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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大家的工作都在穩步推進,未來可期

就南祝仁自己的工作來說,現在是最順暢的銜接了。

他剛好卡在重暉完成救援隊資料收集結束的時候,一起結束了自己的檔案來訪工作。

接下來,就是和自己的課題組一起介入那些老年人的“龍王爺”【群體癔症】干預之中。

而在進入下一項工作之前,南祝仁還有一個事情要完成——就是對眼前李玲玲的評估。

畢竟在針對李玲玲的干預計劃裡,南祝仁的第一階段就是透過照顧兒童來讓李玲玲完成最初的療愈,在等她積蓄好一定的心理能量之後,便邀請李玲玲參與進之後的心理干預過程。

李玲玲眼下的狀態,足夠透過南祝仁的評估,完成第一階段了。

但是,“邀請”李玲玲,其實還有一個小的風險。

——那就是李玲玲可能會沉浸在眼下和兒童的互動裡,沉醉在那種相似經歷帶來的療愈感之中。

好在,李玲玲剛剛講述的內容,給南祝仁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南祝仁想了想,先道:“看樣子這個工作的調整對於你來說很合適。”

李玲玲點頭,面色感激:“還要謝謝南老師,我現在真的感覺好了很多。”

李玲玲的工作調動是南祝仁找營地的負責人申請的,這是對李玲玲的干預計劃之一,南祝仁自然也和李玲玲本人溝透過。

“而經過我剛剛的觀察,你已經完成了這一階段的任務,可以進入下一階段的工作之中去了。”南祝仁又道。

李玲玲感激的表情果然一頓。

看著李玲玲張嘴欲言又止的表情,南祝仁不用想都知道對方的心裡此刻已經生出了無數推脫的理由。

離開自己的舒適區,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從“我還沒有準備好”這種針對自己的,到“我突然離開孩子們可能會適應不了”這種針對外界的。

可讓李玲玲離開眼下的環境是必須的。雖然眼下的環境給予了她療愈,但是這種對環境的依賴卻是很危險的。

這時候南祝仁之前按下不表的東西就起了作用。

在李玲玲找到藉口,張嘴推脫之前,南祝仁搶先道:“你剛剛說過,有個叫小娟的孩子總是念叨‘龍絛子’對嗎?”

李玲玲的注意力果然被拉走:“對……”

南祝仁露出擔憂的神色:“接下我要去幹預的群體就是遇到了同類的問題。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群體癔症】這個概念……”

南祝仁先簡單給李玲玲解釋了這個名詞的意思。

“這是一個令人非常不安的現象。在災區出現這種情況,很容易像是瘟疫一樣擴散。我之所以會注意到,就是因為這種類似地區信仰的東西已經影響到了救援人員的身上……”

南祝仁輕聲解釋著。

雖然李玲玲之後會加入心理干預的工作,但是對於之前的來訪者,還是要隱去關鍵的資訊。

但是當“龍王爺”、“龍絛子”這些關鍵詞出來之後,李玲玲很快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這是一個連線李玲玲當下工作場景和下一階段工作的重要過渡橋樑。

聽著南祝仁的講述,李玲玲不由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叫做小娟的小女孩——小姑娘甩著剛剛紮好的辮子,臉上難得有了陽光。

“南老師。”李玲玲突然道,“你之前說過,我下一階段的工作是跟你一起做心理干預方面的工作對吧?會參與到這個【群體癔症】裡面去嗎?”

“對。”南祝仁點頭。

“那這個【群體癔症】,現在的工作大概進行到哪個程度了?”

——

營地的天空僅僅讓太陽出來一會,很快重新陰沉下去。

在安置點旁邊,一個被當做臨時會議室的帳篷被支了起來,空氣中瀰漫著速溶咖啡的甜膩香氣。

帳篷內,姬教授看著在場的其他專家老師。

其他專家老師也都看著姬教授。

他們的眼神隱晦地一勾兌,基本上就明白髮生什麼了——

——姬教授已經把心理援助的組織體系框架搭好了,如今組織層面的東西不用他時時刻刻盯著,所以就把攤子扔給學生,現在也想在【群體癔症】的專案裡面分一杯羹了!

