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包紮。”趙嫣然拿著蘸了白酒的布。
“嗯。”秦川伸出受傷的右手臂。
他的左手拿起鉛筆，開始在草圖上快速勾畫海流走向。
老周這一帶的海流，他以前研究艦船適航性時瞭解過。
趙嫣然小心地用白酒給傷口消毒，液體刺激得秦川肌肉微微一顫，但他一聲沒吭。
酒精用完了，她又看到旁邊盆裡泡著準備做涼拌的寬大海帶。
靈機一動，拿起一片洗乾淨，小心地敷在秦川手臂較深的傷口上。
再用布條輕輕包紮起來。
海帶滑膩冰涼，據說有止血消炎的作用。
“剛才嚇死我了。”趙嫣然低著頭包紮。
“沒事。”秦川鉛筆在草圖上快速移動。
他結合布放聲吶的位置，截獲通訊的方向。
指向村口野礁石灘，以及此處海域的洋流特點。
穩定的東南向潛流在野礁石灘區域重重地畫了一個圈。
“最可能的隱匿點，在這片環礁後面。”秦川指著草圖。
“老周，這片礁石後面是不是有個小灣？我記得你說過好像還有舊油庫？”
“對！對！”老週一拍大腿。
“叫鬼愁灣！是個死葫蘆肚，三面都是高聳的礁石，就一個狹窄的口子能進船，裡面水很深，很平靜！”
“以前小鬼子在的時候，在那建了個秘密的潛艇油料補給點，修了幾個油庫！後來廢棄了，那地方平時鬼都不去，黑船肯定藏那裡面了！”
“鐵錨位置不變，說的準是那油庫碼頭！”
目標鎖定！
鬼愁灣！
廢棄油庫！
秦川看著草圖上那個圈。
張蛟和摩托就在那裡！
他看了看牆上掛著的舊鐘。
距離截獲的48小時訊號，已經過去了將近12個小時。
還剩36小時。
就在這時，工作臺上那臺連著簡易接收器的紅旗-74電臺，其中一個頻道指示燈突然閃起來，傳出一段被放大，但依舊失真的聲音片段：
“嗡...嗡嗡...嗚...嗡嗡嗡...”
是發動機怠速運轉的低頻噪音！
聲吶浮標，捕捉到目標了！
那低沉失真的發動機嗡鳴和金屬碰撞聲，刺穿了籠罩在漁村的迷霧。
秦川皺了皺眉。
“鬼愁灣！廢棄油庫！位置確認！”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牽扯到手臂的傷口，海帶包紮下的肌肉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老周！村裡能動的人手能信任的有幾個？”
老周點了點頭。
“放心！都是跟海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夥計！”
“民兵隊退下來的，獵過鯊魚，鬥過風浪！”
“算上我，能湊八條漢子！傢伙事兒家裡有老獵槍，土銃，還有幾桿當年打鬼子留下的三八大蓋！”
“對了！前年武裝部淘汰下來一批老40火，69式火箭筒威力大，都堆在村部倉庫落灰呢！”
“40火可以！但引信怕潮，需要蠟封防水！”秦川立刻想到，隨即看向工作臺上剛被拆下來的那枚微型水銀炸彈和竊聽器。
“還有這個，把裡面的炸藥拆出來，把遙控引爆模組改造一下，做成簡易遙控炸彈。”
“我有用。”
“炸藥交給我！”老周拍著胸脯。
“這玩意兒我熟！當年拆過水雷！”
“趙嫣然！”秦川看她。
“你和周大娘留下守著電臺，持續監聽聲吶訊號和傭兵通訊！”
“有任何異常，用我們約定的備用頻率，呼叫海軍近岸巡邏隊，通訊密碼本在電臺下面抽屜裡。”
“明白！秦工，你們小心！”趙嫣然用力點頭。
無錯書吧“老周，分頭行動！一小時內碼頭集合！”秦川命令。
一個小時，小小的漁村在緊張中高效運轉。
