白皮顧問指揮!”
“火力猛!啊!RPG...”
是卡比拉的絕望。
背景音裡是震耳欲聾的AK掃射聲,爆炸聲,還有不似人聲的嘶吼?
秦川的心猛地一沉。
白皮顧問?
自由國的人直接下場了?
還有那奇怪的嘶吼...
“卡比拉!卡比拉!堅持住!報告你的具體位置!周圍地形!敵人配置!”秦川一把抓過通訊兵遞來的話筒。
滋滋...噗!
回答他的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和電流噪音,接著訊號徹底中斷!
只有死寂的忙音!
“卡比拉!卡比拉!”
地圖上那個紅圈,此刻變成了吞噬生命的黑洞。
“張哥!”秦川透過通訊器。
“目標,莫塔拉瀑布上游峽谷!全速!不惜代價!”
“媽的!坐穩了!”張蛟在後面的海蜥蜴裡咆哮一聲。
引擎的咆哮瞬間拔高了一個層級!
整個車隊如同被鞭子抽打的奔馬,在泥濘崎嶇的非州曠野上亡命狂飆!
車身顛簸得幾乎要散架,秦川死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身體被甩得左搖右晃。
海蜥蜴的引擎在亡命催動下發出瀕臨極限的嘶吼,像頭被鐵鏈鎖住又強行拖曳的蠻牛。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裡層的衣服,黏膩冰冷地貼在面板上。
耳朵裡灌滿了引擎的咆哮,還有通訊器裡張蛟那暴雷似的咒罵。
“狗日的破路!左轉!左轉!大坑!都他媽給老子抓緊了!”
秦川死死咬著後槽牙,牙齦都滲出了血。
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兩件事上:
第一,別翻車!
第二,撐住!
系統光幕在意識深處微微亮著,【微觀結構定向修復(金)】那微弱的暖流如同風中殘燭。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次劇烈的震盪,那暖流就被震散一分,修復的速度遠遠趕不上破壞的速度。
莫塔拉瀑布峽谷!
“秦工!正前方!雨林邊緣!進不進去?”負責觀察的戰士趴在車頂艙口。
狂風暴雨般灌進來的熱風帶著濃重的植物腐爛氣息和泥土的腥味,吹得他聲音都變了調。
秦川猛地抬眼。
昏黃的視野盡頭,一道墨綠色的陰影,突兀地橫亙在灰黃色的荒原盡頭!
那就是剛果雨林!
沒有路了!
只有被巨大樹根拱破的泥濘斜坡,以及藤蔓和灌木交織成的,深不見底的墨綠屏障!
“進!”
“海蜥蜴在前!撞進去!59式底盤跟緊!壓出路來!”
“坐穩了!”張蛟的咆哮在後面炸響。
“老子開路!”
領頭的那輛傷痕累累的海蜥蜴對準雨林邊緣一道相對低矮的藤蔓牆,狠狠撞了過去!
轟!咔嚓!嘩啦!
堅韌的藤蔓被鋼鐵巨獸粗暴地撕裂,絞斷!
手臂粗的樹枝在防彈玻璃上撞得粉碎!
車身劇烈震動,如同衝進了攪拌機!
視野瞬間被濃得化不開的,令人窒息的墨綠色填滿!
悶熱!
極致的悶熱和潮溼瞬間包裹了每一個人,掉進了巨大的蒸籠一樣。
“停!”秦川猛地低喝,一腳踩死剎車!
海蜥蜴在泥濘的林地上滑出去幾米才停住,撞斷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