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
陸遜聲音中沒有一絲感激,淡淡道:“末將無怨無悔!”
“砰!”
孫權將茶盞摔在陸遜面前,怒喝道:“公瑾求情,你還敢爛言,立刻將其打入建業獄,只要孤活著,他便不得出獄門半步!”
“喏!”
呂蒙應喝一聲!
周瑜嘴唇微動,最終沒有在進言。
能保住陸遜,保住吳郡陸氏,已經是莫大的奇蹟了。
“公瑾!”
孫權問道:“我們可還有計策?”
周瑜搖了搖頭,嘶啞道:“已經沒有一計可施,除非王上能在短時間內迂迴會稽郡,可是諸葛瑾在會稽郡也不過掌控數千兵馬,只要我們有動兵的跡象,梅念笙必然從千里崗用兵,而吳郡的史渙也會在富春一代截殺,故而現在只有死守一條路!”
“完了!”
“徹底完了!”
孫權跌坐在大椅上,嘶啞道:“三代基業,毀於孤手中!”
“王上!”
“降吧!”
張昭已經不再說求和。
而是直接開口言降,可見其現在的迫切!
“滾!”
“都給我滾出去!”
孫權眸子頓時一紅,怒瞪著張昭道!
“喏!”
張昭悵然一嘆。
顧雍等人亦是躬身退出王府!
周瑜面色愈發蒼白,嘶啞道:“王上,末將先去軍營看看,穩定一下軍心!”
“去吧!”
孫權大手一揮。
出了吳王府。
周瑜第一時間朝建業獄而行。
僅僅片刻,便出現在陸遜的牢獄之前!
“呵!”
“哈哈!”
一側被羈押許久的孫輔瘋狂大笑道:“陸伯言,周公瑾,未曾想你們也有今日,一個被羈押獄中,一個步履孱弱,不日將亡!”
“伯言!”
周瑜無視孫輔,嘶啞道:“本都督心有餘愧!”
“無妨!”
陸遜坐在雜草之上,目光復雜道:“梅念笙有荊州水師,現在曹仁與裴茂會晤一處,一但蔡瑁,文聘二人攜水師入江,加上裴茂等人合攻建業,宛陵等地,就會讓梅念笙的大軍過了山嶽,那時我也能出獄了!”
“伯言!”
周瑜目光動容道!
陸遜目光狹長,嘶啞道:“連環計無誤,絕對不只是一道錦囊便讓曹操放棄攻伐長沙與赤壁,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才會讓我們形成這麼大的敗勢!”
“傻子!”
“兩個傻子!”
孫輔抓著牢籠,目光血紅,瘋狂道:“你們不知道錦衣衛有多麼可怕,他們無孔不入,對外訊息五日一發,必要之時一日連發數道,從南至北數千里路程,不過六日時間便能送達,你們最蠢的地方就是輕視了錦衣衛!”
“錦衣衛!”
“錦衣衛!”
“封禁江面出問題了!”
陸遜瞳孔慢慢擴大,駭然無比道!
“咳咳!”
周瑜吐出一口鮮血,扶著牢籠道:“我們封疆數日,錦衣衛訊息一直沒有發出去,可是黃柄卻來去自如,這就是讓曹操篤定詐降的緣故,而非是一道錦囊!”
“不錯!”
陸遜點了點頭。
周瑜眼中滿是苦澀,自嘲道:“連環計是我們所定,封江是王上下令,江東之敗我們皆有責任,誰也逃脫不了,都是孫吳的罪人啊!”
“敗了!”
“哈哈,要敗了!”
孫輔神情癲狂,大笑道:“孫仲謀才是天下第一佞人,他終於要敗了,只要曹軍殺入建業,我依舊是孫氏的吳王,你們這些協助孫權的逆賊都得死,都得死!”
“鏗!”
周瑜抽劍直刺。
劍鋒洞穿孫輔的胸膛,鮮血一滴滴墜落在乾草之上。
“大都督!”
呂蒙面色青白不定。
周瑜嘶啞道:“子明,對外宣稱孫輔病亡建業獄中!”