事實也是如此。

經過了幾天的時間把基礎打好之後,姬教授留下一個一斤膠徒弟就足夠維持正常的運轉了;他甚至可以憑藉著對組織運轉的熟悉性讓一斤膠徒弟暫時拖住翁娉婷——可能會被壓,但能拖住!

這樣,姬教授自己就能夠解放出來,親自投身【群體癔症】的干預,在這個專案中領先白慶華他們一步!

“首先非常感謝大家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們的這個階段總結會議,我知道大家平時工作都忙。”姬教授看了一圈周圍。

他知道自己現在在整個心理干預團隊中的話語權已經降低了,所以姿態也放得很低。

但,他依舊是會議的主持。

“【群體癔症】不是一個小事,我們共同進行干預的話,適當的交流是必要的。畢竟我們每個階段都要呈現一個報告遞給這邊的領導,讓他們知道我們都幹了什麼。”

理由也很合情合理。

“圍繞【群體癔症】的工作開展也有了幾天,這是個很難的東西,但我想——憑藉我們的專業素養,各項工作應該都在穩步推進,應該也初步顯現了一些成效了。”

姬教授環視一圈:“不如,大家先分享一下各自的進展和……嗯……令人鼓舞的觀察?”

專家老師們互相看了看,都沒怎麼說話。

大家的面色古怪。

這種古怪,讓姬教授緩緩皺起眉頭。

於是他把目光投向在場的專家老師中,平日裡和自己合作比較多的一位,希望對方能夠在這種近乎凝固的氛圍中給自己解圍。

“老孫?”

被姬教授點到的孫教授抿了抿嘴唇,臉色似乎有些僵硬:“行吧,那我先來打個樣。”

孫教授抬了抬手,身邊立刻有徒弟遞過來一個資料夾。

“我們組平日裡面的研究方向也是偏應用方向的,比較擅長心理諮詢裡面的【認知行為流派】,也就是cbt,大家都懂。”

眾人點頭,其他教授臉上古怪的表情立刻一收,變得認真起來。

在這種場合,應用方向小組的報告還是要認真聽的,說不準回頭還需要人家幫忙。

等發文章了可以分個二作出去。

“我們cbt小組的工作,重點在於【認知重構】。”孫教授道,“就是透過系統性地識別並挑戰導致不良情緒和行為的【自動化負性思維】及【非理性核心信念】,建立更適應現實的認知模式,從而緩解症狀。”

“在這個安置點中,那些村民的不合理信念就是‘龍王懲罰’。因此我們組的核心目標,就是引導干預物件識別並初步挑戰與‘災難歸因’相關的【自動化負性思維】,比如將軀體感覺災難化地歸結為‘神罰’。”

“這幾天,我們向有‘龍鱗紋’感知的個體分發了自動化負性思維記錄表,引導他們進行【認知三角】的自我監控。”

【認知三角】是一個用於心理教育的視覺化模型,用於向來訪者說明“思想”、“情緒”和“行為”三者如何相互影響。

“我希望這些村民能夠明白,他們的恐懼‘情緒’和抓撓‘行為’源於‘龍王懲罰’的不合理‘思想’,而非真實的物理現象。”

“至於效果……”孫教授稍微停頓,“部分個體表現出對【認知重構】概念的……理解上的過渡期。但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必要的認知啟蒙過程。”

聽起來,似乎遇到了一點困難。

但還是有進度的,姬教授點了點頭。他似乎想要給老熟人一點眼神的認可和鼓勵,但孫教授的眼神卻很遊離,壓根沒有和他對視。

古怪。

沒等姬教授細想孫教授的不對勁。

有了孫教授的打頭,又有一個教授開始報告。

“我們課題組平時也有接心理諮詢的培訓,平時用【人本主義】比較多。”

報告的教授姓王,臉上有一種……很難說的疲憊感。

但是他報告的語速倒是挺快:“【人本主義療法】的基本原理呢,就是透過提供真誠、共情、無條件積極關注的諮詢關係,創造安全心理環境,相信個體內在的自我實現傾向會驅動其走向成長和康復……”

姬教授微微皺眉,哪怕他不擅長諮詢,也知道【人本】是幹嘛的。

這人為什麼要把這麼基礎的東西講得這麼細,跟組會報告的時候沒話找話的碩士生似的?

