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追上溫胡,強勢地奪過辣條,囫圇嚥下,辣味蓋住了老鼠藥粉末的苦味,他耀武揚威掐著溫胡軟萌萌的小臉蛋,覺得甚是好玩。
“下回再敢瞎叫,看我怎麼打你。”
溫胡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淚如雨下,活像個小苦瓜。
“要是敢告狀,你們就死定了。”
球球志得意滿地走了,李美和李帥抹著鼻涕痛哭流涕,溫胡一點不傷心,但為了融入環境,也嚎啕起來。
三個人窘迫地回家,李美撒謊糖被她們在路上吃了,翠心覺得不對勁,那鹽怎麼也不見了,冷著臉追問起來,李帥膽小,不得不實話實說。
“不哭不哭,姑給你們再買。”
翠心氣得火冒三丈,見三個孩子一臉委屈,掏出兩塊錢給了李美,讓她再去買一次鹽,這回不僅一人一顆糖,還一人一片辣條。
李美和李帥瞬間將方才的事拋諸腦後,一蹦一跳去了小賣部,溫胡假裝困了,抱著桌子腿打起了哈欠。
她盤算著:那小子估計快毒發身亡了吧。
翠心哪有心思做飯,擦擦手,決定找孫書懷討要個說法。
剛要出門,知名八卦王者梁鳳再一次氣喘吁吁地掐著腰杵在了門口。
“媽,你看一下飯,我有事。”
翠心沒告訴她媽自己要幹嘛,擔心她又要勸自己大事化小。
“出大事了,書懷媳婦那兒子,不知吃了什麼東西,上吐下瀉兩眼翻白,不省人事,現下送醫院搶救了。”
搶救倆個字把翠心的臉都嚇白了。
不會是因為方才小胡了手上的老鼠藥沒洗乾淨沾辣條上了吧?
溫胡見翠心花容失色,在心裡安慰她:媽,別怕,找不到咱頭上,又沒監控,農村裡誤食老鼠藥常有的事。
翠心坐立難安,但又不敢表現出來,直到母親又帶回了新訊息——球球,死了。
溫胡在心裡拍手叫好——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這兩件事會不會有關聯?孫書懷會不會找過來?
翠心輾轉反側,一夜未眠,天沒亮就起來幹起了活,省得自己胡思亂想。
但孫書懷那邊並沒有動靜,翠心只能抱著僥倖的心態祈禱:球球死前壓根就沒透露自己吃了什麼。
孫書懷家的兩層小樓就在翠心家後面,中間隔了兩塊地,一塊是梁鳳拾掇的菜園子,一塊是孫家的,長滿了玉米。
“媽,咱中午包餃子吃。”
翠心藉口去割韭菜,實則是為了窺測孫家的動靜。
“我兒子的命就是你媽害的,你還不承認?!”
孫書懷媳婦哭嚎著,喪子之痛躍然,院中還傳來了摔摔打打的聲音。
“你包庇也沒用,我要去告她,我要她坐牢,我要讓她給我兒子償命。”
“這不能怨我媽,農村家家都用老鼠藥,況且早就提醒過他別碰…… ”
孫書懷也帶著哭腔,畢竟這兒子也養出感情了,如何不心痛呢,可是要他媽償命,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再說,你怎麼就知道是吃了咱家的老鼠藥,萬一是外頭的呢!媽說了,老鼠藥好端端,還在。”
“你媽當然不承認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她看我們母子就煩,不過是表面巴結,其實從來沒拿我們當回事。”
聽到他們的對話翠心心裡的石頭落地了——球球的死和她家溫胡沒關係!就是,她手上的老鼠藥早就洗乾淨了,就算沒洗乾淨,那點老鼠藥也不致命。
雖然開解了自己,但翠心還是不放心,生怕哪個孩子不小心說漏嘴引火燒身,餃子也不包了,簡單炒了一盤韭菜,吃完飯後便倉促地帶溫胡回家,還找藉口把李美李帥也帶走了。
梁鳳樂見其成,以為女兒回心轉意不離婚了。
三個孩子,腳踏車坐不下,翠心只能推著,慢吞吞地走著,卻在村口遇到了包貴。
包貴恬不知恥地過來走過來,張口就是要錢。
“你信不信我現在同你拼了?”
翠心抱起了地上的石塊。
“不是白給,你要是給我,我就告訴你當初為什麼敗壞你名聲。”
“就是你自己缺德還原因。一毛錢也別想從我這裡拿。”
翠心沒放在心上,以為只是包貴騙錢的手段,帶著仨孩子走了。
包貴楞在原地破口大罵,想不到這娘們油鹽不進。
三天之後翠心再次回了孃家,給李美拿暑假作業,溫胡離不開媽媽,她走哪兒都帶著。
沒想到卻被孫書懷攔住了,他開門見山地說:“洪燕妮要和我離婚,已經找律師了。”
翠心不明白為什麼離婚還要找律師,但也沒有追問,她心虛,不敢多嘴,擔心言多必失。
無錯書吧“翠心,我想和你重新來過。”孫書懷情真意切地說,“聽梁姨說你要離婚,是因為我嗎?”
