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夏天還沒有冷靜期的說法,說離也就離了。
溫牙求之不得:智障閨女太丟人現眼,終於可以擺脫了。
“我警告你,孩子以後是死是活,和我沒關係。”
他再三強調,生怕翠心不守信用。
翠心將無用的結婚證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堆中。
“我說話算數,以後這種狼心狗肺的話少在小胡了面前提。”
“她一個傻子,聽懂個屁。”
溫牙大搖大擺地走了。
溫胡徹徹底底鬆了一口氣,既然和平離婚,她也省得動手了。
可到了當天晚上,她便知道這話說得為時尚早了。
溫牙為了慶祝自己現在自由身了,立刻去了自家的棋牌室嗨,卻因為丟了媳婦被他老子臭罵一頓,轉戰去玩真金白銀的賭場。
這一去不得了,輸了兩萬塊。他將罪責推給了翠心,理直氣壯地說:
“離離離,你要是不嚷著離婚,我能有這晦氣。趕緊把那五萬塊,分三萬給我。”
棋牌室掙的錢剛剛將就餬口,因為大部頭都被溫牙糟蹋了。翠心合計了一下這麼多年也就剩下兩千塊的收入。
“一千塊錢你要就要,不要就算,別耽誤我收拾東西。”
翠心將一千塊錢丟在小木凳子上,繼續疊衣服,對這個家她還是有留戀的,可是一想到女兒在被侵犯的邊緣徘徊,她就恨不得早點離開。
“你耳朵聾了,我說三萬,你用一千打發我?”
翠心只把溫牙的話當做耳邊風,沒有再廢話。
後來溫牙罵累了走人,翠心沒當回事,隔壁開理髮店的趙月慌慌張張來敲門。
“翠心啊,大牙把小胡了抱走了,去了她爺她奶家了好像。”
“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光天化日偷孩子子!”
翠心立馬拿起菜刀直奔溫牙父母家,眼前里布滿血絲,當時她只有一個念頭,誰動她閨女,她跟誰拼命。
“我孩子呢!我孩子呢?”
翠心踹門,被鎖在屋裡的小溫胡聽到媽媽的聲音哇哇大叫起來,但並沒說出囫圇的話,生怕自己露餡。
溫牙母親拿著蒲扇出來:“翠心啊,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好過,就讓孩子跟我們吧。”
“她奶,把我孩子給我。”翠心閒話不聽,只有這一個信念。
“吵吵嚷嚷幹嘛,有什麼資格來要人,就你這樣,能帶好孩子?”
溫父提著柺杖竟然要來打翠心。
翠心嫁過來七年了,溫父沒給過一天好臉色,因為他信了謠言,堅信翠心和包貴搞過破鞋,可現如今真相大白,他還是那副憎惡的嘴臉,甚至不停在街坊鄰居跟前說翠心的壞話。
實在是讓溫胡反感至極:爺爺啊,你糊塗啊,怎麼不辨是非只向著自己兒子呀,你知道你是咋死的嗎?活活被他氣死的。
溫牙聽到母親被打的聲息,立刻拿板凳砸破了窗玻璃,從鐵窗格子裡爬了出來。
她顧不上三七二十一,撿起地上的掃帚就去拍爺爺的屁股,弄得他顏面盡失。
“這小兔崽子還真不能要,小小年紀還敢打人,長大個和她媽一個德行,一肚子壞水。”
溫父罵罵咧咧,溫胡打得更歡——反正他腿腳不利索,捉不到我。
正在茅坑裡拉屎的溫牙聽到外面的動靜,潦草地擦擦屁股,帶著一身臭味衝出來。
“拿錢來,孩子歸你。”
“要錢也行,我給,兩萬塊你愛要不要。”翠心明白錢不到位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不能白給,“但房子歸我,還有那棋牌室。”
房子是她嫁過來之後蓋的,林林總總花了一萬塊,棋牌室那小破門店,那是人家和溫牙賭錢,輸了,賠的,也算他們的財產。
“不行!”爺爺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那是我老溫家的宅基地。你離都離了,滾回村去,不配再當城裡人。”
無錯書吧真是快要把溫胡笑死了,1999年住在鎮上,而且還不是核心地段,就在邊邊上,就敢說自己是城裡人了?
溫母扯扯丈夫,她覺得只要溫胡住在她溫家的宅基地,等於在眼巴前,就跑不了。
這孫女別人不稀罕,她稀罕,她是半個大仙,堅信孩子只是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才犯傻,過一陣子東西去了,就好了。
“老頭子你不指望孫女以後給兒子養老了麼?”
溫胡不禁沮喪:奶奶雖然對她很好,但也打著算盤。
“行,李翠心,那你拿錢來吧。”
溫胡並不幻想這樣的傻子能給自己養老,更何況還是個女娃。這麼爽快地答應不過是見錢眼開,反正以後就住在爹媽這兒,要破房子幹嘛呢。
二人說好了隔天就去做公證,到時候一同給錢。
回到家中,翠心拿出藏在角落裡的五萬塊錢,百感交集。
“媽媽,這個是不是錢?”
小溫胡抱著包貴的那兩萬塊錢,假裝茫然地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