老周敲響了掛在村頭老槐樹上的那口銅鐘，是約定好的緊急訊號。
很快，七個面板黝黑的老漁民聚集到老周家院子。
他們大多五六十歲，有的腰上彆著魚叉，有的揹著老舊的帆布槍套。
沒人多問，老周簡單說幾句老兄弟，有外人來村裡搞事，綁了我們的人，就點燃了這些老海狼的血性！
秦川則一頭扎進工作間。
他用工具小心地分離出水銀炸彈裡的那點珍貴的軍用級高爆炸藥，只有核桃大小，但威力足夠掀翻一輛小汽車。
然後，他快速拆解那個竊聽定位模組，利用裡面的微型無線電接收電路和電源，結合了老周找來的一個老式門鈴按鈕。
改造成了一個簡易的無線電遙控起爆器。
最後，用厚厚的防水蠟將炸藥和起爆裝置嚴密封裝，做成一個不起眼的油紙包。
另一邊，老周帶人撬開了村部倉庫，搬出來三具沉甸甸的，保養得還不錯的69式40毫米火箭筒，又扛來幾箱老舊的火箭彈。
秦川親自檢查彈藥，用融化的蠟燭油仔細密封每一枚火箭彈的引信和尾部噴口，防止受潮失效。
他還讓老周找來幾床厚實的舊棉被。
最後，是那輛停在小院的212吉普車。
秦川開啟引擎蓋，用工具快速拆掉了排氣管的消音器。
“秦工，這拆了消音器，動靜太大了！”老漁民忍不住提醒。
“就是要動靜大。”秦川拿起拆下的消音器，用厚棉被層層包裹，再用鐵絲死死捆緊重新裝了回去。
“裹棉被，是進一步壓制排氣聲浪，儘量做到短距離潛行接近時不被發現。”
“但最後總攻，我需要它吼起來！”
他走到車後，看著那簡陋的武器掛架，又看了看老周找來的幾根粗壯的海釣竿和備用螺旋槳軸。
“幫我固定這兩根鋼管，做臨時掛架。”秦川指著兩根結實的螺旋槳軸。
老周雖然不明所以，但立刻帶人動手，用粗鐵絲和螺栓，將兩根鋼管十字交叉牢牢固定在吉普車後方的簡易掛架上。
秦川將改裝好的遙控炸藥油紙包，小心地綁在其中一根鋼管上。
又將那枚拆出來的微型導彈彈頭。
戰鬥部炸藥已被秦川利用，但外殼和推進器還在固定在另一根鋼管上，尾部噴口朝後。
“這是？”老周眼睛瞪圓了。
“關鍵時刻的大炮仗和小飛彈。”秦川言簡意賅。
準備工作緊鑼密鼓。
三具40火分發下去，連同密封好的火箭彈。
老獵槍，土銃也分配到位。
秦川自己也換上了一身老周找來的漁民舊膠皮雨褲和防水外套，將手臂的傷口用乾淨的布條重新包紮緊實。
一小時後，小碼頭。
夜色如墨，暴雨已停，但海風依舊呼嘯浪濤洶湧。
老周的木質小漁船和另外兩條稍大些的漁船靜靜停泊。
八名老漁民加上老周和秦川，十個人登船。
“上船！目標，鬼愁灣！”老周低聲下令。
三條漁船引擎低吼，破開墨色的海浪，朝著村口那片野礁石灘駛去。
船隊沒有開燈，幽靈般在黑暗中穿行。
秦川站在老周船頭，手裡拿著一個改造過的接收器，連線著聲吶浮標。
耳機裡傳來鬼愁灣方向持續不斷的發動機怠速聲！
目標還在！
船隊小心繞過外圍犬牙交錯的礁石群。
前方，兩座高聳的黑色巨礁矗立，中間只留下一條不到二十米寬的狹窄水道。
那就是進入鬼愁灣的唯一入口。
鬼門關！
“關引擎！下錨！動靜小！”秦川低喝。
三條漁船在距離入口幾百米外的浪湧中停下，依靠錨鏈固定，隨著海浪起伏。
秦川拿起改造過的高倍望遠鏡，透過夜色看向鬼門關入口。
入口礁石頂有兩個微弱的紅點。
紅外夜視儀的鏡頭反光！
果然有暗哨！
“入口有哨，兩個高點。”秦川放下望遠鏡。
“老周，按計劃聲東擊西！”
“明白！”老週轉身對旁邊漁船上的兩個老漁民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