“喏!”
呂蒙恭敬道!
周瑜收起青鋒,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轉身背對著陸遜,嘶啞道:“伯言,若是你心中無怨,踏入城破之後,有時間給我和伯符上柱香!”
“大都督!”
“何必死戰呢!”
陸遜抬頭勸誡道。
周瑜踏步而行,面色變得紅潤起來,鏗鏘有力道:“江東,是我和伯符打下的基業,袁術不能爭,曹操亦不能爭,本都督不會服於梅念笙,更不會服於裴茂!”
周瑜走了。
陸遜一個人盤腿坐在囚牢之中。
他能看得出來,周瑜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
以文士之身領軍多年,身上的暗疾與勞累早已鑄就人命危淺的殘軀。
裴茂這柄佐劍出鞘兩次,一次斬廬江,二次斬九江,吳郡,加上梅念笙的一封信,徹底引爆了其體內的種種舊疾!
“敗了!”
“不會超過一個月!”
陸遜悠悠一嘆,看著一縷映照進來的陽光,眼中滿是欽佩。
梅念笙謀略,周瑜的堅守,這都是他不具備的東西,也是他無法超越的品質。
當日。
周瑜留兵五萬。
由蔣欽,陳子烈為統帥駐守建業。
同時,建鄴城與句容,江乘三足鼎立,抗衡九江,丹徒,曲阿三路霸府大軍。
而周瑜,則是領軍十萬進入宛陵,籍此抗衡梅念笙在南昌境內的主力大軍。
這是一場殊死之戰。
戰爭到了這種地步,孫權可以降。
而他唯有戰死沙場,才能讓孫權的降更有意義,更加有機會存活下去!
歷陽。
驍騎府大營。
裴茂將梅念笙的書信放在桌案上。
李典,夏侯淵二人抬頭凝望,眼中滿是期待!
“呼!”
裴茂深吸了口氣,說道:“年後,梅帥會以水師攻伐宛陵,我猜測登入地應該是銅陵渡,我們要與其配合,幫助仲康他們打出一條陸路,所以年內必須將全椒攻破!”
“好!”
夏侯淵點了點頭。
裴茂再度說道:“曼成,用最快的斥候,給吳郡傳遞訊息,大年初三強攻句容與江乘,而後責令烏程的徐公明大年初三西伐宛陵!”
“喏!”
李典應喝道。
裴茂再度說道:“妙才,拿下全椒之後,你以阜陵渡攻伐江乘,務必要將徐盛,潘璋二人絕殺在建業之外!”
“放心!”
夏侯淵起身道:“我現在便前往全椒,年關之內必然攻破太史慈的防守,此戰到了這種地步,江東已經是千倉百孔,只有一地可守,若是讓我們延誤了戰機,豈不是要被其他人恥笑?”
“哈哈!”
“那到不至於!”
裴茂突兀大笑不已道!
夏侯淵搖了搖頭,扶劍朝帳外走去!
“曼成!”
裴茂收起書信,沉聲道:“我們想要攻伐宛陵,必然有一場登陸戰,你給將士們說一下,只要見到荊州水師下來,我們便開始渡江攻伐!”
“喏!”
李典躬身踏出帥帳!
“梅帥!”
裴茂凝望南昌方向,眸子中滿是精光,嘶啞道:“最後一戰了,未將鎮守南地數年之久,此次終於可以平定天下,歸往鄴都了!”
臨近年關。
北地一片歡鬧。
而南地,如同天地在坍縮。
丹陽各城的百姓全身都不自在,連呼吸也緊促了幾分。
全椒被圍月餘。
城內百姓,將士的糧草耗損極大!
而今,江東大勢已經被斬破,只有丹陽與可有可無的會稽兩郡。
這個訊息早已經傳遍變了全椒城內。
太史慈縱然有文有武,也無法在這個時候力挽狂瀾。
在夏侯淵統帥的決雲府圍伐之下,終究在臘月二十八出城投降。
若江東還有大勢,他就算戰死也不可能投降,可現在江東沒有一點優勢,他已經無法帶著數千將士與萬餘百姓死守了!
