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走到她身後，雙手搭在她肩上，透過鏡子與她對視：“不過，他跪在地上求我饒他家族一命的樣子，真是令人愉悅。要知道，曾經的他，對改革一直抱持反對態度……
而且，我始終認為襲擊莫里斯的那些僱傭兵，為什麼能夠熟悉地形，就是因為這老混蛋提供了訊息……。”
葉卡捷琳娜輕笑一聲，抬手覆上他的手背：“那麼，我親愛的你怎麼就決定放過他了？”
“暫時的，”彼得俯身在她頸間落下一吻，“他的私兵會交給莫里斯，特維爾的鐵礦也會收歸帝國。當然了，一個沒有爪牙的老虎，留著比殺了更有用。”
葉卡捷琳娜大笑出聲，旋即轉過身，雙手環住他的腰：“我的陛下，您可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政治家了。”
彼得挑眉：“越來越像，是嗎？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當然是誇你，”她仰起臉親吻他的臉頰，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不過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安東尼準備蜂蜜蛋糕和葡萄酒？是想賄賂我嗎？”
彼得大笑，一把將她抱起：“賄賂？我需要賄賂自己的妻子嗎？”
他抱著她走向窗邊的軟榻，“我只是想獎勵一下我最得力的首席外交官。”
葉卡捷琳娜假裝思考了一下：“那我是不是也該獎勵一下我最英明的沙皇陛下？“
彼得正要回答，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這溫馨的時刻。
安東尼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陛下，緊急訊息！艾克大人剛剛秘密會見了瑞典大使！”
彼得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葉卡捷琳娜敏銳地察覺到丈夫的變化，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去吧，我的陛下。蜂蜜蛋糕可以等，但叛國者不能。”
彼得深吸一口氣，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下：“等我回來。“
當彼得大步走向會議室時，他的眼中已經燃起了冰冷的怒火。
果然，有人已經按捺不住了，這正是他等待的時機。
現在，收網的時刻到了。
…………………………
彼得推開議事廳鎏金大門時，舒瓦洛夫伯爵的密報已在他掌心攥出褶皺。
“凱特爾向莫里斯告密？”他咀嚼著這個意外轉折，灰藍色瞳孔倒映著窗外涅瓦河上未化的浮冰。
侍衛長尤里注意到，沙皇陛下的神情緊繃，分明已在醞釀震怒。
“陛下，艾克家族與瑞典王儲阿道夫·弗雷德裡克有過通訊。”
舒瓦洛夫輕聲說著，“有證據顯示，那位王儲，似乎對波羅的海的權益一直耿耿於懷……而且，我們的忠實盟友特蕾莎女皇也提醒過：瑞典正在嘗試聯合法國，共同對抗我國。”
彼得一怔。
轉瞬他哈哈笑起來：“法國？法國現在可沒心思對付我們——路易十五忙著跟英國西班牙爭奪殖民地，並且在想盡辦法進行西歐霸權。”
手指在金杖鑲嵌的珠寶輕輕敲了敲，沙皇陛下很快笑了，“你去以我的名義去見他，把該說的話，都說給他聽——至於怎麼做，就是這位樞密院首坐的事了。”
…………
兩天後，冬宮，琥珀廳。
壁爐中的火焰將凱特爾伯爵的影子拉長，他摩挲著手中鎏金茶杯，目光卻緊鎖在沙皇指尖輕叩的那份檔案上——那是切爾內紹夫親筆簽署的隱退詔令。
“陛下，”凱特爾緩緩放下茶杯，嗓音低沉，“您讓我來，不會只是為了分享一位老臣的榮休吧？”
彼得輕笑一聲，將詔令推向他：“當然不。我是來告訴你，他的位置……我已經重新挑好人選了。老傢伙隱退，總得有人承擔責任不是嗎？他的兒子弗雷德，我認為是個不錯的人選。”
凱特爾瞳孔微縮。
如果能把自己的女婿弗雷德，也就是切爾內紹夫的兒子扶上去，他家族的利益必然會被繼續穩固！
遠遠要比替換另一個傢伙強得多。
可是，他當然明白這句話的分量——沙皇在給他遞刀，而刀鋒所指的正是艾克家族。
那個被他告密的蠢貨。
凱特爾小心地偷瞄彼得，心裡多少有點竊喜，看來關鍵時刻告密，的確能換來沙皇的青眼。
“陛下，其實弗雷德與的婚事，並不牽扯任何政治，當初也是兩個孩子在東普魯士求學時相互欽慕，才……”
他小心翼翼地補充著，“當然，臣下若說我兩家的結合並不牽扯任何利益，也著實虛偽了一些，只是陛下，弗雷德那孩子也算有些才華。”
還沒上任，就已經急著引薦上了？
“凱特爾，你講的沒錯，婚事本不該牽扯政局。”彼得換了個稍稍舒服些的坐姿，“不過除了愛情，一些交誼，也本不該牽扯政局對吧？比如艾克……”
他轉身時，嘴角噙著譏誚，“他跟瑞典人來往，究竟是出於巧合志同道合，還是……叛國？”
凱特爾的後背滲出冷汗。他想起女兒婚禮上，艾克曾舉杯高呼“北方聯盟永固”——
如今看來，那分明是在向瑞典暗送秋波。
“我會親自督辦。”凱特爾霍然起身，單膝跪地時佩劍鏗然作響，“艾克與瑞典的每一封密信，每一枚髒錢，都會成為釘死他的鐵證。”
彼得俯身扶起他，掌心卻暗含壓迫：“記住，我要的不是一場審判。”
他起身出門，“而是一場讓所有人學會忠誠的……表演。”
兩日後，彼得要塞地牢內，火把將艾克慘白的臉照得如同鬼魅。
凱特爾將一沓密信甩在他面前，其中赫然夾著瑞典王儲的紋章戒指。
“你瘋了？”艾克嘶吼著扯動鐐銬，“你明明知道，這些信最終會幫到誰！難道你希望特維爾省，真的要改革……”
“正因為陛下要改革，你才更該死。”凱特爾拔出匕首，寒光映出他眼底的決絕，“你以為沙皇為什麼讓我的女婿繼任？”刀尖劃過艾克脖頸時，他低聲道，“你的頭，會給新王朝的鋪路的。”
艾克猛得一抖，很快爆發出一陣大笑：“你這個蠢貨，真以為……”