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胡回學校途中看到老張正在十字路口燒紙,口中唸唸有詞,整個人因為傷心欲絕更顯垂垂老矣,原本想要上前詢問事出何因,卻又做罷了。
算了,等過幾天的吧。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董事長死了,說是孫子丟了後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病入膏肓沒救嘞。溫胡的心咯噔一下——怪不得老張那天夜裡捶胸頓足。
原來是出於對董事長的愧疚,畢竟,吳陳的失蹤和他脫不了關係。於老張而言,董事長對他有再生之德,可他卻間接害死了恩人。
不行,我得去看看!溫胡察覺這都過晌午了,校園裡好像從沒出現過老張的身影。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老張不會……溫胡不敢往下面想。
患得患失的恐懼讓她裹足不前,轉而跑去根根的教室,站在門口大聲嚷嚷。
“唐根根,出來。”
溫胡自認為是個有勇氣,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卻縈繞在她的心間,揮之不去。
“嚷什麼嚷,我認識你嗎?”
根根沒好氣地譏諷道,但還是出來了。
“你天天在學校裡轉,看到老張了嗎?”
溫胡也顧不上和她扯別的,一心詢問老張的事。
“我天天學習忙死了,誰在外面轉。”
根根偏不順著溫胡的話說。
“快說看沒看到!”
“我注意他幹嘛。”根根不耐煩地說,“沒怎麼看到。”
溫胡抓起了根根的手腕,哽咽地說道:“快同我去看看。”
根根大可以甩開溫胡的手,但卻沒有,只裝作不情不願任由她擺佈。
無錯書吧拜月教的其他人心想老大已經和溫胡鬧掰了,她拉著老大的手狂奔幹嘛,一同跟了過去。
“張叔,張叔!”
溫胡在門口叫了幾聲,無人回應,發現門從裡面反鎖了,根根一腳將之踹開。
老張的屍體赫然在目,高高地垂掛在溫胡的頭頂上方。
在場的所有人臉都嚇白了,不住地嘔吐。
溫胡跌坐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視線卻不閃躲,目不轉睛看著老張的身體,他穿著溫胡送的羊毛衫,從頭到尾梳洗地乾乾淨,一點都不想他平常推垃圾的模樣。
是我害死了老張,是我啊!
“啊…… ”溫胡後知後覺抱著根根撕心裂肺哭了起來。
根根原本也嚇個半死,見溫胡如此哀慟輕聲地哄著:“溫胡,溫胡,溫胡…… ”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之前對溫胡所有的怨氣都煙消雲散了。
溫胡語無倫次地說著一些話,突然中斷,暈厥了過去。
“老大快掐她人中……不對,人中在那兒。”
拜月教的那些手下慌亂地出著主意……
醒來之後溫胡已經身處自己的家裡,見她醒了,翠心連忙擦了擦眼淚。
“你這孩子是要嚇死人啊。”
“媽媽…… ”溫胡一頭鑽進母親的懷抱裡。
她有好些話不知該從何說起,也不敢對任何人說起,只能積鬱在心。
“媽媽知道你和張叔有感情,但是他是上天過好日子的,你別總惦記。”翠心安慰道。
媽媽,不是的,他是為我而死的!
吳陳是他解決的,但他萬萬沒想到董事長卻因此一命嗚呼,良心有愧,這才以死謝罪。
溫胡咬著嘴唇,生怕自己一小心和盤托出。
這些話就像黃連一樣,漚在心裡,再苦也不能吐出來。
溫胡隔天就回了學校,沒想到剛進大門就吐了起來,錐心之痛橫貫四肢百骸,不得已翠心又立刻將她帶回,大病一場。
“我要轉學。星河我不去了。”溫胡經過深思熟慮後說。
老張的身影早已經鐫刻在星河的每一寸土地上,一草一木似乎都是在控訴溫胡:你明明預感到他要為你解決吳陳,卻並沒有阻攔,是你,是你害死了一個真正疼愛你的人。
一聽溫胡的東西被翠心收拾走了,根根再也坐不住,立刻來相勸。
“溫胡,你還生我氣嗎,我這人一上頭就口不擇言,你知道的。”
她決定率先提出和好,這張老臉不要也罷。
“根根,我早就不生你的氣了,不然我也不會先去找你。”
溫胡其實在那一刻已經料到老張出了差池,沒有勇氣面對,只能找最信任的根根。
根根見溫胡心力交瘁的虛弱樣,也忍不住流眼淚:“我也早後悔了,我去看了那些人的評論,好多都是誇讚和鼓勵我的,還有個大姐姐說原本她想自殺,看了我寫的東西決定好好活下去。我應該謝謝你的,卻不識好歹罵了你。”
“你說的也對,我確實是一個過於自以為是的人,很多雷都是我自己親手埋的。”
溫胡再一次自責地淚溼,老張正是因此被我害死的。
“不是的!大歪也打電話勸了我好多次,說雖然每天訓練很苦,但她其實挺開心的,成績非常拔尖,隊友都很敬重她,再也沒有人笑她笨。”
“她好就好,那小說你也會繼續寫嗎?”溫胡更關心的是根根能否走上正途。
“我其實偷偷寫著呢,一看到那些正面的評論我就有無限的動力,溫胡,我們和好吧,你還回來上課吧,我一個人弄不好。”
“我回不去了。”溫胡搖頭。
“那你就是還在生我氣?”
“不是,我真的,受不了,好像到處都有老張。”
“老張是自殺的,他是看董事長沒了,在星河待不下去了,才不想過的,關你什麼事。”
根根的脾氣又上來了,她覺得溫胡分明是在用老張找藉口,就是懶得再和自己做朋友才要轉學的。
“如果我能早一點去寬解寬解,興許他就不會尋短見了。”
說來話長,溫胡只能隨便找個藉口搪塞,不想再讓根根牽涉太多。
“要說老張也是自己糊塗,沒董事長也不一定不給他一口飯吃。又不是古代人,哪有隨主子死的,搞得董事長是他害得一樣。”
見溫胡的淚水又滴下來,根根恍然大悟,壓低聲音問:“難道吳陳…… ”
溫胡嚴肅地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什麼都別問。”
“可是為什麼——”
根根並不知道吳陳威脅溫胡的事,因而實在想不通。
“別問。”溫胡的臉又冷了下來。
根根只好把所有的話嚥進肚子裡。
“那這個不問,班斕的事你總得告訴我,我都要憋壞了,你怎麼招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