太史慈的投降。
讓九江郡騰空一座軍府。
兩萬兵力雖然不算多,可這個時候對於江乘,句容是無比可怕的一場噩夢。
公元206年。
史稱建安十一年。
大年初一時,各軍將士已經放下年關喜悅,積極進入戰爭狀態。
彭澤渡口。
屬於荊州的戰艦橫列江面。
一尊尊連弩戰車被推上戰艦,也有第三營將士面色堅毅的踏上甲板!
“梅帥!”
臧霸立足渡口,沉聲道:“末將算過了,一日左右便能到達銅陵渡,也就是今天后半夜將會開始進攻,預計兩日之內能讓周瑜給渡口增兵,或者我們攻破渡口,殺入宛陵境內!”
“不錯!”
梅念笙搖了搖羽扇道!
臧霸抿了抿嘴,不由問道:“江東平定後,我們真的要在四月班師嗎?”
“宣高!”
“有些話不必說了!”
梅念笙眸子淡然,轉頭道:“個人利益當不得什麼,你為軍卒,對內有護佑之則,對外當有兵鋒而伐的勇氣,我為謀主,當為天下百姓著想,安能因為一己私利而動亂天下,班師之後,魏王必然會封賞有功之臣,你有功績,也無須在想其他事情,我和你們的路不同,明白嗎?”
“喏!”
臧霸躬身一禮。
而後轉身踏上戰艦,遠遠凝視著梅念笙。
曹操是雄主,他服於曹魏是大勢所迫,而他欽佩的是梅念笙,能為了天下百姓,將個人利益置之度外!
“哎!”
郭嘉掐著鬍鬚一嘆。
無錯書吧以前,眾將就算有心,也未曾將這些話說出口。
今日,臧霸就差明挑出來,直接說支援梅念笙割據南地稱王了!
“開拔!”
戰艦之上。
蔡瑁,文聘二人長嘯一聲。
數百艘戰艦拔錨起航,開始朝著長江下游行進。
梅念笙轉頭道:“兩日之後,大軍開始朝著九華山而行,入涇縣,伐宛陵!”
“喏!”
許褚,樂進,于禁應喝一聲。
大江粼粼。
一道道浪濤拍擊在長江沿岸。
數百艘戰艦的前行,自然瞞不住江東斥候。
艦隊剛剛進入池州一帶,斥候便帶著訊息快速朝宛陵城發去。
臨近傍晚時分。
宛陵城外。
江東大營,帥帳中。
一眾老將與小將羅列在兩側!
周瑜將密報投入火盆之中,嘶啞道:“梅念笙動兵了,荊州數萬水師入江,已經到了池州境內,預計子時便能行至銅陵渡!”
“戰!”
“殺!”
黃蓋,韓當等人無不起身道!
周瑜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梅念笙用水師,裴茂的驍騎府必然從襄安一帶策應,而他們必然想要給霸府大軍騰出一條山路,故而渡口不能失,涇縣也要守住!”
“大都督!”
黃蓋起身道:“末將領軍支援銅陵渡!”
“刷!”
周瑜起身,決然道:“韓當,程普,你們二人立刻領軍五萬,一定要將裴茂與荊州水師阻攔在大江之上,黃公覆領軍三萬,坐鎮涇縣!”
“喏!”
三人起身道!
周瑜目光掃過眾將,嘶啞道:“江東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建業可以降,可我們不能,王上,張子布可以惜命,可是江東基業是我們打下來的,是我們埋葬無數袍澤之地,決不能讓霸府就這樣奪走了!”
“戰,戰,戰!”
眾將決然怒吼!
武將有武將的氣節,文臣有文臣的思量。
尋常武將降了也就罷了,可是他們很多人都追隨了孫氏三代,將一腔熱血撒在了江東,絕對不可能輕易屈服與梅念笙統帥的霸府!
江東起兵。
兵馬分三路。
一路前往銅陵渡,一路前往涇縣,一路駐守宛城,一場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