“我們在這個安置點主要採用‘以人為中心’的傾聽與共情支援……我們注意到,受症狀困擾的個體普遍存在較高的情緒喚起和未被理解的痛苦。”

“所以首先,我們不做指導、不給建議,而是透過【反射性回應】,讓村民感到被深刻理解;同時創造安全空間,讓他們的恐懼、無助等情緒得以充分宣洩和表達,減輕因情緒壓抑帶來的心理壓力。”

“預期在傾訴之後,村民會自發地開始思考如何與症狀共存或克服它,重新連線他們內在的資源。”

“總體來說,就是透過建立高質量的諮訪關係,化解孤獨感,讓村民在情感上得到支撐,從而自發地邁向康復。”王教授道,“透過深度傾聽,我們初步與他們建立了相對穩定的諮訪關係,讓他們對自身感受的描述……變得更加細緻和具體。”

姬教授眨了眨眼睛。

說了很多,但是等於沒說啊。

這個組就是純聊天,甚至啥都沒聊出來,現階段等於什麼都沒幹。

這相當於就是一個弱化版的白慶華組,怪不得……這麼沒話找話。

姬教授心中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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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兩個教授打樣,又有一個帶著厚眼鏡的教授四處看了看,道:“那下一個我來吧。”

“哦,老李啊。”姬教授正襟危坐,顯現出興致來。

“我們團隊在這個安置點重點嘗試了【生物反饋】技術。”李教授扶了扶眼鏡,“前兩位都說了原理,那我也多嘴講一講好了——【生物反饋】是【生理心理學】方面的,干預原理是利用儀器將個體的如皮電、心率、肌電的生理狀態,以視覺或聽覺訊號實時反饋,幫助個體學習有意識地調節自主神經系統反應,從而緩解焦慮及相關軀體症狀。”

這是個重點研究【生理心理學】的課題組。

所有涉及到生理、神經機制的課題組,在心理學的學術生態圈中都處於上位。

因為他們很容易發文章。

“我們組假設,透過讓個體直觀看到其‘龍絛子’窒息感與如呼吸模式、皮電活動一類生理指標的關聯,可以增強其對於症狀可控性的認知,打破神秘化。”

“等完成這一步之後,再指導他們進行腹式深呼吸、漸進式肌肉放鬆等技巧。當他們做得正確時,螢幕上的曲線會變得平緩——這提供了一個即時的、客觀的正反饋。”

“預期透過這種辦法,我們可以將所有和‘龍王爺’有關的症狀去神秘化,證明其是可控的生理現象,而非超自然的“法力”,從而增強個體的自我效能感,減輕焦慮。”

李教授的敘述可以說是在場的報告中最嚴謹、最有條理、最有學術氣息的一個。

姬教授挑了挑眉,覺得和這個課題組可以深度合作:“那李老師,你們目前推進到了哪一步了?”

只見李教授的臉上,又一次露出了那種姬教授看不明白古怪的表情:“目前……裝置執行正常,資料採集還在穩步推進中。”

李教授補充道:“本地居民對新型監測裝置的接受度,存在一定的文化適應門檻,我們正在試著克服。”

姬教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看向帳篷內,在場只剩下一個課題組還沒有彙報。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課題組的指導教授姓吳,是研究【文化心理學】領域的

是沒有什麼成績嗎?

沒等姬教授發問,就聽見吳教授重重嘆了一口氣:“各位,咱們……能不能別兜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