男人啊,任何時候都是那麼普通但是自信。
“不是。”
是因為那個殺千刀的不要我好不容易生下的閨女,還把我們娘倆趕了出來。
崔心不敢說實話,覺得丟人,可在孫書懷看來,她是用謊言遮掩自己真正的心思。
“你別打我的主意了,咱們現在不是一路人了,就算在一起,也過不下去。”
翠心還是比較清醒的。
“我會對小胡了好,你也看到了,我對燕妮的兒子,是用心的。”
孫書懷是個聰明人,知道翠心的軟肋在什麼地方。
呵呵,養了十年,竟然一轉身就明算賬“燕妮的兒子”了。溫胡算是看透了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了。
但是她看不透為何他會對翠心這麼死心塌地?難道真是因為愛嗎?這樣的人懂愛嗎?
“我帶你去北京,給小胡了看病。”
這句話深深地誘惑到了翠心,她的心裡洋溢起暖流。
“書懷,你讓我考慮考慮。”
翠心心動了,她對眼前這個男人已經無感,但是想到他會對女兒不薄,她願意吃這把回頭草。
回家的路上,翠心沒騎車,只是推著,慢悠悠地步行,心裡五味雜陳。
溫胡很忐忑,擔心母親為了自己輕信了孫書懷。
不行,得恢復正常,免得媽媽為了我做傻事。
爬坡的時候溫胡故意摔了一跤,從坡上滾落到一旁的黃豆地裡,頭磕破了,胳膊肘也滲出了血。
“小胡了!”翠心驚呼,丟下車,發瘋地奔向女兒。
唉,沒辦法只能用這招了。
“媽媽,疼。”
溫胡摸著頭,哇哇大哭起來。
“乖乖你剛才說什麼?”
翠心本來心痛如麻,可聽到女兒不僅會叫媽媽,還會說“疼”,喜極而泣。
“媽媽,這個路壞壞,磕我的頭頭。”
溫胡一本正經地踩著坡上凸起的石子。
翠心見女兒因為摔了一跤恢復正常,恍如隔世,對正在被溫胡踩的石子反而大為感謝,緊緊摟住小溫胡。
“媽媽,我想爸爸。”
為了阻止翠心和人面獸心的孫書懷走,溫胡不得不違心地表示自己想溫牙,側面打消翠心離婚的想法。
雖然她無比希望翠心趕緊和溫牙一拍兩散。
“乖乖,媽媽要是給你找個新爸爸你樂不樂意?”
“誰呀?”溫胡裝作懵懂地問。
“孫叔叔?”翠心想起沒摔之前溫胡有點糊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孫書懷,急中生智掏出溫胡兜裡的巧克力,天太熱,巧克力化了,“給你糖吃的叔叔,你還記得嗎?”
“記得!”溫胡脆生生說道,“那個叔叔說我腦子有問題。腦子裡除了問題還有什麼呀?”
翠心一時語塞,溫胡不經意說的話提醒了她——孫書懷下意識嫌棄過小胡,真的會對她視如己出嗎?
“哎呦呦,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包貴厚顏無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打量著翠心母女,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那張皺巴巴的臉上寫滿了卑劣無恥。
“閃開!”
“恭喜你來著!別動不動就咬人。”包貴臉上掛著迷離的笑容,“剛才你和孫書懷說的話,我可是一字不差聽得清清楚楚。這樣吧,你把我那兩萬塊錢還給我,當做封口費。”
“有本事你就說去!陰魂不散。”
翠心心想聽到又能怎樣?反正婚她離定了,大不了和溫牙大鬧一場。
“不許欺負我媽媽。”
溫胡掐著腰站在翠心的前面模仿大人的口吻,想要嚇退包貴。
“哎呦,小傢伙這一摔,還真不傻了。”
包貴樂呵呵笑起來,他一直跟隨在母女倆身後,看得分明。
“我才不傻呢,你才是個大傻瓜!”小溫牙抱住翠心,“媽媽沒有錢,你去向有錢的要錢,媽媽沒有錢的!”
溫胡心機地將巧克力掏出,遞給包貴:“糖糖給你,不許再欺負媽媽。”
包貴看著巧克力,不由得揣摩起小溫胡剛才所說的話——有錢的?
“對對對,小傢伙,你倒是提醒了我,誰有錢我向誰要去。有人可比你媽有錢,要是不給,你媽呀,只能和你爸過了,北京城你也甭想去嘍。”
包貴發出神經質的笑聲,翠心尋思著他莫不是要威脅孫書懷,立刻呵斥道:“包貴,你別找孫書懷!”
“嘖嘖嘖,還沒嫁過去就心疼了,你管不著!”
包貴昂首闊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