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心急急匆匆地回來,連腳踏車都沒有支稜,直接倒在地上。
“乖乖,那兩隻雞呢?”
柿子樹下空空如也,院中也不見錦雞的蹤影。
“嗚嗚嗚,跑了。”
溫胡哭得直流哈喇子,裡面還混著奶。
“乖乖,這事誰也不能說,知道嗎?這是媽媽和你玩的遊戲哦。”
溫胡抹抹眼淚,舉起娃哈哈:“乖乖聽話,媽媽買歪歪喝。”
“嗯,買一箱。”
話音剛落,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是警察。
“有人舉報你們吃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紅腹錦雞。”一位英氣逼人的女警察說。
翠心倒吸了一口涼氣:“誰說的?”
“胡偉,他為了減輕罪責,已經檢舉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你,說是在他手裡買了兩隻。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吶,大姐,你可真敢吃。”
女警察義憤填膺,一身正氣,翠心卻方寸大亂。
溫胡在心裡拍手叫好——胡偉啊,感謝你檢舉,讓我媽看清了你的為人。
翠心臉嚇得煞白,大氣不敢出:不行,決不能坐牢,決不能承認,小胡了不能沒有我。
她強撐著嚷道:“他胡說!汙衊!雞呢?總不能被我生吃了吧?這才剛到家,連火都沒開。警察同志,我們娘倆都是老實人。”
翠心慶幸胡偉是將錦雞放在蛇皮袋裡帶來的,不然的話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無錯書吧“還嘴硬。”
警察搜查了起來,愣是連根雞毛也沒找到。
溫胡若無其事地嗅著吸管中所剩無幾的奶,暗自發笑:白找,省省吧。
“小妹妹,最近媽媽做雞肉給你吃了嗎?”女警察是個聰明人,打起溫胡的主意。
溫胡委屈地哭了起來:“媽媽說我拉肚子,不能吃肉,天天喝粥,還不放糖……嗚嗚嗚嗚……”
翠心當機立斷,將溫胡的病單拿了出來。
“不可能啊,胡偉檢舉的人,一個都沒跑,好端端汙衊你幹嘛。”
女警察翻看著病單,納悶起來。
翠心看著孩子嘆了口氣:“他想和我處,我沒答應。”
女警察瞭然,撫慰起翠心,還叮囑她們娘倆要是有事,以後儘管找他們,甚至留下了電話號碼。
“放心,他最少也要判十年,再也沒辦法騷擾你們。”
翠心感恩戴德接過,警察走了之後,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她是真的沒想到區區幾隻野雞,要坐十年的牢。
就衝女警察的電話號碼,她決定給家裡安裝個電話。
電話安裝好後,溫胡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她總是拿著女警察號碼發呆。
腦海中浮現出章云云空洞的眼神。
糾結了半個月後終於鼓起勇氣撥通電話,沒想到那個叫安有的女警察因為得罪什麼人而被撤職了。
“小朋友,你有什麼事情嗎?”對方追問。
溫胡心涼了半截,結束通話了電話。
就算沒被撤職,拐賣婦女這也是安尤作為一個小警察管不了的事。
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一年之後章云云將會生下一個女兒,三年之後又會生下一個兒子,大概在溫胡五年級那年將家裡所有的錢卷跑。
算了,她會憑藉自己的力量拯救自己的。溫胡再次自我安慰,不想庸人自擾。
牆上的日曆翻到了2001年8月25日,差不多到日子了,她要按部就班去製造屬於她和發小江小河的邂逅。
前生是這樣,溫胡被江小河奶奶家發瘋的大狼狗咬了,是江小河挺身而出救了自己。
溫胡故意惹怒那條狗,但她習過武,三下五除二就用狗鏈子將狗牢牢地制服,毫髮無損。
江小河看著溫胡這威武的一幕驚呆了。
“你,你是小神仙嗎?”
江小河呆呆地問,眼神中無限崇拜。她爺爺奶奶是收破爛的,家門口堆放著各種啤酒瓶和廢紙箱,大有賽博朋克既視感,她穿著破舊的衣裳,小小的身板和身後的廢品融為一體。
“我不是小神仙,我是溫胡,你叫什麼名字?我沒看過你。”
溫胡忍著激動注視著江小河的面龐。
她和記憶中一樣,淡淡的眉眼,細緻的鼻子和小嘴兒,就像一隻畫眉鳥一樣,小巧玲瓏。長長的頭髮因為營養不良呈現出淡黃色,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病態美。
小河,我來拯救你了,你那個畜生爺爺,很快就掛了。溫胡扭過頭,一想起她在四年級跳河自殺的場景便覺得悲從中來。
“我叫江小河,從常州回來的,還有我姐姐,許丹丹。”江小河怯生生說道,“這是我外公家。”
這個溫胡知道,她爸媽因為躲避計劃生育不敢讓他們跟隨自己姓李,還讓她們把爺爺奶奶叫外公外婆。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溫胡走上前,牽起江小河的手。
她的手冰冰涼涼,好像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